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

  黄亚楠被推进急救室，足足抢救七八个小时。
  天色黄昏才被推出来。
  “医生，我嫂子怎么样了？”张铁生赶紧询问。
  医生却摇摇头：“情况很不妙，她的身体多处骨折，脑骨也被撞裂。
  脑袋里有水肿，暂时无法清除，还没度过危险期。”
  “啊！那我嫂子还能不能恢复？”
  医生摇摇头：“看她的意志力了……但就算醒来，也是植物人，这辈子不可能站起来行走了……。”
  “你说啥？”张铜生闻听，脑袋瞬间被闪电劈中。
  上去拎起医生的脖领子，好像要把他给吞了。
  “小子！我告诉你！一定要救活我媳妇！不然老子就拉你陪葬！
  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我要她活着，活着……！！”
  铜生的眼睛里喷出两团火，眼珠子变得血红血红。
  “三哥你住手！”
  张铁生立刻上去抓住他的拳头，将医生保护在身后。
  “铁生……亚楠死了我咋办？我咋办啊？呜呜呜……。”铜生又蹲在地上痛哭，抓着自己的头发。
  黄亚楠被推进特护病房，身上安装了好多仪器。
  上面输起血浆。
  女人紧闭双眼，面无血色，嘴角上还有伤痕。
  黄伯母跟黄刚是晚上八点赶来的。
  看到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她同样嚎啕大哭。
  黄刚更是哭得死去活来。“姐！我要我姐！铜生哥，你说过要保护我姐的！怎么让她变成这样？我恨死你了……。”
  黄刚抓着铜生的肩膀不住摇晃。
  张铜生痛心疾首，只能说：“刚子，姐夫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姐，对不起咱娘啊！”
  因为已经领证，他的称呼早就改变。
  管黄刚叫弟，管黄伯母叫娘。
  “铜生，你别难过！我女儿一定会好起来的！”黄伯母擦擦眼泪，反而开始安慰新女婿。
  喜事差点变丧事。
  整个张家陷入一片悲痛。
  “铁生，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彩玉？”银生在旁边说。
  彩玉就在不远处的县中学，三嫂跟三哥婚礼，她没回来。
  高考就在这几天，张铁生担心影响妹妹的情绪。
  “不行！决不能让彩玉知道，否则她会哭死的，还怎么高考！一切等她高考完毕再说！”
  “那接下来呢？”
  “送咱爹回家，送乡亲们回家！三哥留下，照顾三嫂！！”
  银生没办法，只好把父亲张大栓还有乡亲们送回家。
  张铁生没走，一直留在病房里。
  他瞧着三哥，瞧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黄亚楠。
  张铜生彻底傻了，眼神迷茫，嘴巴里也喃喃自语。
  “亚楠，今天是我跟你成亲的日子。咱俩的婚礼还没开始呢。
  放心，我会让你当上新娘子，最美最美的新娘子……。”
  他站起来，出门，走向汽车。
  再次回来，手里捧了一件婚纱。
  铜生将婚纱放在黄亚楠的被子上。
  还帮妻子擦干嘴巴上的血迹，梳理一下头发。
  妻子很美，特别俊俏，好像天上的仙女。
  然后，铜生开始换衣服，穿上新郎装，打好领结。
  刹那间，他变成衣冠楚楚的新郎官。
  “铁生，我要你帮我跟亚楠主持婚礼……。”他对四弟说。
  “哥，你别这样，嫂子还在昏迷中，不如等她醒来……。”
  “等不及了！我等不及，亚楠也等不及，我要她今天成为我的妻子……！”
  张铁生觉得三哥疯了，那有在病房里举行婚礼的？
  黄伯母在旁边也有点手足无措。
  “快点！磨蹭什么？”铜生吼叫道。
  张铁生没办法，只好呼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进洞房……。”
  张铜生首先冲病房的门口磕头。
  然后冲黄伯母磕头。
  最后又冲黄亚楠深鞠一躬。
  病房成为了他俩的洞房。
  礼成，他抓住黄亚楠的手。
  “媳妇！今天开始你是我的了，我也是你的。
  放心，我会照顾你。照顾咱娘，照顾弟弟。
  我要让他们幸福，决不食言……！”
  黄伯母哭了，心里不知道啥滋味。
  她知道铜生对亚楠是一往情深。
  张铁生的心里也酸溜溜的。
  大家只能等待，渴盼着黄亚楠忽然醒来。
  可女人一直没醒，仿佛沉睡中的白雪公主。
  黄亚楠住院的第三天，张铁生不得不离开医院。
  他来到县一中门口，为彩玉鼓励加油。
  “哥——！哥——！”彩玉站在校门里冲他呼喊。
  “彩玉！”张铁生扑过去，抓了妹妹的手。
  “哥，你可来了，咱爹呢？三嫂跟三哥成亲了没有？”
  “爹很好，嫂子跟三哥也很好！他们可亲热了，来的时候带话，让我为你加油！”
  “哥，俺今天就要高考了！马上要解脱了！”彩玉说。
  “好！这是三哥为你煮的鸡蛋，还有火腿！吃一根火腿两个鸡蛋，就能得一百分！！”
  张铁生说着，将一个皮包甩进大门里面。
  大门口戒严了，不准任何人进去！
  还有很多保安在校园里转悠。
  “嘻嘻嘻，哥，你好迷信！”
  “相信哥没错的！努力！咱们全家都等着你凯旋的消息！”张铁生再次冲妹妹握紧拳头。
  “哥，放心吧，有你在这儿，俺啥都不怕！”彩玉拎着皮包走了。
  上课的铃声打响，张铁生的心也跟着悬在嗓子眼上。
  当初他高考，完全是独自一人。
  现在妹妹高考，他要为她保驾护航。
  张铁生在县一中门口足足呆三天。
  每天吃饭的时候，他给彩玉送饭，变着法买好吃的。
  还询问她考的结果怎么样。
  彩玉却嘻嘻一笑：“反正那些题俺都答对了！还有你告诉俺的必考题，都在上面！
  哥，俺这次不弄个清华北大，也要弄个复旦大学。”
  “好！我妹妹是最棒的！真好！”
  一边瞧着妹妹吃，张铁生一边帮她梳理头发。
  三天以后，最后一场考试结束。
  下课铃响起，轰！所有的学生一起欢呼。
  宿舍楼里热闹起来。
  好多同学将复习资料拿出，撕扯书本，撕扯卷子，甚至将书包从楼梯上丢下。
  哪儿都是欢呼声，哪儿都是碎纸飞扬。
  冲刺的压力终于开始释放，还有人号啕大哭。
  “终于解脱了！来生老子再也不参加高考了！”
  彩玉却很文静，将那些资料全部整理。
  走下楼的时候，张铁生迎接过去。
  “妹妹，考试完毕了，还带这些资料回家干啥？”
  “哥，废书可以卖钱的，能卖好多钱！”彩玉说。
  “卖钱个屁！咱家缺钱？听哥的，撕了！全部撕成碎片！哥陪你一起撕！”
  “嗯……好！”彩玉想了想，抬手一扬。
  半空中同样碎纸飞扬。
  张铁生跟妹妹一起抛洒书本。
  彩玉笑得可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