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血阵
默槿锁紧了眉头,思来想去最终仍旧是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她看向咏稚的眼神不无愧疚,仿佛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便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咏稚的事情一般。
安抚性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咏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生硬:“你单说说你还记得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可以。”
“我还记得…”默槿干脆放下筷子,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接连点了好几下,突然抬起了头,“我记得我听到了一声琴音,然后…然后…好看到了一名女子,后来…后来……”
“嘶…”突然默槿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像是痛极了似的直接向一侧倒去撞在了咏稚的怀中,看她这幅样子哪里还敢叫她继续去想,咏稚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了两句,只叫她不要再去想这些事情了便好。
用过饭后,默槿只坐了一小会儿便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正在煮茶的咏稚瞧着了,有些好笑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去睡吧,熬不住便去休息。”
“那哥哥呢?”
即便是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默槿仍旧十分执拗地扯着咏稚的衣角:“哥哥陪我睡。”
咏稚同坐在一旁的卓叶飞对视了一眼后,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回握住了默槿扯着他衣角的手:“好,哥哥陪你。”
约莫是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卓叶飞刚将碗中的茶末冲开,咏稚便从里面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关门前他突然弯下腰在地上摸索了一阵什么,最后才将门掩好走了过来。
“睡下了?”
咏稚点了点头,坐在了卓叶飞的对面。
“先前你同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卓叶飞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先前那股撕裂般的痛实在是太过可怕,他没想到看似柔弱的默槿做起事儿来竟然比她这位哥哥还要狠,“她当真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事儿,”咏稚冷笑了一声,伸手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了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白玉长颈瓶,放在了桌上,“便要问问肃羽先生有何指教了。”
他并没有打开瓶上的软木塞,只是用指节骨叩击了两下瓶身,过了一小会儿,里面果然传来一阵琴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一般。
咏稚冲卓叶飞点了点头,又用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方才差点儿害死默槿。”
“上神命硬如斯,哪儿有那么容易被我害死?况且她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也是因为你,而不是我。”
肃羽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空旷,像是从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内传出来的似的,卓叶飞惊愕地捂住了嘴,他怎么也想不到,几月前才见过的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现在会在一个瓶子内同他说话。
看起来咏稚丝毫没有受到他话的影响,反倒是冷笑了一声,也不再与他相互试探、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到:“我昏迷过去之后,你到底对默槿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肃羽突然拔高了音调,像是本人突然站起来了似的,哪怕只是从一个小小的瓶中发出的声音,也叫卓叶飞感受到了几分煞气,“你该问问与星天鉴那位一胎所生的那位女子,她做了什么?”
卓叶飞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从昏迷中醒来他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再像以前一般同体内的另一个自己说话了,再联系肃羽所说的事情,他忽而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既然肃羽已经发现了卓叶飞的存在,咏稚也不藏着掖着:“他所说的那个女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干咳了两声,卓叶飞胳膊肘撑着桌案身子向前倾着,低声道:“听我爹说,我出生时并非只有我一个,还有个一般大小的姐姐,但是她并没有挨过那个冬天,听闻是死在夜里的,十分凄惨,我娘亲也正是因为此时而心脉大损,我不足两岁时便离开了…”
提及此,卓叶飞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想来无论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姊妹还是对自己的娘,他都有几分愧疚之意。
不过还没等咏稚出言安慰,白玉长颈瓶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尖利的笑容,令卓叶飞身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皱起了眉头,卓叶飞同咏稚对视了一眼,干脆自己开口追问:“肃羽先生这话是几个意思?”虽然他与自己的父亲并不亲厚,可却也容不得旁人如此诋毁,自然神色严厉了起来。
肃羽仍旧是在笑的,可这笑声却比哭还难听,只叫人恨不得堵住耳朵去。
“什么心脉大损,根本就是罪有应得!你以为你那个一胎所剩的姊妹是如何死的?你以为为何偏偏你能活下来,她却不行?”
“不过就因了她是个女子!你那个娘,就眼睁睁看着你爹将她活生生溺死了!”
“是他亲手!将你的姊妹溺死在了水桶之中!”
如此的事情,几乎令卓叶飞头皮都开始发麻,他并非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可每每提及那位姊妹,他爹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所以长久以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爹爹所说的话。
但这些都不是咏稚关心的问题,他再次叩击了两下白玉长颈瓶的瓶身,“那默槿又是怎么回事儿?”
肃羽原本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干脆一谷脑地将方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不过他也只是耳听,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瓶中的他也只是个猜测。
不过关于如今已四散而去妖物,他倒是可以说道几句。
“…那些妖物就是被他姊妹的怨灵所吸引而来,恐怕连星天鉴先前都被他姊妹控制,不知还做出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咏稚发现,在肃羽的冷嘲热讽之下,卓叶飞的脸色竟然真的变得极其难看,他突然想到了宗明易和党筱儿的事儿,不禁也有些后背发寒,若是真的,那那位姊妹的力量恐怕不容小觑。
既然如此可怕,到底默槿是如何将她收拾妥当的?
这下子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咏稚感到自己的脑子也有些胀痛,甚至连眼睛都跟着不舒服起来。
卓叶飞的状态也十分糟糕,毕竟谁听得这么一件儿关于自己爹爹的事儿,恐怕都会如此。
短暂的沉默之后,白玉长颈瓶突然原地转了半圈,就如同一个人转过身一样,这一次肃羽看起来是只对着咏稚在说话。
“默槿方才启了血阵,我也未曾亲眼所见,但或许那上面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