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过,三甲的队伍靠近,她再没了心思去想祝萱,挑个如意郎君才是紧要的。听说今年多才俊,错过了,又要等三年。
最前头的大红状元郎不论身形还是气质都是她满意的,临到近了,她更是觉得眼熟。
不过在她面前露过脸的儿郎实在不少,她想不起来那人来历也是正常,“这届状元郎不错。”
这里只有她们两个和各自带的丫鬟,祝萱自然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两掌一击,“确实不错,不过,他似乎已经有心上人了。”
西门娇娇桃面微僵,狐疑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姬言?”
姬言?!
祝萱懵了一瞬,难道状元郎不是苏槿言,而只是一个与他长得相像的人?
目光看向西门娇娇摆在桌上的名册,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只是看他笑得春心荡漾,觉得他应该是有心上人了才对。”
西门娇娇不疑有他,又扫了一眼后面的人,可在看过姬言之后,后面的人实在让她提不起兴趣,便是她的六哥,在姬言身后都显得黯淡无光。
她扭头对自己的丫鬟清风道:“马上去打听这个人。”
祝萱拧了一下眉,“要是他已经有心上人了呢?”
西门娇娇不以为意,“只要他还未成亲,他便不会在西门家与别人家之间有二选。这些人里,也只有这个连中三元的人能配得上我。”
祝萱:“……”好吧,算你们西门家狠!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呢。
今日的状元郎实在太过耀眼,清风去了不到一会儿便把状元郎被赐婚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回来。
祝萱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惊愕地瞪大眼,“赐婚?!”
西门娇娇木了好一会儿,“皇家现在没有适龄的公主,是给状元郎和谁赐的婚?”
提到这个,清风便一脸的不忿,“是姑娘您的死对头,丝云绣坊的女掌柜!”
祝萱:“???”
愣了好一会儿,顺平了气。面上毫无表情,心里乐开了花。也不知苏槿言怎么变成的姬言,只知道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了。
看着西门娇娇顾不上她,气得摔门而去,祝萱这才放声大笑,决定马上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议亲还能退亲,皇上赐婚,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礼物得准备起来了。
与此同时,一纸诏书传到了稷下。
传旨的,还是尹全。
当他把苏轩无罪,官复原职的诏书念完之后,迟迟不见苏轩接旨。
再三确认后,尹全终于明白,苏轩这是铁了心地要抗旨了。
尹全沉着脸,“苏轩,洒家最后再问你一次,抗旨可是大罪。”
苏轩神色不动,淡淡地扫他一眼,脊梁笔直,“与通敌卖国相比,哪个罪名更大?”
第119章
尹全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还当苏轩过了这些年,被磨掉了了锐气,原来只是收敛了一下锋芒而已,一句话就能把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想到自己出来传旨之前,仁泰帝特意与他说到的事,他还觉得仁泰帝是小题大做,就算是傻子都不会拒绝平反并官复原职的好事。
结果仁泰帝只是幽幽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说:“你不懂。如果他还是苏轩,就不会接旨。”
尹全是不懂,也不敢再去猜仁泰帝的心思,哪里想到苏轩得知自己无罪之后,微有喜色,但在得知要官复原职之后,喜色又消失了。
苏轩这分明是记仇了!
陛下果然英明。
陛下心里实在太看重苏大人了,他可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尹全这般想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笑落在苏轩眼里,明显就是不怀好意的狼外婆。
他缓缓皱紧眉,“尹公公若是不打算问罪,便请回吧。轩一直在这里,不会跑。若是陛下要问罪……”
“苏大人说什么呢?”尹全笑得讨好,全然不顾苏轩的冷脸和周围人惊异,“陛下早就猜到苏大人人不会接旨,是以,还有另一道旨意。苏大人听旨吧。”
苏轩眉头越发拧紧,这个时候不好去纠正尹全的称呼,重新跪下接旨。
“……苏轩救助崇远郡王,护他安危,并教他成人,助他还朝,功不可没,今封苏轩为会文安伯,赐稷下学堂为会靖安学院……”
尹全念完了许久,都不见听旨的苏轩有任何动静,提醒他:“苏伯爷,还不接旨?雪香公主的在天之灵,得以慰藉,伯爷功不可没啊。”
尹全心里直打鼓。以陛下对苏轩的态度,若是这第二道旨意没有宣出去,他就没脸回去见陛下了。
苏轩缓缓转着眼睛,不解地看向尹全。
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当官,便给他封伯?
只是这封伯的理由,怎么就那么讽刺?
他当初,不就是为了雪香公主母子能够安稳回到大夏才背上罪名丢了官失了子丧了妻的吗?结果,事未成。
尹全更急了,“伯爷便是再不重视功名利禄,也该为苏大姑娘想想。陛下为她赐了婚,她若是以商户女之名嫁到郡王府,少不得被人说闲话,若您是伯爷,就不一样了,好歹是她的后盾。”
尹全的明示暗示总算让苏轩回过神来。却又更为不解,“赐婚?谁和谁?”
说完,才反应过来,拔高了音量,“陛下给我女儿赐了婚?!”
随着这句话音落,苏轩脸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净,语气森凉,“今日~你不给我把事情说个详细明白,便别想走出这道门!”
尹全一个激灵,蓦然发现眼前的苏轩比当年在朝堂上怼人的时候还可怕。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尹全费心费力地向苏轩解释整件事情的时候。
姬言已经完成了胯马传胪,回到了状元府。
苏槿时比他先到一小会儿,在门口处停了许久,看哪一处是他们一家人被丢出来落地的位置。
在这黑底人鎏金的牌匾下,她被退了亲。
……
当年的一幕幕,好似就发生在昨日,清晰无比。
商陆见她这般,默然跟在一旁,不去打扰她,直到看到姬言过来,才颔首自动消失。
发凉的手被温暖包裹,苏槿时抬起眼来,落入少年如夜空的眸子,扯出一个笑来,“你看那里。当初,虎子就是从那里被拖出来的。他不肯走,说是爹爹不在,要护在我们身边,结果还没跑到我们院子,便被人拖着从这里丢到了门外。还有……”
姬言从她的笑里看出了沧桑和伤感,听着她说着当日发生的一切。
直到她停下来,他才道:“看来,我向陛下要这个宅子,是做错了。”
“???”苏槿时扬眉看他,好似在问“为什么”。
姬言道:“原以为,你想回京城,是因为这里记载了你许多高兴的回忆,这里是你曾经生活过许多年的地方,你一定想回这里。结果……”
他幽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宅子留给你的全是不好的回忆。”
说完,发现苏槿时好笑地看着他,弯着眉眼,如静立在画中的人儿一般温柔恬静。
“笑什么?”
他轻声问,声音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分哑。
苏槿时缓缓眨了眨眼,当年的那件事,是无法抹去的,他们一家都会记得清楚,可那些年在这宅子里的喜怒哀乐,是她努力回来的动力。
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意识到他那酸溜溜的话不过是玩笑,面上笑意更甚,朱唇轻启,不答反问:“崇远郡王?”
姬言:“???”
苏槿时的笑容一点点变得瘆人,“姬言?”
姬言:“……”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槿时:“晋国的太子殿下?”
“……”预感成了真,姬言却没有一直以来担心这一刻出现的沉重,反倒是放下了心中巨石,纠正她,“是曾经的准太子。不过,毕竟不曾真的被册封。”
他顿了顿,发出一声喟叹,“我说过,等考完,我就把余下的都告诉你。”
他还穿着状元郎的大红袍,站在鲤池的廊桥上,垂着眉眼看着面前的人,似要将她吸进他的星空。
早就想好了什么也不瞒她,却没想到,她会在他开口前主动提出。
苏槿时微微偏头,似一只好奇的猫儿,眨了眨状似杏眼的大眼睛,“你别说,让我来猜。你只告诉我是对还是不对。要是不想说话,只用点头摇头也成。”
姬言诧异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
他的未来媳妇儿不想他亲自说出那些。难过的事情,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可以好似是在听故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则是自己撕开自己的伤口,重新体会一次疼痛。只是她又如何得知这段故事里没有她的伤呢?
苏槿时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你的母亲是雪香公主,你生气时会散发出雪香,是随了她。我娘初见你时,你正在生气?”
前面一句是毋庸置疑的,后面那句却让姬言愣了一愣,缓缓点头,“似乎是。”
当时,他刚刚醒来,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对他充满恶意的。看到靠近的秦婉,第一反应便是这人要害他,愤怒地想要杀了她。
可是他当时受了重伤,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只能不停地释放着自己的愤怒。
现在回想起来,秦婉看到他之后,满脸都是惊讶,然后才谨慎地查看四周,把他抱了回去。她没有有问他的来历和姓名,只是善待他。
这些都足以说明,秦婉早就认出了他。直到她快要不行了,才提出了要他洗干净给她看模样的要求。
苏槿时:“……我娘与雪香公主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啊……”
没想到这一面之缘还会有后续的缘分。
她没有揪着这一点继续说下去,转而道:“杨江风通过杨贵妃得知的你们的行踪?”
看姬言的神色,苏槿时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了,“追杀你们的夏人,和在我们回乡路上追杀我们的人,都是他派出来的吧?”
“他早就与纪宗之勾结到了一起。他想要的,是皇位吧?”
“纪宗之是以驸马之身生出了这样的野心,那杨江风呢?他不过一个外戚……我懂了,他是想当太上皇!对不对?”
姬言点头,“你说得都对,不过,你怎么确定他不是想自己当皇帝?”
苏槿时撇撇嘴,“之前听说过一桩事,很久了……杨贵妃是杨江风的妹妹,杨江风生下一子,据说体弱,请了高僧过来看过,说是命弱,得有一个大福大贵的贵人认他做义子,才能让他健康长大。那个时候,杨家已经位高权重,对于他们来说,更福更贵的人数不出几个。后来,杨贵妃认了侄子做义子。那个时候不过是闺中闲时的下点心的东西,不曾注意,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