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所至（三十三）
他上了车子，没有再看站在外面的助理。
占仲谋觉得有些疲倦。
大概是因为大半夜睡不着，跑到这个地方来看日出吧。
他想起有一次在巴黎的时候，在广场上喂鸽子。
那个时候，戚珊珊也在。
她穿着一件白色兔毛毛衣，头上戴着灰色的贝雷帽，站在广场上。很多只鸽子落在她的身上，而她快乐的，眼里像放着光的眼神，占仲谋永远都忘不了。
回不去了。
占仲谋心想。
车子缓缓往公司开去。
占仲谋在这个点，等着最新的报道出来。
他觉得对于他自己，或者说对于公司来说，现在的结果不算的上是好的，但也不算是差的。只是，太少的人肯站在他这边了。
占仲谋昨天已经给父亲发过邮件。未料，占英辉没多想就拒绝了他。占仲谋多做努力，希望能够买下他手里的股票。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是鼓励这样的竞争的。占家的未来，必须交在有能力的人手上。
想到这里，占仲谋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笑。
说来说去，不就是介意他的身份吗？
若是他站在占仲辰的位子上，他未必会比他做的差。可是，从来都没有如果。
占仲谋一拳砸在前面的椅子上。
助理吓了一跳，但是他不敢回过头去看占仲谋，只是吓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占仲谋缓缓抬起视线。他的眼里带着几分狠毒，若是有人看见了必定要吓一大跳。就如同隐藏在一片浓雾之中的一双狠厉的眼神，让人猛的一见能吓的失去魂魄。
车子在马路上飞速行驶。
占仲谋走进公司。
里面的气压很低。
坐在办公桌前的人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等占仲谋走进办公室以后，一个个突然喳喳作响。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啊？你说我们占总真做这种事情了？”
“这是商业竞争你懂不懂啊……不过他和另一位占总是兄弟吧？对兄弟都能那么狠，还真是难以想象啊。”
“……”
“好了，好了，大家都开始工作吧。”主管实在看不下去，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说了两句。就有人问网上的事情是真的吗？主管咳了两声，说这种事情不要多管。众人这才没有声音了。
主管背过身去，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水。
他缓缓迈着步，走到办公桌前，看着网页上的文字，叹了一口气。不管事情是真是假，舆论在群众之间发酵，最后名誉受到损害的还不是自家的公司。
占总对他哥哥做的事情，是有点过分啊。
他又叹一口气。
这才坐下工作。
占仲谋面色如常，坐在办公椅上处理公务。放在左上角的电话突然响了，占仲谋按了免提，里面的女声传出来。
“占总，戚珊珊小姐过来了。”
占仲谋楞了下。
“占总？”
“让她直接到我办公室吧。”
占仲谋按了下电话上的键。
他从来没有想过，戚珊珊会到这里来找他。
听圈子里面的人说，戚珊珊已经听她父亲的话，去相亲了……似乎结果还是喜人的。
占仲谋嘴角扯开一丝弧度。
他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却发现并不能看进去几个字。直到门敲响，从外面走进来一位时髦的摩登女郎。
占仲谋站起来，笑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赶紧坐！”
戚珊珊也不客气，踩着高跟，走过来坐在占仲谋面前。
她看着占仲谋，微笑：“最近过的好吗？”
“想听实话？”
“我和你之间，难道还有假话？”
占仲谋笑了：“好，我们不说假话。我这些天过的好，也过的不好。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的，只要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把我的性命捏在我的手心里，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戚珊珊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来：“仲谋，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劝我的话你已经说过了，为什么你不去劝劝占仲辰呢，看看他会怎么说？他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
“如果是我求你呢？我希望你不要再和他斗下去了，你会怎么样？”戚珊珊眼里带着焦灼，但是她盯着占仲谋，一瞬不瞬的。
占仲谋淡淡说：“我会继续和他斗。你要是想要我停止，除非……”他看着戚珊珊。
戚珊珊一脸希望地看着他。
“除非我死。”占仲谋笑了。
戚珊珊嚯的一下站起来，她极为愤怒地看着占仲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和他之间难道有什么血海深仇吗？你非要置他于死地，他也非要置你于死地吗？”
占仲谋笑道：“对，就是这样。我心里厌恶极了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了他，我会过的更好。你说，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奇怪？但我想，你应该也想过吧，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清萌，该有多好？占仲辰不会有爱上的女人，他或许会选择门当户对的你。可是，人一遇上真爱就容易昏了头脑，白家现在都这样了，占仲辰选择的还是她。”
“你给我闭嘴！”戚珊珊突然拿起放在桌边的烟灰缸，往占仲谋身上扔去。
占仲谋一动不动的，烟灰缸瞬间就砸在他的头上，一瞬间，戚珊珊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的喉咙是喑哑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占仲谋捂住自己的额头，他微微抬头，戚珊珊就看到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缓缓下滑。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一股血一般的铁锈味从喉间涌起，戚珊珊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
“你看看，我不过说了几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就这样生气……珊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让我放弃的话，因为这样我也会很生气的，你明白吗？”
戚珊珊默了几秒，才道：“占仲谋，你这个疯子。”
“你说我疯，不过是因为我的话戳到了你的痛处。你恨我洞察你心里的想法。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这样费尽心思地劝我，到底是为了我，还是占仲辰呢？你说过的，我们之间没有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