第39章
楚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看向华果果的目光颇有些惊奇。
平时小丫头的消息就已经算是够灵通的，很多时候连阮绵绵都不知道的内幕，往往能从华果果这里曝出来。这还可以算是华果果家里背景特殊，与圈子中许多人脉都有交集，消息灵敏。
可这条规律到了周伟文身上却又有了不同。
他本身是个宁折不弯、工作至上的性子，又没有替宏业或者王氏工作，与h市上层许多关系真是叫一个疏远。虽然早年混得惨了些，但如今凭着作品在国际上闯出了个黑马名声，这腰板也总算是硬起来了。
寻常的人，要想让周导徇私漏口，真没那么容易。
像是选角这样的事情，除非是剧组为了宣传效果特意放风，外人想要知道……
华果果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演艺圈的新人，还是个被高考重担加身，连日常工作都要反复斟酌的小姑娘，这么容易就能知道《如烟》剧组的安排。
楚楚就算反应再慢，也该知道里头的不对劲，更别说经过虚弥境和这几个月改造的楚楚，反应绝不算慢。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果果，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消息？”
华果果脸一垮，觑了她一眼，声音低低：“就……就从罗大哥那里磨来的。你不是好喜欢那个哑女的角色嘛……”
华果果口中的罗大哥指的是她哥哥的助理，似乎也是个能力极强的年轻人。楚楚在小丫头的口中倒是听过几次，这会看她一脸小委屈和小心虚，终究还是不忍心追问，只揉了揉小姑娘的头：“你呀，下次别这么大咧咧地把消息告诉别人。你罗大哥把这些事告诉你，难道没让你保密么？”
一看楚楚没继续追问，华果果又有了精神，白嫩嫩的小手一挥，豪气十足：“我华果果敢作敢当！谁……额……”她话说到一半，就对上了楚楚似笑非笑的眼神，连忙改口：“这不是就和你说嘛。我才不是长舌妇呢！”
“就算穆子文那个角色真给了别人，和我的关心也不大。”楚楚拍拍小姑娘，把牛皮糖从身上扯下来，推着她去洗漱：“小小的角色都不一定是我的，这么早去关心合作对象也是想太多。好了，小孩子快去洗漱，把牛奶喝了就刷牙知道么？”
华果果不情不愿地往前走，小声嘀咕：“姓周的只要有眼光，肯定会选你的！我哥也这么说……”
楚楚眨了眨眼，只当没听见，把小丫头给赶到了洗手间。
第二天，两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昨天的小插曲再也没人提及。
直到楚楚接到阮绵绵在外地打回来的电话，得知周导定下了她出演哑女小小的角色，且十天后就要出席开机宴。
“穆子文由孟南归演？”楚楚瞪圆了眼睛，对着电话那头的阮绵绵反问道：“就是前几年很是红过一段，然后退隐了的孟南归？”
说起来，孟南归和郑浩也算是一时瑜亮。两人前后脚出道，一个在音艺，一个签了完美，凭着出色的外表和特殊的气质，都曾俘获万千少女芳心。
只是东家的问题，让孟南归在崭露头角的同时也惹上了麻烦，最后不得不隐退了事。当时唏嘘郑浩该要得意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今时今日，时移世易。
郑浩官司缠身，孟浩然却重出江湖。
楚楚想到之前对于完美艺人陷入毒品风波的猜测，不由想的多了些：“这是音艺打算再把他捧起来？”
“那倒不是……”出差的事情或许比较顺利，阮绵绵口气轻快：“音艺老总和孟南归私交不错，只是碍于王总监的面子，没法子关照这个人。如今孟南归在音艺的五年合约算是约满，他拍板放了孟南归一马……如今孟南归算是自由人了。我和方总有打算把他签到完美，你们这次合作，空闲的时候可以探一探他的口风。”
听到阮绵绵这么说，楚楚刚刚绷紧的神经又放松了些。
也是，听说孟南归就是得罪了王浩，所以才在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惨遭封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做王浩的棋子。王浩那种自负到狂妄的性子，也不屑拿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来用。
至于孟南归这个人……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所有和王浩有龃龉的人，那必须是好人。
还没见到自己这个新搭档，楚楚就对他充满了天然的好感。
而真正见到了人，这份好感又上升了至少十个点。
孟南归很英俊。
不是像简远堂那种温润斯文的清秀，也不是谭亮那样时尚感十足的俊美，就是男性气息十足的英俊。一张脸线条分明，轮廓清晰，双眼晶亮，令人一见就再也难忘的英俊。
比起曾经远远看过一眼的、带着雌雄莫辩的中性美的郑浩，孟南归浑身上下充斥着阳刚的美感，一种力量的美。
这样的人，让人心折，也很容易让王浩那样心怀龌龊的神经病想要动手毁灭。
楚楚在周伟文的介绍下，对孟南归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就看到这个一直沉稳端坐的男子突然绽放出了一抹足以照亮宴会厅的笑容，深深地看向了楚楚：“小乔，我听说过你很多事。久仰大名，终于见面了。”
楚楚有些困惑，但转念一想，兴许这是人家初次见面的客套话，便含蓄点了点头：“我也听过您很多传闻。接下来要请前辈多多关照了。”
孟南归笑容越加灿烂，灿烂到连与他熟识的周伟文都有些奇怪地皱起了眉头：“当然，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来找我！”
楚楚见自己新搭档性格这么好，高高兴兴地和他互换了联系方式，才转身回了座位。
倒是周伟文落后两步，手肘向着孟南归身上一杵：“臭小子，想要泡妞可别到我剧组里来。小乔是个好姑娘，别把人当成音艺那些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了。”
孟南归身手利落，向左一挪就躲开了来自好友的偷袭：“你说谁呢？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周伟文说完话也自觉不对。
孟南归的性子他最了解，虽然不是绝世好君子，但该有的坚持原则那是半点不比自己少。要不是这种性格，说不定也不至于被王家那疯子给雪藏了这么多年。
可他对乔楚的态度那是真不对劲，难道……周伟文狐疑地看了好友一眼：“你发春啦？”
回应他的是一记精准犀利的如来掌：“喝你的酒吧大导演！”
☆、第62章 圈圈62
作为剧组里资历最浅的演员,楚楚到组的时间很早。
却没想到剧组安排的宾馆里，还有比自己到得更早的人。
“小乔，你今天气色看起来很好啊。”孟南归是一个很有感染力的人，当他笑着和你说话的时候,很容易就让人心情飞扬起来：“看来今天会是个幸运日。”
楚楚虽然觉得对方有些过于自来熟，但是前有自来熟鼻祖孟瑶君在，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虚弥境的存在让她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别人对自己是否有恶意,她看了眼那淡淡的绿光,笑了起来：“孟前辈说得我有特异功能似得……”
孟南归用极不符合他阳刚气质的姿态俏皮地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可不就是特异功能。你的心情状态好了，大家的状态也就好了,今天的工作顺顺利利，可不就是个幸运日,这呀，就叫做美少女效应。”
楚楚眨了眨眼，愣了一下。
她耳朵微微有些发热，面上的表情却在生之力的护持下一如之前：“孟前辈真会开玩笑。咱们组里美少女可排不上我。”
“哈哈。”孟南归见楚楚表情镇定，既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沾沾自喜，也没有因为他的贸然亲近而羞恼，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满意。
他一改方才虽然真诚，却颇有些耐人寻味的语气，大笑起来：“我就说老周的眼光好。乔妹子，叫孟大哥就好啦。前辈前辈的，没来的把我叫成了个老头子……对了，你进组的东西都带好了没，小刘那家伙也是第一次跟组，别把行李给收拾错咯。”
这话里的意思，似乎与小刘颇为熟稔。
楚楚听出他前后语气的微妙不同，心里也是转了转心思。但很快，就把那些猜测给抛开了……左右孟南归对自己都没有恶意，甚至还能隐隐感觉到几分亲近。
那么不管他之前为何言语试探，她只当做不知道就是了。
和王浩有仇，对自己有善意，光是这两点，孟南归在楚楚心中的天然好感度就可以爆表了。
楚楚心思一定，从善如流：“谢谢孟大哥。小刘姐特地去和阮姐取过经了……她听说我们这次进组至少要一个半月，连睡袋都给我带来了。”
楚楚说到此处，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孟大哥和小刘姐很熟悉？我倒是没听小刘姐说起过……”
孟南归也不瞒她，大大咧咧一挥手：“我和她算是从小一处长大的。这两年大家各忙各的，接触得少了……不过那家伙和我弟弟倒是一个鼻孔出气，下次有机会你跟着她到我们家来做做客……”
不过三两句话，孟南归初次见面给楚楚留下的男神印象就迅速被打破，变成了豪爽到略有些话唠的老大哥。
这一点，让边跟副导演说话，边组织开机拜神仪式的周伟文都有些咋舌。
这两人明明是前两天开机宴上刚刚认识的，人还是他介绍的，这会两颗脑袋凑一块嘀嘀咕咕的亲近劲是怎么回事？之前和小乔的接触，这丫头性子明明稳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逗得发笑啦？
还有孟南归那家伙，平时跟这些女明星，不是躲瘟疫一样恨不能离得三尺远……这会这样……难道真发春啦？
周大导演心里头犯着嘀咕，表面上还是很能唬得住人。他眼神朝着那两人扫了扫，就不动声色挪开了视线，继续和副导演嘱咐：“我找人算过，今天上午十点半是好时辰，适合开门红。你让几个主要演员准备好，和剧组人员一起揭幕，别拖拖拉拉的。尤其是几个新人，你让小赵盯着点。”
副导演边听边点头，手上还不断翻着文件，等到周导话音落地，突然抬起头来，有些犹豫：“这个……左晓梅的演员昨天打了电话，说是有事情，今天上午没法到组……这个……”
“左晓梅？”周导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一秒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是秦蕾吧？别管她，把其他人安排好就好。”
这个秦蕾，真要说起来，也是影视圈里的一个怪现象。
她是音艺娱乐旗下的老人，出道至今没有十年也有八年，可到现在也是不温不火，没见大红。要说音艺娱乐不捧她吧，每年都会花大价钱给她定下几个好剧本——像是周伟文这次拍的《如烟》，左晓梅就是个十分出彩的女二号。
可要说音艺捧她，每一年的剧本也就是那么几个。弯弯手指头，都用不上第二只手，就可以把她的作品给列完。其他时间，也没见这大小姐出席通告活动。
比起那些勤勤恳恳、奋斗在一线的龙套演员，秦蕾的表现就像是一个爱好演戏的兼职演员。
而且还是个纯兴趣、没技术，十分没职业道德的大牌兼职。
周伟文不耐地拍着手上的剧本，心里头又开始念叨起了剧组统筹罗东。要不是那小子一个劲地劝他该低头就低头，犯不着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和那些人顶着干，他才不耐烦把这种大小姐招到剧组里来。
第一天开机宴，可是连客串出演的莫亚都来了，偏那秦蕾大牌。
楚楚可不知道剧组里暗地里的这些风起云涌，她边听孟南归爆小刘十岁还跟着他们兄弟跑男厕所的猛料，边捂着嘴笑——小刘今天跟着剧组的工作人员在宾馆整理行李，没到片场来。她要是来了，听到了孟南归说的这些，绝对会扑上去和他来个你死我活的决斗——照孟南归的说法，小刘以前都管这叫做男人间的对决。
所以说，八卦真是拉紧人类关系最有效的工具。
两人正说得不亦乐乎，就听到剧务招呼的声音——开机要拜神，大家都过去。
这对楚楚来说，还真是个新鲜事。她上辈子连看电视电影的机会都少，自己更没接触过，如今这辈子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触电影视圈。虽然听说过拍电影的总是会拜财神，祈求接下来的拍摄顺顺利利、票房飘红，但真见到了，还是觉得有些新鲜。
条案上摆着各色祭品，还有个颜色鲜亮的大猪头，周伟文站在正中，身后依次站着剧组工作人员和大小演员，或执香或双手合十，对着条案三俯身。
先是拜了财神，接着又和四方神告了罪，才将香插进香炉里。然后，周伟文和几个主要演员一起，将改在摄影机上的红幕给揭了开来，算是《如烟》正式开机。
而早早就守候在拍摄片场外的娱乐记者们，也算是等到了自己上场的机会。
金球奖得主周伟文新作，前人气偶像孟南归复出电影，歌坛新秀乔楚首次荧屏触电，天王莫亚友情客串，众望所归人气演员夏天出演如烟——这些爆点，随便哪一条都可以保证他们这个月奖金不会缩水。
对于靠笔杆子吃饭的娱乐记者们来说，不会有比《如烟》这样又有料又大方不怕爆料的剧组更受欢迎的存在了。
为了保证接下来拍摄几个月，大家的互惠互利，扛着摄影机、话筒等长枪短炮的娱记们难得收敛了几分自己职场生涯磨砺出来的唇枪舌剑，对剧组众人的采访有礼而温和，堪比c国外交官辞令教程：“南归，好久都没看到你的新作品了。这次是什么让你决定重新回归荧屏？这个问题，相信很多南风都很好奇。”
孟南归对着荧屏的时候，并没有刚才面对楚楚的爽朗温和，而是有些傲气、有些淡漠，极符合他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简而言之，就是男神的标准范。
他很是内敛地对着摄像镜头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之所以出演，多少还是因为《如烟》本身是一部难得的好作品。这些年我也很想念南风们，相信这部片子出来之后，不会让大家失望。”
采访的女记者连连点头，笑容如花。就算是娱乐圈里男明星个顶个的英俊潇洒，孟南归的魅力还是杠杠的，她刚刚挤开了前面好几个人才算是第一个把话筒送到男神嘴边，哪里会一个问题就结束：“南归你这次回归，是不是以后工作的重心也会挪到影视圈这一块了呢？听说你和老东家音艺已经和平分手，现在你有没有什么新计划？”
孟南归握着话筒，线条完美的眼睛向女记者瞟了眼，把对方的小心肝瞟得砰砰跳了两声，才嘴角微勾地回答了问题：“演戏这一块，南风们都清楚，我讲究随缘。如果有好本子，有适合我的角色，我也一定会努力争取……我在音艺的合约确实已经满了。接下来的事嘛……要接下来才能知道啊。”
他边说边眨了眨眼，一副我也不知道要去哪的无辜样，顿时杀得女记者愣了一愣。
男神恶意卖萌肿么破？
刚刚干了这份活没多久的女记者满脑子回旋着加粗加大的黑体字，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前言不搭后语地再问了两个问题，就被后头的人给挤出了孟南归身边的人堆。
相较孟南归那里的游刃有余外加反杀的会心一击，楚楚这边的采访就中规中矩得多了。
条理清晰地把阮绵绵通过邮件嘱托她可以告知媒体的行程一件件说清楚了，再回应了一下网络上楚楚完美一姐称号的调侃，楚楚又遇上了那个万年不变的问题。
“小乔对你们公司最近频频爆出的艺人吸毒事件怎么看？”问楚楚的也是个女记者：“有很多人说，这是因为娱乐圈的压力太大，尤其完美，竞争特别大，所以才出现这样的状况，你怎么看？”
在为难美女这方面，女记者总是比较能忍心下手——当然，如果遇到事关吃饭大事的新闻的时候，再怎么样的大美女也挡不住金钱的魅力。
楚楚这次可不像上一次nn直播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她沉吟片刻，就按照心里的想法，结合公司给出的忌讳，字斟句酌地回答道：“我相信这毕竟是少数，至少我认识的人里从没有沾这些东西的。说到压力，其实每个人都有，相信娱乐记者这份职业的压力也不会小，完美是一个大家庭，我们这些艺人对它的归属感都很强……与其说是因为完美给的压力过大，不如说是年轻人的尝试……我觉得这此的事件对我们、对郑浩他们来说，也是有一定意义的。毕竟都是年轻人，现在犯了错，发现了，以后走得更远、站得更高的时候，回过头来看，就会觉得这是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