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七天的时间，巧玲考虑了很多。
  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必须返回皇姑山。
  毕竟哪儿才是自己的家。
  爹在哪儿，娘在哪儿，根在哪儿。
  田野在留恋，大山在呼唤。
  张铁生也考虑了很多。
  必须接纳巧玲。
  关键是接纳她以后，彩玉咋办？
  等待了八百年的缘分，难道这辈子仍旧做兄妹？
  那自己重生回来，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陷入无比的痛苦跟纠结之中。
  第七天早上，巧玲起床。
  梳洗打扮一翻，她说：“铁生，我考虑好了，还是跟你回，但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我不会嫁给你，更不会做你的媳妇！
  第二，孩子必须姓杨，不能姓张。
  而且你这辈子不能要他回张家！”
  “为啥啊？你是我媳妇，为啥不能嫁给我？
  不凡是我儿子，为啥不能姓张？”
  “总之这两个条件你答应，俺就跟你走！
  不答应就算了！
  大不了俺们娘儿俩老死在文庄村！”
  巧玲非常坚决。
  “你不想我负责任？我怎么能抛弃你们母子不管？那样，岂不是秦兽不如？”
  “孩子是杨家的！将来必须为杨家传种接待！我是杨家的独生女，这是我的职责！”
  “靠！感情你就是借我的种子，为你们杨家培养后代？”张铁生有点生气。
  觉得被骗了。
  但巧玲喜欢他，是事实。
  “我不嫁给你！是为了救彩玉！不想让她死，也不想你为难！”
  巧玲终于说出真心话。
  她已经长大。
  不愿天长地久，但愿曾经拥有。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毁掉彩玉的生命。
  她开始相信那个传说，相信诅咒，相信张铁生做出的任何决定。
  “巧玲……。”张铁生哭了。
  再次将巧玲抱紧，亲她，吻她！
  他俩偷偷做了七天夫妻。
  回到皇姑山，可能会变成路人。
  “好！我答应你，一切都等到彩玉二十八岁以后。
  如果那时候她没死……我就娶你！一定！！”
  “如果她死了，你会不会终生不娶？”巧玲问。
  “……。”张铁生默然。
  此刻，巧玲才明白，男人的心仍旧在彩玉哪儿。
  他爱她比爱自己多得多。
  总而言之，巧玲要回村了。
  东西已经收拾好，所有的行李装车。
  “巧玲姐，我们舍不得你，舍不得你啊！”小琴扑过来，抱上她不撒，泪水涟涟。
  继军娘也哭天抹泪，跟亲闺女出门子差不多！
  “小琴，我应该叫你嫂子，你不该叫我姐！
  我走了，你跟继军哥好好过日子。
  还有，这辆普拉托归你，考个驾照，学着去开吧……。”
  “不行！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小琴吓得不轻。
  因为这辆丰田车四五十万呢。
  巧玲说：“给你，你就收着，我用不上！你跟继军哥以后和人谈生意方便。
  我会想你的，想咱们一家人……。”
  巧玲同样恋恋不舍。
  在这儿生活一年，真的当成了家。
  继军不知道说啥，沉默不语。
  身后是所有乡亲。
  大家都来送巧玲。
  “巧玲，路上小心啊，回到家来个信儿，好让我们放心……。”
  “巧玲妹子，你一定要好好的，铁生是个好男人！”
  “大侄女！等我们山里的果子熟了，一定给你邮过去，让你尝尝鲜！”
  巧玲冲大家频频招手：“乡亲们，回去吧……我会想你们的。”
  “再见了！”
  “再见了，我的亲人们！”
  巧玲终于抱着孩子，上去张铁生的劳斯莱斯。
  汽车的后备箱满满登登。
  有山枣，核桃，花生，煮熟的玉米，还有好多山果。
  山里人热情，礼物虽然不值钱，但礼轻情意重。
  车队缓缓行驶。
  开出老远，继军两口子还冲他们不断招手。
  “这儿的乡亲们真热情，民风好淳朴！”张铁生说。
  “是啊，穷人都是很淳朴的，你来文庄村，摆下这么大阵势，把他们吓坏了……。”
  巧玲埋怨道。
  “我在家就这样，习惯了……。”张铁生赶紧自我解嘲。
  他在家真的这样，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
  毕竟是大老板，有钱人，企业家。
  汽车刚刚开出去五六里，忽然不好。
  山道上猛地跳出一个人，疯疯癫癫，拎着行李。
  还好司机刹车及时，不然就撞上了。
  张铁生仔细一瞅，是个青年，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憨憨傻傻，鼻子下拖一串鼻涕，衣服也脏兮兮的。
  他刚要生气，巧玲却惊叫起来：“二憨哥！！”
  那人正是二憨。
  二憨看到巧玲，哇地哭了。
  “巧玲，你就这么走了？丢下二憨好可怜啊，呜呜呜……。”
  二憨放声大哭。
  “这是谁？”张铁生问。
  “一个朋友，韩老根的儿子。”
  “他就是那个傻子？”
  “嗯，铁生，咱们下去，这傻子拗得很。”
  “好吧……。”
  两个人只能下车。
  二憨一下抱了孩子。
  张铁生没明白过来，傻子吭哧吭哧，在娃儿的脸上啃几口。
  “巧玲，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娃啊！你带我走吧……。”
  “啊！你要跟我一起去皇姑山？”巧玲吓一跳。
  “嗯！我稀罕你，稀罕娃！他叫我大伯，我要保护他！”
  二憨很傻，还有点弱智。
  但非常善良，心眼好。
  对巧玲跟孩子可亲了。
  “二憨哥，可你跟俺走，你娘能乐意？”
  巧玲不放心。
  二憨的爹韩老根死了。
  几天前已经埋掉。
  他的母亲是个普通农村妇女，需要人照顾。
  “俺娘同意，就是娘让俺在这儿等你的，把俺带到皇姑山去！
  继军说了，会帮俺照顾娘……。”
  “可是二憨哥，你到皇姑山会受苦的。”
  “只要跟你在一块，跟娃在一块，二憨不怕苦！”
  张铁生在旁边，饶有兴趣听着。
  “这傻子还挺重感情！他对你有恩？”
  “嗯。”巧玲点点头：“铁生，要不要带上他？”
  张铁生仔细瞅瞅二憨，左看右看，跟相牲口差不多。
  “体格还行，就是脑子笨！雕琢一下，也算一块好材料！！”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带他回家！好好培养，没准将来是条好汉！”
  二憨的样子引起张铁生莫大的兴趣。
  他的特长就是变废为宝。
  当初，可以把大壮培养成才。将来，也会把二憨培养成才。
  “太好了！谢谢你铁生，二憨哥，还不上车？”
  巧玲冲二憨使个眼色。
  二憨欢呼起来：“上车喽，去皇姑山喽，跟不凡一块耍喽……！”
  滋溜！打开车门，他一脑袋扎了进去。
  张铁生苦苦一笑：“他还真是个傻子！瞧老子怎么把他训教为一代商业战神？！”
  说完，他上去汽车，带着自己的保安团队顺利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