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护膝

  第二天早上，女人起床很早。
  大洪嫂在家里来回瞅。
  发现这个家真好。
  两层别墅，十几个房间。
  每个屋子窗户都很大。
  混凝土结构，十八根柱子，三道圈梁。
  中间垒砌红砖。
  这样的房子坚固耐用。
  而且楼上也经过简单装修。
  地面用的是高档瓷砖，墙壁上贴了壁布。
  到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客厅里的电视是数码的，音响是德国进口。
  沙发是名牌，窗帘子都是高档货。
  不知道那个傻蛋用了啥魔术，把家里弄这么好？
  太阳没有升起，女人又走进田地，查看自留地。
  几块自留地种了小麦，那是全家人的口粮。
  一根草都没有，小麦绿油油，刚刚浇过冻水。
  这是老钟的杰作。
  狗娃跟傻蛋忙着修路，庄稼活他全包了。
  那边的山上是层层梯田。
  田地里种的是大蒜。
  随着温度降低，蒜苗开始枯黄。
  但明年春天，浇过水必定会茁壮成长。
  大山彻底变了样子。
  跟她当初见到的大不一样。
  “傻蛋……厉害啊！比张铁生都牛叉！”
  大洪嫂忍不住赞叹。
  刚要转身回家，却跟一个人走个迎面。
  竟然是李秀林。
  李秀林也背着手上山。
  “村长，你好啊……！”
  大洪嫂认识他，赶紧打招呼。
  李秀林抬头一瞅，眼睛一亮。
  “呀！这不是小敏娘吗？妹子，你啥时候回来的？”
  “夜儿个。”
  “以后别叫我村长，被人撸了！新村长是你女儿！”
  “啥？你是说……小敏做了村长？”大洪嫂吃一惊。
  “是啊，那个傻蛋太厉害，撸掉我，把你家姑娘扶上了位！
  其实整个锥子山，都是他说了算！
  你家小敏就是个摆设！”
  李秀林在挑拨离间。
  但他的心里不由暗暗赞叹。
  好标致的女人！
  大洪嫂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四十出头，乌黑的短发，脸上没有皱纹。
  眼睛也很大。
  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一位颠倒众生的村姑。
  现在也细皮嫩肉。
  瞧那脸蛋，跟新摘的桃子似得，一掐能掐出水来。
  啧啧啧……。
  李秀林眼气得不行。
  为啥好女人都出在别人家？
  想想自己的麻脸女人，根本没法和大洪嫂比。
  不行！老子要把她搞到手。
  想到这儿，李秀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妹子，你刚回来，家里有啥困难只管说！
  能帮的我一定帮！”
  “谢谢你秀林哥，俺一年没在家，多亏你照顾两个娃。”
  李秀林说：“应该的，应该的……。”
  他一点都不脸红。
  根本没关心过两个娃。
  净给他们添乱了。
  大洪嫂走进家门时，厨房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
  傻蛋忙得正欢，系着围裙在烧饭。
  大洪嫂赶紧进去。
  “傻蛋！以后这活儿你别干，交给婶子！”
  “哎呀婶子，谁做饭都一样！”傻蛋还挺客气。
  “可别！你是男人，帮着家里干那么多。以后做饭就交给我！”
  “好吧！”
  傻蛋只好解下围裙，递给她。
  大洪嫂将饭菜做好，端上餐桌，呼喊一双儿女吃饭。
  “小敏，狗娃，吃饭喽……！”
  两个孩子已经起来，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
  只吃一口，马上丢下筷子。
  “娘！你做的饭不好吃，没傻蛋哥做得香！”
  “啊！是吗？”
  “嗯，傻蛋哥做得可香了，俺每顿吃两大碗！”
  “娘，俺要吃傻蛋哥的饭……！”小敏提议道。
  “这……娘做的哪儿不好吃啊？”
  “没味道。”
  “那你俩想吃啥味道？”
  “不知道，反正傻蛋哥做的，比饭店的都好吃。”
  大洪嫂心说：没天理了！
  大半年没回，这个家就被傻蛋占领。
  不但抢走我的儿女，还夺走了他们的胃。
  傻小子有本事啊……。
  傻蛋嘿嘿一笑：“小敏，狗娃，这顿先吃着，下顿饭哥再做给你俩吃，好不好？”
  “好！吃过饭，咱们早点走！”
  “昨天俺看蚂蚁搬家，今天要看喜鹊垒窝，嘻嘻嘻……。”
  吃过早饭，大洪嫂收拾碗筷。
  傻蛋已经开始行动，摇响三马车。
  狗娃跟小敏一块跳上去，直奔工地。
  瞧着三哥孩子离开，大洪嫂笑了。
  他们的关系真好。
  傻蛋就是丑。
  如果脸蛋没受伤，将来说不定是个好女婿。
  看小敏的样子，都被他迷住了。
  女人收拾好一切，让保姆照顾老人。
  然后骑一辆自行车，同样赶到工地。
  工地上热闹非常，山民们挥汗如雨，说说笑笑。
  男人跟女人开着不伦不类的玩笑。
  大洪嫂跟谁都不认识，低着头默默干活。
  老钟过来道：“弟妹，你刚回，应该歇歇，没必要来。”
  “老钟哥，大家都来修路，我也不能落后……。”
  “傻蛋这孩子不错啊，对小敏好，对狗娃好。
  这不，他又拿钱给咱村修路。
  就是年纪大点。
  要不然啊，小敏跟他可般配了！”
  老钟早就考虑着小敏的婚事。
  孩子大了，二十出头。
  痴女不好找对象。
  万一将来生个小傻子呢？影响后代的健康。
  因此，没有媒婆上门提亲。
  大洪嫂却没怎么听。
  反而微微一笑，拉开皮包，拿出两个护膝。
  她说：“钟哥，谢谢你一年来对俺婆跟俩娃的照顾。
  我没别的给你，一双护膝，保护你的老寒腿！”
  老钟有老寒腿，年轻的时候修河落下的病根。
  每年冬天都腿疼，关节还发炎。
  “不不不！照顾他们是我的本分！我咋能要你的东西？”
  男人赶紧拒绝。
  “钟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根本不值钱！
  你不要，就是瞧不起妹子！”
  “这……。”
  “收下吧，别让人瞧见，说是非……！”
  大洪嫂偷偷将护膝丢在老钟手里。
  然后继续埋头干活。
  老钟懵了。
  拿着护膝，一缕暖流从掌心升起，瞬间流遍全身。
  他的女人死得早，光棍打了二十年。
  第一次有女人送自己东西。
  正在惊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把护膝拿走了。
  竟然是李秀林。
  李秀林也来帮忙修路。
  村里人全部到场，他不来，不好意思。
  再说了，毕竟从前是村长，要有觉悟。
  还要在村民面前建立微信，
  最重要的，可以看娘们儿。
  全村的娘们儿都在这儿，还不一次看个够？
  而且他要在大洪嫂面前表现一翻。
  发现女人送给老钟两个护膝。
  他心里都妒火中烧。
  “秀林哥！你还给我！！”老钟竟勃然大怒。
  “我不还，你能怎么样？”李秀林嬉皮笑脸问。
  “揍你！”
  当！
  只一拳，他打在李秀林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