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2）

  “彩玉！妹子！！”
  “魏大哥！！”彩玉哭了。
  心里感激不已。
  做梦也想不到，魏三宝就在她身边。
  不用问，当初在幼儿园，把校长丢在树上的那个人就是他。
  牛有草态度的转变，也跟他有关。
  “彩玉！快走！咱们出去！！”
  魏三宝没有解释，立刻奔向姑娘，抓住她的手臂。
  彩玉刚刚被搀起，忽然不好。
  嘎巴！嘎巴！屋顶上传来爆裂声。
  彩玉的房子建得很坚固，上面用了一根主梁，三根檩条。
  地震剧烈的摇晃将大梁折断。
  眼瞅着半截木头从上面落下。
  “魏大哥，小心啊！”姑娘惊叫一声。
  轰！木头直奔两个人砸来。
  关键时刻，魏三宝没躲没闪。
  而是猛地将彩玉保护在身下。
  咚！
  一根原木重重砸在他的后背上。
  不但如此，上面的瓦片也同时落下，好比泰山压顶。
  但魏三宝岿然不动，生生将木头用后背阻挡。
  “噗嗤！”他的嘴巴里喷出一口鲜血。
  眼前眩晕，几乎摔倒。
  “魏大哥！你咋样了？”彩玉再次惊叫。
  “快走！走！”
  魏三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圆木从后背上推开。
  双脚一点，嗖！抱着彩玉飞起，身影落在院子里。
  土坡下面是颗老槐树，两个人都抱不过来。
  他把彩玉推向老槐树，命令道：“抱紧树干！别动，千万别动！”
  “喔喔……！”彩玉只能将树干抱上。
  老槐树同样在摇晃，颤抖，上面的枯枝跟树叶不断飘落。
  顺着四周一瞅，彩玉头晕目眩。
  天也转啊地也转……。
  整个大地仿佛被一只魔爪控制，撕裂长空，抚平大地。
  抹去了地面上的一切。
  无数的大树小树，树冠拍打在地上啪啪作响。
  不远处的大山在轰鸣，石块仍旧在纷纷落下。
  哪儿都是尘烟滚滚，哪儿都是轰隆声跟咕咚声。
  山川都要被抚平，沟壑都要被填充。
  彩玉吓得肝胆俱裂，花容失色。
  “魏大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她清楚地看到，魏三宝的嘴角仍旧在淌血。
  刚才那根原木很大，是屋子的大梁，最起码两千多斤。
  重量加上惯性，大罗神仙都受不了。
  男人被砸出内伤。
  彩玉懊恼不已。
  “我是天煞孤星！
  不但害死那么多山民，魏大哥也跟着遭殃。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罪孽深重啊——！”
  她终于相信了牛有草跟老干棒的话。
  自己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会被克死！
  真是个不祥之人。
  “彩玉！别这么说！自然灾害，跟你没关系的！
  你不要内疚！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要全须全影把你交给张铁生！”
  魏三宝不住劝解。
  可彩玉的眼泪却流得更猛。
  等啊等，熬啊熬。
  大地震撕裂了大山里的一切。
  整个世界仿佛在一个大簸箕里，被簸来簸去。
  足足两个多小时，直到东边出现鱼肚白色，才恢复平静。
  彩玉松开老槐树，看到了破败的山村。
  卧凤坡跟卧牛岭两个村子不见了。
  全被夷为平地。
  家具厂也没有了，钢筋框架东倒西歪。
  上面的塑料瓦全都不知去向。
  八九百亩梯田，有的被拉直，有的变得更弯曲。
  村子旁边的一条山沟，被上面掉下来的石块填平。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大人跟孩子的嚎哭声。
  “娘，你醒醒……醒醒啊！”
  “儿子，我的儿子！”
  “他爹……！”
  “老伴儿啊……！”
  魏三宝反应过来，马上大呼：“救人！快救人！”
  他第一个冲向村子。
  用力将木头掀起，在瓦砾堆里寻找生还的人。
  不远处的小庚，金锁，还有石头，同样呐喊着，奔跑着扑向村子。
  “爹……！”
  “我的娘啊……！”
  他们疯了一样，将砖块跟石头移开。
  双手都磨出血，指甲裂开，也不肯停息。
  很快，一具具尸体被挖出，一个个受伤的人被拖出。
  村长老柳死得很惨。
  被一块石头砸中脑壳，直接一命呜呼。
  老干棒被儿子金锁从瓦砾堆里刨出，就像刨出一个山药蛋。
  一动不动，双眼紧闭。
  身体没有受伤，却断绝了呼吸。
  金锁这才明白，爹老子在地震没来之前就死了。
  因为老干棒的身上穿了寿衣，棺材也在旁边。
  好在村里的人不多，营救很容易。
  至少五六个人被砸死，七八个人身受重伤。
  大多是老人，女人跟孩子。
  男人们大多在家具厂加班，逃过了一劫。
  “大家快！去卧牛岭！继续救人啊！”
  金锁跟小庚根本没停，命令没有受伤的人照顾伤者。
  他俩飞快地冲卧牛岭的方向奔跑。
  靠近村子一瞅，同样满目疮痍。
  “师傅！师傅！”小庚第一个冲进牛有草的家。
  来到院子里一瞅，顿时愣住。
  只见当院里放一口棺材。房子已经塌了。
  牛有草身穿寿衣，安安静静躺在棺材里，衣冠楚楚。
  他同样双眼紧闭，脸色发白，早就断绝呼吸。
  小庚在他鼻子前面探探，哇地哭了。
  “原来师傅早就预料到今天是自己的灾劫，啥都准备好了……。”
  金锁也大吃一惊：“卧槽！招子数……这么神奇？”
  两个人一起惊呆。
  既然两个老头子知道今天会死好多人，为啥不提前告诉大家？
  目前根本无法考虑那么多。
  救人要紧。
  小庚在牛有草的棺材前磕两个响头，马上跳起来，拉上金锁直奔其他人家。
  卧牛岭的情况比卧凤坡更加惨烈。
  所有的房子无一幸免，全部倒塌。
  几个年轻人从家具厂返回，正在抢救亲人。
  他俩马上加入战斗，又是挖又是刨。
  所有的尸体跟伤者被全部拉出，天已经过中午。
  瞧着满目疮痍的山村。
  瞧着血流成河的场面。
  瞧着大人哭小孩叫，满是灰尘的狼狈人群，金锁发出竭嘶底里的嚎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两个村子二十来户人家，遭遇到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至少十多个人惨死，被砸得血肉模糊，骨断筋折。
  剩下的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天煞孤星！难道彩玉真的是天煞孤星？”小庚问。
  “不可能！这是天灾人祸，不该让彩玉一个女孩承担！
  就算她不来，大地震照样会洗劫我们村子！”金锁解释道。
  “可彩玉没来以前，咱们村里人生活几百年都没事啊？”
  “真的不是她！不准侮辱彩玉！要不然我就打死你！”
  金锁扑上去，捂住小庚的嘴巴，不让他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