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鱼苗（1）

  下午，张铁生跟银生一起来到县医院，看望引娣。
  走进妇产病房，发现女人仍旧在哪儿哭。
  引娣看到他俩，咿咿呀呀哭得更凶。
  银生心乱如麻。
  张铁生却冷冷一笑：“嫂，别哭了。”
  “我儿子没了，没法活了，呜呜呜……。”
  铁生知道她在装。
  引娣哪怕有一点良心，都不会丢下前夫的儿子不管。
  这样的女人，不可能因为肚子里掉块肉就伤心欲绝。
  完全是因为没了跟张家谈判的条件。
  此刻，银生想甩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二愣跑了，二哥跟三哥把人家里砸个稀巴烂，你还想咋着？”铁生接着劝。
  “那我咋办？没了娃，银生会不要我的……！”引娣继续哭。
  银生说：“引娣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不要你，我稀罕你！孩子没了，咱将来再生……。”
  “真的？”女人擦擦泪问。
  “嗯，铁生还答应，给咱一百万。”
  “太好了！”女人竟然笑起来，蹦跶起老高。
  跟没流产似得。
  张铁生心说：见钱眼开！孩子没了，还要你个毛？
  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拆散这门亲事算了！
  但后来一想不行，这不是乘人之危吗？
  我张铁生可不干那种生儿子没后门的事儿。
  “嫂子，我是答应给你们一百万，但你听好了，是你们！不是你！
  也就是说，这笔钱是我大哥的婚前财产。
  存折有他掌握，密码我来掌握。
  没我俩的命令，谁都取不出这笔钱！
  而且这钱，必须要你跟我哥结婚后才能给……！”
  “啊？这怎么行？”引娣闻听很不乐意。
  “嘿嘿，我太了解你，万一你遇到比我哥好的小白脸，拿上一百万跑了咋办？”
  张铁生早就把女人一眼看透。
  引娣就是这样的人。
  必须把她捏得死死的。
  绝不让以后的悲剧重演。
  “好吧，我答应……。”引娣点点头，只好同意。
  “现在你好好养身子，明年春天房子装修，夏天跟我哥办喜事。”
  “嗯……。”引娣竟然乖巧得像一只猫。
  小叔子的话她不敢不听。
  别说自己，就是大伯子金生跟老公爹张大栓，都对铁生的话唯命是从。
  从医院出来，张铁生叹口气。
  他不是不心疼夭折的侄子。
  事情已经发生，泼水难收。
  一边是对徐二愣的仇恨，一边是徐福贵的憨厚老实，还有喜鹊的一往情深。
  他真的难以抉择。
  接下来继续销售剩下的蔬菜。
  九月十月天气凉，一阵秋风一场霜。
  摘罢棉花收蔬菜，大麦小麦又种上。
  八百亩蔬菜已经销售完毕。
  足足进账八百四十万。
  两座新房全部拔地而起，鱼塘经过一个多月的挖掘，终于竣工。
  面积很大，足足三百多亩。
  完工后，铁生没让小李走。
  而是让他从鱼塘到村南的小河，又挖掘一条人工水渠。
  水渠不大，可以用来浇灌全村的庄稼。
  同时，也可以为鱼塘注水。
  这样，鱼塘里的水就是活的，不用翻糖。
  九月底，他开车准备出山。
  刚刚上去皇冠车，打响发动机，忽然，喜鹊从不远处跑来。
  “铁生哥，你别走，等等俺……。”
  “丫头，你怎么没去上课？”张铁生问。
  “铁生哥，俺不想当老师，想跟着你一起种菜，可以吗？”喜鹊问。
  “为啥？”
  “不为啥，就是不想当老师……”
  “好吧，改天我再招个新老师。”张铁生不想强人所难，只好答应。
  “你开车去干啥？”姑娘又问。
  “进城，有事情。”
  “俺也去！”
  没等铁生反应过来，喜鹊已经拉开车门，上去副驾驶。
  “你去干啥？”张铁生问。
  “跟你一起去订购鱼苗啊。”
  “你怎么知道我去买鱼苗？”张铁生很奇怪。
  “嘻嘻嘻……鱼塘挖好，你不买鱼苗才怪？咱俩一起去，俺帮你砍价！”
  “好吧……。”张铁生笑了，知道喜鹊是砍价的高手。
  两个人开车一起出山。
  天气很冷，但车里不冷，暖气很足。
  张铁生进城以后，没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一座大水库。
  水库的旁边有很多钓鱼人。
  其中一个老者，胡子跟头发都白了，四周围一片人。
  人群喝彩声不断。
  原来，老者是个钓鱼高手。
  他的鱼竿一探，一条鱼很轻松就被勾出水面。
  而且想钓大鱼钓大鱼，想钓小鱼钓小鱼。
  不多会儿，水桶里就满满的，足足两十尾鱼，缓缓游动。
  观看的人不断喝彩，巴掌都拍红了。
  “哇！铁生哥，这老爷爷好厉害……！”喜鹊说。
  “嗯，你去问问他，卖不卖野生鱼苗？”
  “好的！”喜鹊蹦蹦跳跳过去，马上靠近老者。
  “老爷爷，俺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说。”老人的头都没抬一下。
  “你卖野生鱼苗吗？”
  “你要多少？”老人问。
  “二十五万尾！”
  “多少？！”老人猛地抬起头。
  “二十五万尾！”喜鹊重复道。
  “小姑娘，你是干啥的？”
  “俺是养鱼的。”
  “为啥要野生鱼苗？你应该去鱼苗场采购。”
  “俺不！鱼苗场的鱼苗俺不要！就要野生的！”
  “那你能出多少钱？”老者问。
  “您说呢？多少钱一条？”
  “五毛一条，如何？”老者伸出五根手指头。
  “不行！太贵！五分钱一尾如何？”
  “那你找别家去吧……！”老者立刻将头低下，继续钓鱼。
  “老爷爷，您可听好了，二十五万尾，每条五分，也一万两千五百块呢。
  野生鱼苗又不要钱，您很快就会变成万元户。”
  喜鹊砍价砍得并不过分。
  因为野生鱼苗不用本钱。
  真正的捞鱼者，一天能捞几十斤，数万尾小鱼。
  那可是捡钱啊！
  “不稀罕！”老者摆摆手，瞟也不瞟她一眼。
  “你不后悔？真的不想接这桩生意？”喜鹊又问。
  “呵呵，不需要！！”
  张铁生在后面听着，心里暗自冷笑。
  这就是高人。
  真正的高人，用金钱是没法打动的。
  于是他吩咐喜鹊：“上车，外面冷……。”
  “铁生哥，难道咱不买了？这老爷爷一瞅就是有本事的人。”
  张铁生却说：“跟着他，瞧他家住在哪儿，找机会下手！”
  “喔，明白了……。”喜鹊点点头。
  两个人在车里一动不动，一直等到黄昏。
  眼瞅着天黑，老者才收起渔具，骑上自行车回家。
  张铁生开车一口气跟他十几里。
  终于来到一个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