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失火

  徐二愣挨一顿打，仓皇逃回家。
  他受伤不严重，铜生就是教训他一顿而已。
  不是瞧在老村长徐福贵的面子上，他当场就把二愣给废了。
  刚刚进门，猛地发现父亲在椅子上抽烟，他想悄悄溜过去。
  “站住！”徐福贵忽然喝住了儿子。
  “爹……。”二楞好像耗子见到猫，立刻点头哈腰。
  “你脸上咋回事儿？谁打的？”老村长问。
  他还没有眼花，儿子脸上的伤看得清清楚楚。
  “被张铜生打的。”
  “他为啥打你？”
  “我打了他弟弟铁生……。”
  “放屁！就你那小体格，能是铁生的对手？他一个能打你八个！！”徐福贵不信。
  他可了解张铁生，那拳头非常硬。
  两个哥哥那么厉害，上次都被他捆了，到医院去赔礼道歉。
  二楞瘦得跟麻杆子似得，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爹，我趁他不注意，给了他一砖！”
  “你为啥跟铁生打架！”
  “他欺负喜鹊，跟我妹妹拉拉扯扯……。”
  “啥？咳咳咳……！”徐福贵差点将口里的茶水喷个桃花满天飞：“张铁生跟你妹妹……在一块了？”
  “嗯，我瞧得清清楚楚，妹妹给他做好吃的，他俩孤男寡女，在工地上聊天。”
  “滚！！”
  徐福贵一声大喝，二愣子立刻吓得抱头鼠窜。
  老头子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女儿喜鹊稀罕铁生，主动出击了。
  这是好事，他巴不得呢……。
  不如找刘媒婆到张大栓家提亲，他一定会答应。
  后来一想不行，闺女喜鹊才十七岁，年龄太小。
  法定的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岁，丫头至少还要再等五年。
  铁生的年龄也不大，今年才十八岁。
  那就等，好饭不怕晚……。
  徐福贵没有心疼儿子的伤，反而因为听了喜鹊跟铁生约会的消息而异常兴奋。
  他美滋滋抽口烟，喝口茶，竟然唱了起来。
  “这一封书信来的巧，天助黄忠成功劳，站立在营门高声叫，大小儿郎听根苗……。”
  不久的将来，他就是张铁生的老丈人。
  张家的房子，汽车，田产，至少有徐家一半。
  发达了……。
  虽然自己不做村长，可村长仍旧是自己半个儿子。
  旮旯村的天下还是徐家的，大旗永远不倒……！
  徐二愣却没有爹老子那样的好心情。
  他躺在炕上怎么都睡不着。
  张铁生有你的！竟然欺骗我妹妹。
  还有铜生，真塔玛狠！竟然打老子。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老子要放火，烧你全家！
  徐二愣心里升起一股仇恨，决定报复。
  十天以后，机会来了。
  小学校的房子框架已经盖好，教室十间，老师办公室五间。
  另外还有仓库，厕所，篮球场跟校园的位置也规划完整。
  张铁生不亏是复旦大学出来的高材生，方方面面设计得合情合理。
  设计屋顶的时候，所有人发了愁。
  铁生说：“富贵叔，爹！咱们用现浇顶吧，就是利用钢筋跟水泥浇筑！这样房子比较坚固！”
  三十年后，人们盖房子都用现浇顶。
  就是利用钢筋做支架，浇筑水泥砂浆。
  屋顶上跑汽车都没问题。
  但这立刻遭到徐福贵跟张大栓的反对。
  “儿子不行啊！现浇顶太贵，也太浪费，一点都不经济适用。万一地震就不好了，孩子们一个也逃不出来！”
  “那您说用什么？”
  “用木头梁檩，皇姑山哪儿都是木料，可以就地取材！使用一百年都没问题，你小子有俩糟钱，都不会过日子了！”
  张铁生苦苦一笑，当然知道父亲跟老村长是为了省钱。
  只好点头答应：“那中！就用木头大梁跟檩条！”
  “木头来喽……大梁来喽！”
  几个木工师傅已经上山选好木料。
  大梁五根，檩条三十六个很，还有几百根椽子。
  随着一阵号子声跟叮叮当当脆响，主梁终于被抬上墙。
  三十多根檩条也一根根抬上去，做了固定。
  椽子被一根根钉好，四周响起一连串的鞭炮声。
  大山里就这样，盖房子上梁，是要点鞭炮庆祝的，还要织红。
  所谓的织红，就是在大梁山缠一块红布，预兆着房主可以放心入住，大吉大利。
  那块红布，必须要有村里没有出嫁的姑娘来织。
  任务就交给了喜鹊。
  红布是小姑娘连夜踩织布机织出来的，又红又亮。
  鞭炮声一响，好多人捂上耳朵，躲出去老远。
  紧接着是一阵欢呼声：“有学校了！孩子们终于可以读书了，太好了……！”
  徐二愣也在人群里，瞧着大家欢天喜地的样子，他气得浑身发抖。
  这房子是张铁生盖的，花了不少钱。
  老子要霍霍他，让他的钱打水漂。
  干脆点一把火，将大梁跟檩条烧掉算了。
  让你小子嘚瑟？！
  注意拿定，半夜，他下手了。
  首先拎一壶柴油，然后摸着黑来到学校。
  夜深人静，工地上的山民全回了家。
  徐二愣顺着梯子爬上去，将柴油一点点倒在大梁跟檩条上。
  椽子上也淋了不少。
  打火机照亮，往屋顶上一丢，腾！火苗子升腾而起。
  瞧着熊熊燃烧的火势，他发出一阵狞笑。
  张铁生，这下你该哭了。
  十几间屋子，木料价值好多钱，赔死你小子……！
  正在哪儿狞笑，忽然，不远处有人大喝一声：“谁？着火了——救火啊——！”
  发现山坡下有人，徐二愣吓一哆嗦。拔腿就跑，眨眼不见了踪影。
  山下的人是杨大年。
  偏赶上老爷子路过，恍恍惚惚看到一条人影。
  紧接着，大火熊熊燃烧，他赶紧呼喊救火。
  一声呼嚎，惊破皇姑山深夜的宁静，村里人起来一片。
  大家都惊呆了，谁也没料到学校会起火。
  “救火啊！抢救房子！大家快上山啊……！”
  刹那间呼喊声不断，人们奔走不断。
  无数人抄起灭火的工具，直奔小学校的山坡上跑。
  冲过去一瞅，根本没法救。
  火势太大，火苗子窜出去老远，根本靠不近。
  老天还刮起一阵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噼噼剥剥声不绝于耳。
  徐福贵，张大栓，张家哥儿几个还有好多山民都来了。
  “学堂……！我们的学堂啊！”徐福贵心疼不已，丢掉拐杖要扑上去。
  张铁生赶紧阻拦老村长。
  “富贵叔！别呀！不就几块木头嘛？烧就烧了！！”
  “那可是十几个木工师傅几天的心血啊……。”徐福贵顿足捶胸。
  “叔！木头烧了，咱们用水泥浇筑，人命值钱，小心身体……！”
  山民们无奈地瞧着刚刚盖起的教室，只能瞧着大火不断燃烧。
  直到所有的大梁，檩条还有椽子全部变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