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子不教如养驴
天亮以后大火才渐渐消失。
一块好木头也没剩,屋顶全部掉在地上。
因为房子的框架是石头跟红砖垒砌,仍旧非常坚固。
人们收拾着断壁残痕,净是唏嘘和感叹声。
“怪事,这火到底怎么引起的?”有人开始产生怀疑。
“上面有柴油味,必定是故意纵火……。”
“谁瞧见放火的了?一定要报警,把纵火犯抓起来!”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
杨大年忽然身体颤抖一下,猛地想起昨晚看到的那条人影。
虽然夜色黑,但他仍旧可以分辨出那是徐二愣。
“富贵哥,你过来一下……。”
杨大年悄悄将老村长拉到角落里,脸色很神秘。
“大年兄弟,咋了?”
“我昨晚好像看到了纵火犯,那人好熟悉……。”
“啊?他是谁?”
“好像你儿子……二楞。”
“你说啥?看得可清楚?”徐福贵当场倒吸一口冷气。
“清清楚楚,我不会认错人的……。”杨大年肯定地点点头。
“这个逆子!我饶不了他!”徐福贵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突起来。
二话不说,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返回村子,走进家门。
来到屋子里,发现儿子睡得正香。
其实二楞根本没睡,是装的。
大火烧起来他就后悔了,怕得要死。
明知道这是犯法,要坐牢的。
只能祈求苍天,千万别被人发现。
父亲进屋,他赶紧闭上眼。
“二楞,你起来一下……。”徐福贵呼喊道。
“爹,啥事儿?”二楞睁开眼,装作睡意朦胧的样子。
“爹问你,昨晚干啥去了?”
“爹,我没干啥,一直在睡觉……。”二愣只能撒谎。
“喔,那你的身上怎么有柴油味?”
徐福贵鼻子尖,发现儿子身上有柴油污渍。
家里停放一辆三马车,因此不缺柴油。
“爹,我不知道啊……。”
“咱村新盖的学校昨晚着火,别人都去救,你为啥不去?”
“爹,我没听见……。”二愣还是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喔,你站起来,站直了,我有话说……。”
“喔……。”二愣只好站直身体,聆听父亲训诲。
哪知道徐福贵将拐杖抡起,劈头盖脸就砸!
当!
一棍子敲在儿子脑壳上,
“逆子!你还跟我装?昨天干得那些事儿,早被人发现了,造孽!!”
只一棍子!二愣被打得晕头转向,扑通!跪倒在地上。
“爹!我真的不知道,冤枉啊!!”他嚎叫一声,浑身筛糠似得发抖。
“兔崽子!放火是会坐牢的,你知道吗?!那可是全村人半个月的心血!我咋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你的一举一动早被人瞧得清清楚楚,万一报警,你至少坐三五年牢房!我……打死你!!”
咣咣咣!徐福贵怒气冲天,差点把二愣子打飞。
他万念俱灰,心灰意冷。
同样是儿子,儿子跟儿子的差距咋就那么大?
瞧瞧人家张铁生?再瞧瞧自家这货?
家门不幸啊……。
“爹!我不敢了,儿子一时糊涂,您饶了我吧……。”二愣没办法,只好承认。
“与其让别人抓你坐牢,不如我亲自动手,带你去自首!我管不了你,让公家的人去管吧!他娘!拿绳子来!!”
徐福贵怒喝一声,瞬间惊动外面的富贵婶还有喜鹊。
母女俩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发现男人要把儿子送去自首,老婆儿吓得浑身颤抖。
喜鹊也吓得不轻。
冲进屋子,扑通!富贵婶和喜鹊一起跪下。
“他爹!咱儿子小,不懂事,你就饶他一回吧……。”
“是啊爹!念在哥哥不懂事,您可千万别把他送进局子里去,要不然他这辈子就毁了……。”喜鹊也为哥哥求情。
“惯啊惯!都惯成了什么样子?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小树不修不成才!我可是从前的村长,不能纵容他!
全村几百口人瞧着呢?纵子行凶罪大恶极!我必须以身正法!!
拿绳子来!把这兔崽子捆了!!”
徐富贵又冲女人吼道。
“他爹!咱就这么一根独苗,你忍心?二楞坐牢名声毁掉,以后娶媳妇都难,你想断子绝孙啊?二楞快跑!快跑!!”
富贵婶心疼儿子,招呼二楞逃走。
徐二愣如梦方醒,跳起来抹头跑出村子,跟一只中箭的兔子差不多。
徐福贵气得不行,破口大骂:“你给我回来!惯子等于杀子,养儿不教如养驴!养女不教如养猪……!”
可徐二愣不听,早跑得没了踪影。
徐福贵腿脚不灵便,根本追不上,只能顿足捶胸。
“他爹,要打你就打俺吧!呜呜呜……。”富贵婶抱上男人的腿,不准丈夫去追。
噗嗤!徐福贵嘴巴一张,竟然喷出一口老血,向后仰倒。
“他爹!你咋了?他爹啊……!”富贵婶吓得立刻搀扶男人。
“爹!你别吓俺,别吓俺啊……。”喜鹊也浑身打个冷战。
母女二人一起将老人搀扶在炕上。
“喜鹊,叫郎中,快去请郎中……!”老婆儿吩咐道。
“喔喔喔……。”女孩如梦方醒,快步冲出家门,去隔壁村叫医生。
刚刚走出家没多远,正好碰到张铁生。
铁生的脑袋上粘着膏药,包得好像粽子。
看到喜鹊风风火火的样子,他立刻问:“喜鹊,咋了?”
“铁生哥!俺哥放火,把学校烧掉,俺爹气得吐了血,呜呜呜……。”喜鹊好想扎进铁生哥怀里大哭一场。
“啥?富贵叔吐血了?”
“嗯,俺去请郎中。”姑娘擦擦眼泪道。
“不用请郎中!你爹是气得肺部破裂,我家有燕窝,只要他吃了就会没事。走,咱俩一起瞅瞅他!”
张铁生不敢怠慢,立刻回家跟喜鹊一起拿燕窝。
上次弄的血燕窝张大栓没吃完,铁生还留下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正好用上。
两个人直接奔向徐家。
进去屋子一瞅,张铁生发现徐福贵躺在炕上唉声叹气。
“喜鹊,快把燕窝放进锅里煮一下,加上大枣跟冰糖。”
“好嘞!”姑娘立刻忙碌。
将喜鹊支开,张铁生靠近老村长。
“富贵叔,你没事吧?”
“家门不幸!铁生,我对不起你……。”
张铁生却嘿嘿一笑:“叔,到底发生了啥事?”
“铁生,二楞烧掉小学校,你去把他抓回来,交给公家人!依法承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