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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上了车之后,车里果然是冷冰冰的,言笑晏晏的何之洲好像变成了这个冬日里唯一的温暖。
虽然身上穿着厚厚的睡衣,又披了一件羽绒服,不过顾盼还是被冻得缩手缩脚。
然后何之洲身上的大衣就转移到了顾盼的身上。
“烧退了吗?之前许景堂说你烧得很厉害……”
何之洲看着有点邋遢的顾盼,却第一次从心底产生一股无措的感觉。
要换作以前,他可能直接上手就摸一摸这傻兔子的额头亲自去确认,可到现在他竟然有点怕。
因为知道对方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嗯……已经退了……”顾盼回答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句话有哪里不对,“景……许医生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烧得已经昏睡过去的顾盼根本不知道许景堂来过。
何之洲无心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延伸下去:“我可以摸一摸你的额头吗?不确认一下的话……感觉不放心。”
顾盼发誓,她从来没有听过何之洲问过这样的问题。
因为一般何之洲都是直接上手的!
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让人不讨厌他的行动。
“呃……好吧。”反正只是额头而已。
等到何之洲用手碰到了顾盼额头的瞬间,顾盼立刻被冰得下意识往后避了一下。
“你的手……你到底在这里等多久了?”说着,顾盼立刻把何之洲的大衣盖回了男人身上,“手这么凉怎么还把衣服给我?”
“没等多久,我本来手脚就容易冷。”何之洲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多么冷。”
“胡说!”顾盼难得强势了一次,“以前你的手总是很温暖的,这是第一次这么冷!”
说完,顾盼也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又立刻没了声音。
何之洲几天来阴沉的心情终于见了一丝阳光,他想抓着顾盼的手帮她暖和暖和,又想起自己的手现在好像更凉一些,只好一边笑着一边用外套捂住自己的手。
男人的笑容让顾盼更觉得无地自容,她简直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一些什么前后矛盾的事情,明明上次丢下何之洲一个人跑了,现在又好像一副对人家了解的样子……
“盼盼……上次是我太突然了,吓到你了吧。”
再次开口当然还是何之洲,他看着明显因为生病下巴都比之前削尖了不少的傻兔子,努力压制着想要触碰她的心情。
“呃……没关系……不是,我是说……”顾盼被看着,觉得不说话不行,可是一开口又是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拔出来的智障发言,“我……我还没想好。”
“没关系。”何之洲终于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热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拉起傻兔子的手,跟着自己的手一起放进了大衣里。
好奇怪的对话!
顾盼不知道如何往下接,只能继续沉默。
“我今天主要是为上次的求婚向你道歉。”何之洲的手只有掌心带着一点点暖意,手指简直凉得让顾盼心里头都扎得慌,“那场荒唐的求婚,就请你当做看了一场闹剧吧。”
听见何之洲这话,顾盼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舒一口气还是怎么样,但是那种好像应该出现的轻松心情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比之前纠结的时候更加沉郁了些许。
“是我一开始出现的时机和身份就不对。”
看着顾盼的侧脸,何之洲觉得自己的心情是这几天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
“当时是我贪心想直接跨越到最亲密的关系,所以才让你感觉到突兀和害怕了吧?”
确实是这样……但害怕真的谈不上,顾盼觉得自己当时最多只能算得上是慌张而已。
“我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应该就像是植物生长,我能做的只是浇水和施肥,其他的事情都只能看天意和缘分。”何之洲说着,自己低头笑了笑:“这个观念在我心里存在了十几年,结果在最重要的人和最重要的事情身上,却没有沉住气。”
顾盼低头看着自己睡衣上的小黄鸡图案,心里也拧得难受。
她很想安慰何之洲,又觉得以自己的立场根本没资格说安慰的话。
毕竟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说真的,我现在回想那天,觉得自己好像都不是自己了。”男人的声音很轻,每个字却很有分量地敲打在顾盼的心坎上,“我满脑子想着要……让你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太愚蠢了。”
顾盼摇了摇头,她想说洲洲你一点都不愚蠢,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其实那天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我却还是忍不住要来找你……”
“明知道自己是在打扰你的生活,我却……抱歉。”
太卑微了。
何之洲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好像浑身的光芒一瞬间消失,只剩下一个最真实最普通的男人。
顾盼眼眶已经红了,她忍住鼻头的酸涩,使劲地摇了摇头。
“我为我的鲁莽和愚蠢道歉。”何之洲冰冷的手已经凝出一层薄汗,他却依然不敢用力抓住少女的手。
“如果可以的话……”
何之洲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我想重新开始,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你身边,和你的其他追求者竞争,拥有被你选择的权利。”
顾盼的泪珠一下就掉出眼眶了。
‘被你选择的权利’
这是何等卑微的话语啊。
本来对何之洲已经满心愧疚的顾盼此刻根本没办法说出任何拒绝之词,她咬着下唇憋了好半天,憋不出半个字,眼前却是愈发模糊。
“盼盼……别拒绝我好吗?”
何之洲当然知道顾盼的性格,他也知道自己不说这句话会更好,直接不提供拒绝的选项,加以言语诱导,傻傻的兔子又会掉进这种小陷阱里。
可他已经不想那么做了。
他这次来,就是想把自己最真诚的样子展现给顾盼,让她再也不会因为自己曾经给人带去的感觉而对他没有安全感。
在这里坐着的,可以说是何之洲这个人。
也可以说,是何之洲的心。
由他自己捧着,就那么血淋淋大喇喇地,献给了眼前正在不断落泪的人。
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