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1）

  就在老干棒给儿子交代遗言的同时，牛有草找到了小庚。
  他迈步走进村长老柳的家。
  “老柳哥，小庚在家吗？”
  “在，您找他啥事儿？”老柳问。
  “你把孩子叫出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小庚，你出来一下，有草叔找你有事！”老柳冲屋子里喊一嗓子。
  “有草叔，啥事儿啊？”
  “跪下！！”牛有草忽然怒喝一声。
  “啊！叔您干啥？”小庚吃一惊。
  “少废话！让你跪下就跪下！”
  “可是我……！”
  小庚没反应过来，牛有草踹他一脚。
  扑通！小庚跪在地上。
  “小庚，从今天起，你是我牛有草的唯一传人！也是我的徒弟！
  我要把所有绝技全部传给你！”
  “叔，啥绝技啊？”小庚疑惑地问。
  根本不知道老牛咋了。
  “闭嘴！我说话，你仔细听着，这儿有八句箴言，你一定要全部记住！”
  紧接着，牛有草念念有词，背出一首古诗。
  小庚很聪明，很快一字不落，全部背会。
  牛有草点点头，这才拿出一本发黄发旧的手抄古书递给他。
  “上面的东西好好学，将来用得到！
  里面不但有星象，天文跟地理，还有伏羲八卦。
  特别是内八卦跟外八卦，一定要全部学会！”
  “叔，您到底想干啥啊？”小庚问。
  “闭嘴！按照我说的来！不要问为什么？”
  小庚还想询问。
  父亲老柳马上给他一巴掌。
  “还不答应你叔？他想你传承他的衣钵！快叫师傅啊！”
  老柳当然明白咋回事儿。
  牛有草无儿无女，一生的绝技不能失传！
  当然要找个徒弟。
  不然，那些本事就会带进棺材里。
  他瞧上了小庚的聪明伶俐。
  “好吧！师傅，您的话徒儿记下了……。”
  砰砰砰！小庚冲他磕三个响头，将古书收下。
  古书的封皮上只有三个字……招子数。
  天知道这狗屁书是干啥用的？
  擦屁股都嫌拉得慌……！
  牛有草微微一笑走了。
  返回卧牛岭，他洗个澡，将寿衣换上。
  又瞅瞅那口棺材，笑容更加灿烂……。
  对于两个老人的举动，全村人都十分疑惑。
  根本不知道他俩为啥这样做。
  再后来的几天，山村仍旧繁忙。
  蔬菜卖完，家具厂的生意继续红火。
  家具的订购量越来越大。
  工人们不得不连夜加工。
  但就在这时，一场轰轰烈烈的灾难，忽然降临在大山。
  那天晚上，天气很好，星稀月朗。
  家具厂里灯火通明，电锯跟电刨子照样轰鸣。
  油漆工也干得汗流浃背。
  彩玉太累，早早回家休息。
  凌晨两点，突然不好。
  轰隆！轰隆！
  半空中打起两个响雷。
  紧接着，地动山摇，整座大山颤抖起来。
  所有的房屋跟树木也一起摇晃，颠簸！
  不远处好像开来一辆火车。
  “呜……！”声音震耳欲聋。
  卧凤坡跟卧牛岭两个村子的人大多在熟睡。
  几乎全部被惊醒。
  “啊！咋回事儿？这是咋了？”
  屋顶上的尘土不断飞扬，墙壁也出现一条条裂缝，摇摇欲坠。
  有经验的老人终于明白，大山里出现了地震。
  山里人把地震叫作地动……。
  “不好！地动了！地动了，快跑！！”
  老人下意识地抱紧孩子，马上冲向屋门。
  可屋门根本打不开！地动太厉害。
  反而把人晃出去老远！
  大人的惨叫声，孩子的啼哭声，都被轰鸣声淹没。
  无论他们怎么呼喊，外面也听不到。
  轰隆！
  扑通！
  哗啦！
  一座座房屋被晃倒，塌陷！
  无数人被掩埋在废墟里。
  不但如此，村子旁边的大山开始出现裂缝，造成山体滑坡。
  剧烈的摇晃，将好多石块从山坡上推下。
  巨大的山石嚎叫着，翻滚着，生生从山民的房屋上辗过。
  石块不止一处。
  成千上万块石头同时翻滚，好比大海上翻滚的怒涛。
  眨眼，半个卧牛岭没有了……。
  这边的卧凤坡也不比那边好多少。
  虽说山民的房子距离大山远，但架不住地动猛烈的颠簸。
  屋顶上的瓦片纷纷散落。
  一座座院墙被晃倒，一座座房屋倾斜，出现裂缝。
  这边轰隆一下，那边咕咚一声！
  至少四五户人家的屋顶塌陷，人被废墟掩埋。
  地震造成的冲击波很快来到工厂。
  整个工厂的屋顶被瞬间掀飞。
  金锁跟小庚没反应过来，刹那间一片漆黑。
  高压线被扯断，所有机器全部停止。
  刚刚打好的家具跟木头到处乱飞乱滚。
  “啊！小庚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几个员工一边呼喊，一边抱着木头固定身体。
  根本站不稳。
  “地震！这是地震！快救人啊！”
  小庚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工具就往村里跑。
  但刚刚迈出几步，就被晃倒，甩在地上。
  没爬起来，又摔一个趔趄。
  工厂里的人一哄而散，都想跑回家救人。
  但他们同样纷纷跌倒，没有一个人可以将身体直立。
  大家只能眼巴巴瞧着村子变成一片废墟。
  瞧着亲人被活活掩埋。
  ……
  大地震来临的时候，彩玉正在屋子里睡觉。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啥事。
  睁开眼，床已经翻了，自己滚在地上。
  屋子里的东西都在翻滚。
  脸盆，桌子，椅子，叮叮当当来回乱窜。
  外面的声音惊天动地，仿佛万马奔腾。
  又好像百鬼夜哭，呜呜嗷嗷。
  “啊！救命！四哥救命啊！”
  她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四哥张铁生。
  姑娘上过大学，知道发生了地震。
  卧牛岭跟卧凤坡正好处于地震带。
  千年不遇的大地震，让她赶上了……。
  翻滚的同时，她想抓住东西将身体固定。
  哪怕一颗稻草。
  但啥都抓不住，身体出溜到这头，又出溜到那头。
  眼瞧着墙壁一点点裂开，屋顶马上要塌陷，她的眼神里闪出绝望跟恐惧。
  难道要被砸死？
  死了也好！反正活着也没啥意思。
  彩玉双眼一闭，心说：随便吧。早死早超生。
  下辈子还投生在皇姑山，跟铁生哥再续前缘。
  就在这时，外面传出一声呼喊：“彩玉姑娘！彩玉！”
  那声音很熟悉，听得清清楚楚。
  竟然是魏三宝。
  原来魏三宝一直没走。
  就在附近的山里，随时保护着彩玉的安全。
  地震一来，他马上冲这边飞跑。
  魏三宝跟别人不一样，功夫好。
  身体划过几条弧线，三纵两纵，扑向彩玉的住处。
  “魏大哥，魏大哥！！”彩玉听到喊声，马上睁开眼。
  一愣神的功夫，咚！
  巨响传来，屋门被踹飞。
  魏三宝的影子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