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图案

  听着爷爷低沉如同怒兽一般的吼叫,一时之间我惊到了极点,抬头惊慌的看着他,却见他双眉紧皱,嘴角不住的哆嗦,两眼通红像是就要喷出火来一般,完全像是换了个人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刚才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口中的“贱人”又是谁?
  无数个疑问从我脑海之中一闪而过,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又跟着爷爷追了上去,他现在这状态太有问题了,说什么我也得把他拉住。
  “咄,阴归阴,阳归阳,生魂归阎王,正位上公,我命你速速离去,否则别怪老汉翻脸不认人了!”
  我这才一追上爷爷,刚刚拉住他的衣袖,就见双手大力一摆,结成了一道古怪手印,同时嘴里大喝起来。
  “糟了,爷爷疯了!”
  我见爷爷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了条理,顿时心中更骇,一道莫名的念头从心头浮现出来。
  而与此同时,只见爷爷话音一落身体便剧烈抖动起来,像筛糠似的越来越剧烈,我大喊一声,死死的抱住了爷爷,生怕他一个不好给摔倒了,同时还死死的把他往坐椅那边拖。
  但是,爷爷力道大得出奇,我这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他也纹丝未动,像焊在了地上一样,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咬牙扶住了他,相着别摔倒就行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全身已然湿哒哒的一片,满脸的水,也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心痛到了极点,想着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他这要是一出事可怎么办啊!
  不过好在的是,爷爷身体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如同一个没了油了老式机器一般缓缓平息下来,任由我死死的抱着,没了半点动静。
  “爷爷…”,我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喊他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臭小子,还不快放开我,要抱到什么时候”,就在我正仰头的时候,爷爷突然低下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的呵斥道。
  一听他这吹胡子瞪眼的语气我顿时心头一宽,终于放下心来,别的不说,爷爷这骂我的语气绝对是天下间独一无二,于是我讪讪一笑,打量了他一眼,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松开了手,长吐了一口气,感觉全身酸麻,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一把坐了下去,看着爷爷问道:“爷爷您刚才是怎么了,像中了邪一样。”
  “少废话,快起来”,爷爷也没回我,转身轻轻踢了我一脚道:“快,要干活了!”
  我嘟嘟啷啷的站起身来,心想这老家伙也不知道扶我一下,但是才一起身看到爷爷脸色苍白,连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我这才心头一软,又跑上去扶起了他来。
  只见爷爷重新走到冰棺前面,重新拾起了那支被扔到一旁的狼毫,低头看了一眼,随后细细将摔散了的笔锋给理好后才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躺在冰棺里的死者,同时又低声吩咐我:“缺,去把敛魂碗拿来!”
  “啊?”我听了一愣,什么敛魂碗啊,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铜碗,也不用心学学,净想些没边的”,爷爷看我一脸懵逼,这才指了指那摆放在死者头上的铜碗,极不耐烦的道。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我一面嘟囔一面取过铜碗,一拿在手上顿时一惊,这铜碗看来破破烂的毫不起眼,没想到份量极重不说,最重要的是拿在手上凉飕飕的,像是里面盛着冰块一样。
  我愤愤不平的将铜碗给爷爷递了过去,轻声道:“呐,一个破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闪一边去”,爷爷白了我一眼,双手捧过铜碗,看他那小心的模样像是这铜碗里面盛着什么极为宝贵的东西一样。
  “游魂显影!”
  爷爷轻喝一声,与此同时端着铜碗走到了他之前瞎鼓捣的空白宣纸面前,缓缓将手中铜碗倾斜,这样子就像是铜碗里面真装了什么被他缓缓倒在了宣纸之上一样。
  我撇了撇嘴,又是好奇又是不愤,侧着脸斜藐,只见爷爷沿着空白宣纸倒了一大圈之后才又恭恭敬敬的铜碗放在冰棺上面,随后又拿起宣纸,公公整整的将其铺开,整个过程一丝不苟,态度恭恭敬敬,让我想起了古时服侍皇帝的太监。
  做完这一切后,爷爷才又双手垂立的站在冰棺头部,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但是因为声音太小我听得并不清晰,反正像是念经似的,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到,到了最后我听到的几乎是一种类似于梦呓一般的声音。
  与此同时,大厅之中缓缓刮起了一阵凉风,缓缓的,悠悠的,虽然感觉有些冷,但是吹在身上特别的舒服,让我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我在一旁觉得无聊,找来椅子半倚半躺的坐了下去,眯眼看着完全在做无用功的爷爷,也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与此同时,我也觉得奇怪,在我印象之中,爷爷不就是一个画师么,怎么还会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名堂,像唱戏似的,有这本事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个废时废力的画师,最重要的是,他画的还是遗像,真够没眼光的。
  也不知道爷爷念了多久,我看得都快睡着了,而他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脸上虚汗淋漓,胸襟都湿了一大片,要不是怕他再骂我我都有些想去给他擦一擦了。
  “两界传音,亡魂显意,咄!”
  突然间爷爷大喝一声,惊得迷糊之中的我差点一下就蹦了起来,压住狂跳的心看向爷爷那边,却见那放在冰棺上的宣纸无风自动,晃晃悠悠的不住起伏,但偏偏就是无论如何也掉不下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翻看察阅一般,显得特别神奇。
  只不过,这种神奇发生在一个只有我们爷孙两的殡仪馆大厅之占,反倒是多了股莫明的阴森气氛。
  我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看了过去,却见宣纸上面依然一片空白,没有半点痕迹。
  我实在有些不耐烦了,起身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同时又不住朝殿外张望,却见那些家属正躲得远远的,偶尔会有人探头看向这边,想必是在看里面的情况。
  我暗自“呸”了一声,心想着这都是什么家属啊,就算是闹了鬼那也是至亲之人,怎么着也不至于加害亲人,犯得着这般怂样么,真是一点亲情都没有。
  爷爷没再出声,如同雕像似的站在冰棺前面,两眼死死的盯着那张宣纸,面色严肃得有些可怕。
  “呼!”
  突然一声轻啸传来,是风声,但是还是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张一直摇摆不定的宣纸突然“哗”的一声平整铺开,甚至连上面的一丝褶皱也随之消失了,完全像新的一样。
  “有古怪”,我的心也突然“蹭”的跳了一下,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宣纸给吸引住了,探头看去,顿时瞬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原本空白一片的宣纸竟然像是进入了打印机一样,表面浮现出点点墨迹,黑白明分,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神经。
  这也太玄乎了吧!
  我暗暗心惊,丝毫没敢转移视线半步,眼见着这墨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后在纸上已然染了大片,只不过这轮廓方方正正,有些模糊,完全不像是人像啊!
  但是,这还没完,我又看了差不多几分钟,纸上已然呈现出了一张清晰的图案。
  只不过,当我完全看清这副图案之后,心中反倒是疑惑多过了震惊。
  这张宣纸上面,骇然是辆奥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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