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那一对父子
港城六月中旬，又是一年夏日即将来临。
临近夏日的港城，绿荫萌萌，初现炎热的日子里。天空无比晴朗。
这两年来港城新起了许多的公司，新兴行业正在开拓，发展日渐加剧，大又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势。只是港城那几家知名企业集团却是仍旧屹立不倒，在日益变迁中站稳了步伐，根基很是扎实。
这一年的港城，十大杰出青年中。有三家知名企业的候选人荣获此项殊荣。
其中一家企业是五洲集团。
获奖者则是总经理唐紫陌小姐，唐氏家族的千金在两年前执掌大权，圈内众所皆知她成功踢出唐家三少，又将上一任总经理唐洛焕拉下马来。这样的好手段，女人之中为数不多，更是让圈内拍案惊奇。
只是唐紫陌上位后，这位五洲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王，也是被众人等着看好戏。却是不料，在两年的时间里，一步一步的前进着，竟是将公司规划的如火如荼。更在坐稳位置两年后的今日，顺利拿下奖项，现下倒是让圈内人都刮目相看了。
第二家则是高盛集团。
获奖者是孙氏高盛的大小姐孙颖滋，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在起初掌管高盛的时候，只被业界认定是女凭父贵，若不是因为祖父父亲两位大人物当后台，有这样的顶梁柱，仅凭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是绝对不可能揽权大局的。就在孙小姐当权初期，也确实闹了不少的笑话，问题更是不断，却就在日积月累中，在去年一连夺下了三个大型项目，引起了剧烈轰动。
圈内更是传言，孙小姐的成功。离不开身边那两位金童玉女的辅佐协同。一位是高管陆展颜小姐，她善于出谋划策出其不意，点子极多而且待人待事都周道完全。听闻，她的背后后盾也是不小，知情人得知是秦氏中正。
另外一位则是特助邵飞先生，此人抛头露面的次数不多，都是在孙小姐的背后行事。只是谈起这一位来，个人的背景历史更是丰富，当年一起圈内著名的经济罪案，他曾是嫌犯之一，后被无罪释放。却也得知，他曾出入劳教所。有过不良案底。曾几一度，他屡遭碰壁，后被孙小姐招入麾下，才大放光彩，使得圈内赞许孙小姐慧眼识明珠，更赞赏她不计前嫌。
这获奖的最后一家公司则是——港城这两年来被感叹最多的久远集团！
这感叹从何得来，只因为久远近两年大起大落的太多，频繁的让人感觉前一秒会彻底崩塌。后一秒却又安然无恙。
有人更是笑言，这样的公司走势，竟和股市一样，起起落落太过迅速，就像是过山车，一阵惊一阵喜。
险中求胜，险中还是安然到了今时，这一年久远集团的拿下此项殊荣的则是久远的副总经理楚笑信。
楚笑信在久远集团就职多年，圈内人都知道他实则是以莫氏家族为主的董事会世交，其父也是莫氏家族的故交之一。而他本人更是和莫氏的总经理是比肩的好友，两人关系更是笃定。
依照这位楚少的能力，他本也应该早就拿下这个奖项，只是前几年一直不温不火，圈内人也是不知情况，疑似传言过是被集团内部打压了，因为要捧高莫氏家族内部之人。不过今次，倒是破了这个传言，却也疑为楚副总要崛起。
近年来，楚笑信表现卓越，一人的成绩力压五洲唐总唐紫陌小姐以及高盛千金孙颖滋小姐，成为这三家企业里的佼佼者。
这个奖项，他是实至名归，也是最先被审核批下的名单人选。
只是这份殊荣的背后，却有传言，这个奖项原本是应该给予另外一人的。集团内部曾推选过海外开发部的负责人莫柏尧，他的杰出贡献对久远的影响不亚于楚副总，而在年初之时更拿下了跨外合作的新型项目，其人更兼具优势，但是不知为何，这赞美的头衔还是落在了楚副总的身上。
又是听闻，这位尧总其实是莫家的私生子，所以被镇压了，一时间圈内也是非议不断。
至于是是非非究竟如何，描绘的绘声绘色，却是没有人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这一日，正是市政的颁奖礼。
在这样一个日子里，颁奖礼如约举办，热闹非凡。也正是验证了这一天的天气，也是这样的晴朗。
这边媒体记者们不断的拍照采访，获奖者被层层围绕簇拥接受采访，楚笑信微笑着，一边冲出重围，疾步上了车离开。这边终于顺利上车，楚笑信立刻吩咐司机开车，远离这片恼人的喧哗地方。
楚笑信刚刚松了口气，却是接到了一通电话。他一瞧那手机屏幕里显示的名字，一下眉宇上扬，有些惊奇也有些困惑，他按了接听，放到耳边聆听应声，“喂。”
“笑信叔叔，您好。”那头是清脆的童声，带着男孩子的干脆简洁，更是礼貌到了让人瞠目的地步，“现在是下午一点，不知道你还在忙吗。”
这小小的人儿说话却是用了大人的口吻，让楚笑信抬手撑住额头一笑，“绍誉，叔叔不忙，刚刚忙完了，你给我打电话是想找我踢足球吗。”
这通电话的那头，却是那一位莫氏久远集团的小少爷，小太子爷的莫绍誉小朋友。
“不是的。”童声在那头给了否定回答，又是说道，“听说笑信叔叔今天得奖了，所以我来恭喜。”
“你是听谁说的？”楚笑信笑问，和孩子聊着天突然就放轻松了。
“电视里的新闻有说。”小家伙回答，他又是祝贺，“笑信叔叔好厉害。”
“谢谢。”楚笑信只能接受这份祝贺，也是同样高兴，“绍誉，你今天不用午睡吗？”
现在这个时间，幼稚园里不是都要午睡？楚笑信正是狐疑，谁想到那头的绍誉道，“笑信叔叔，今天是星期六，学校不上学，您该好好休息，不然记性不好，都记不住了。”
“……”被一个孩子这么教育，楚笑信也是没辙。
“笑信叔叔，那我挂了，拜拜。”那头则是道别，楚笑信也和他道别，挂断前小家伙又是叮咛了一声，“如果你空了，其实星期天也可以找我踢足球的。”
楚笑信愕然一笑，莫绍誉小朋友来祝贺他是幌子，这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踢足球。
只是若不是莫绍誉小朋友提醒，楚笑信也还真是记不起今天是周六。手上一个项目已经跟进了几个月，每个周末都加班，今天也是不例外。楚笑信回到莫氏，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电脑的屏幕亮起，楚笑信接通了国外的那一端。
在一阵等候后，终于接通了视频会话。
那视频另一端，屏幕里的男人清瘦略显苍白，只是那五官却是深刻的，俊美之中呈现一丝病态的魅惑来，让人看着为之拧眉，不见丝毫的弱势，那眸间的清冷淡然仿佛已将全局掌控。
楚笑信和他跟进洽谈公事，这边一谈就谈了半个多小时，才方谈罢，他拿起杯子来，这才得了空闲，“你们父子两个，是说好了的？刚刚一个才找上我，我这边刚到公司，又要我找你。”
“绍誉？”男人出声询问，视频那端的俊彦没有变化，只是那声音更为严厉了一分。
“知道我今天拿奖了，所以就准时打电话来恭喜我，还算准了一点的时候颁奖礼就结束了，掐准了点给我道贺。”有些事情不需要点的太明白，楚笑信心中了然。
“他竟然没有午睡。”男人眉宇一沉，那严厉的男声里更有了几分不悦来。
楚笑信立刻辩解，更搬出了绍誉那一番话语，“今天是星期六，学校不上学，我看你啊，也该好好休息了，不然记性不好，连日子都不知道。”
这视频那端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征衍，莫绍誉小朋友的监护人。
莫征衍上周赶赴国外出席一场会晤，紧接着和国外的合作方接洽，许多天不曾归来了，而国内这边的事宜则由他跟进。楚笑信前一刻方才回公司，秘书就报告他莫总在等他通话。这不，一接通就谈到了现在才停下来。
“回头你儿子该笑话你了。”楚笑信回了句。
谁知，莫征衍道，“无论学校上不上学，养成良好作息习惯的小孩子每天下午都要午睡，这一点我想楚总不知道。”
“……”楚笑信又是哑然无言，他确实不知道。
“明天不准陪他踢足球。”下一秒，莫征衍放了话，随即结束了视频通话。
楚笑信瞧着那端已然关闭的窗口，不禁扬眉：莫绍誉小朋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周末的踢足球就这么拜拜了，你可别怪笑信叔叔。
莫征衍是在下一个周一的时候赶回来的，这一趟出门已经间隔了多日，一早回来后就处理公事，从上午一直到午后，这办公室的门几乎都没有踏出过，那椅子更是几乎都没有离开过。
一直到了下午三点近半的时候，钱珏前来提醒，“莫总，时间差不多了。”
正在看文件的莫征衍，前一刻还聚精会神着，下一刻收起了文件，他取过西服外套，终于起身离开了这里。
下午过三点，车子开车莫氏，往城市街头奔驰。开过了繁荣的商务大楼，穿越过热闹的百货区，终于在慢慢之中，开往那一处安静的城区附近。在那绿荫的尽头，在那小公园的后方一处，不远处是一所幼稚园。
那是一所名叫春田的幼儿园，附近的孩子都在这里念书，是一所十分平民化的学校。这里的老师和蔼亲切，有年轻一辈的，也有年长一些的。幼稚园的老院长姓林，家长们都知道他，会喊他一声林院长。
每天到了放学的时候，林院长都会站在幼儿园的院门口，亲眼看着家长们一个一个来接走孩子。这个时候的场景，是最为热闹的，也是最为温馨的。那车子停在了不远处，男人解下安全带，便下了车来。
道路两旁都是参天大树，周遭的都是前来接学生的家长，有人为父的，而母亲来接孩子的普遍更多。
在那拥挤的人群里，那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犹如鹤立鸡群一般的出现，格外的惹眼。
只见他没有穿外套，只一件干净白净的衬衣，配上一条同样简洁的西裤，不过是这个城市里惺忪平常的着装，可是偏生穿在这个人身上，竟是这样的潇洒。这长腿笔直，瞧的一旁的女人们惊为天人。
随着男人的步伐走向那学校，那目光就一路的尾随。只是也有人相识的，便是开口问候，“莫爸爸，你又来接儿子啦。”
男人微笑问候，礼貌的颌首。那大抵是同班孩子的家长，所以相识很久，这边一位妇人打了招呼，其余几位也是纷纷和他问候，他一一微笑而过，往学校里边走去。
“他是谁呀？”有初来乍到的年轻女人，大概是孩子的阿姨，不明所以追问。
“孩子的家长，这不是来接孩子了吗。”身旁的人回道。
“已经结婚了？”那年轻女人诧异，一颗刚刚燃起的少女心破灭了。
“都有孩子了能不结婚？”那人又是回道，一旁知情人道，“我女儿和他儿子是一个班的，人家早就结婚了，只要不出差就来接儿子放学的。长得是真好看，可是好像是不是生病了啊，脸色好白。”
年轻女人可顾不得到底有没有生病，不禁哀怨，“为什么我就没遇到这么好的。”那目光尾随着而入，只见男人已经走到了教学楼的大楼前方。
“莫先生，您好，又来接绍誉了吗？”值班的老师在大楼门口询问。
“是，老师，你好。”莫征衍微笑着应声。
“啊，你好你好，莫绍誉就在班级里，已经让老师去喊他了，莫先生稍等一下。”值班老师热情的招呼，更是热络的聊了起来，“莫先生前阵子都没有来，一定又是出差了吧。”
莫征衍应声，“这段日子我不在，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应该的。”那老师高兴的回着，一扭头瞧见了另外一位老师带着那个男孩儿出来，她喊道，“莫先生，绍誉出来了。”
那也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扎着两个低低的双马尾分开在颈子两侧，她一张年轻的脸庞，有着一丝稚气，却是十分的认真，正和一旁随行的男孩儿在说话，“绍誉，你爸爸来接你了，记得要告诉他，上个星期在学校里有新的儿歌，还画了画。”
“知道了，茹老师。”小男孩儿还是小小的人儿，可却是细胳膊细腿的，骨骼十分纤细。他一身的校服，蓝白相间的颜色，手里拿着那一顶小黄帽，他走路的时候立的笔直，姿势绝对的挺拔。
“看，绍誉，你爸爸在那里呢。”茹老师又是喊道。
小家伙抬头瞧去，果然那前方的大门处，值班老师在瞧着他们，男人也在瞧着自己。
“好久没见到爸爸了吧，来，牵着老师的手，老师带你走快一点好吗？”年轻的老师想要和孩子亲近，于是笑着伸出手来。叉央央技。
可是谁知，小男孩儿并不领情，回了一句，“老师，在楼道里不能走快一点，要慢慢走。”
年轻的老师当下一愣，虚心的接受孩子的批评，“是，老师错了，我们慢慢的走。”
莫绍誉终于背着小书包走到大楼了门口处，在茹老师的呼喊中，在值班老师的微笑下，小家伙停下了步伐，他朝老师们礼貌道，“老师辛苦了，我跟爸爸回家了。”
值班老师挥手，茹老师喊着，“绍誉小朋友，再见，和爸爸慢慢回家喔。”
“这个孩子真听话啊。”
“就是啊，真懂事，真有礼貌。”
值班老师们不住的夸奖，显然是被那些顽皮的孩子给闹怕了。
只是年轻的茹老师看着父子两人离去的身影，那小人儿跟在男人的身旁，两个人慢慢离开，却是没有小手牵大手，只是在走自己的路，让她蹙了眉，“就是太懂事太有礼貌了。”
所以，所以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会闹会吵会撒娇会任性会顽皮。
真的太过懂事礼貌。
车子里，莫征衍开着车，莫绍誉坐在后车座的儿童专用座椅里，他自觉的系好安全带，安静的坐在后座，也不说话。坐在车里的时候，他不看书也不玩玩具，因为那不好。
安静的氛围，父子两人，一路无言。
等到了莫氏大厦，保安一瞧见来人立刻呼喊，“莫总。”又是看见了莫总身旁的小人儿，那可是莫氏的太子爷，“小朋友，你好。”
“保安叔叔，您好。”莫绍誉一路有礼，呼喊归呼喊，但是他不曾停步，他跟在莫征衍身旁，安静背着书包，跟着他进了专用电梯。
后方处，是职员们的一路目光相随。本应该是见怪不怪的场面，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可每次瞧见了还是难免会停下来注目。
——莫总又带着儿子来公司了！
上了顶层，莫征衍进办公室，莫绍誉也进办公室。钱珏立刻的，将准备好的点心送进去。一推开门，果然就瞧见了两父子的相处情景，和往昔一样。莫征衍忙自己的工作，也不出声。
而莫绍誉就自己坐在沙发里，他看看书，写写字画一会儿画，听话而且安静，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谢谢钱秘书阿姨。”瞧见钱珏为他送来点心，莫绍誉抬起头来道谢。
钱珏对上这个孩子，整个人都放柔了，“不客气，这里有牛奶，还有水，需要什么告诉我。”
“好的，谢谢。”莫绍誉又是道谢着，钱珏退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点的时候去接了莫绍誉回公司，一个眨眼间就到了五点。五点的时候，钱珏再次进来了，“绍誉，你想吃什么呢。”
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点，莫总还在忙碌，莫绍誉显然也已经习惯了，“都可以，秘书阿姨你来点吧。”
这可是难倒了钱珏，虽说身为秘书就要百战百胜无往不利，可是这点餐真的是个技术活。于是就选了料理送来，在茶几上摆开了两人份，钱珏道，“好了，你吃吧。”
莫绍誉点头，他不动筷，直到钱珏回头喊，“莫总，晚餐准备好了。”
莫征衍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他来到了沙发这里坐下来，钱珏离开的时候瞧了一眼，两父子又是安静的用晚餐。等过了一个小时以后，钱珏再来收拾，两人又维持了一样的姿势，一个看文件，一个看书。
这样的情形倒也是见怪不怪，钱珏早已经习惯。
只是这纵然要加班，却也不会超过八点，八点一到，莫征衍放下了文件，这才开了口，“绍誉，把东西整理好。”
“喔。”莫绍誉应声，小人儿开始收拾书本图画册，将笔放回到铅笔盒里，麻利的动作已经重复了千百回一般。
在夜里的八点十分，父子两人出了大厦，往不远处的停车位走去。夜色很好，月光温柔，两人走着，莫征衍的步伐比平时要慢，莫绍誉正好跟在一旁，父子两人走着，莫绍誉道，“上个星期学校里有教新的儿歌。”
“你会背了吗。”莫征衍问道。
“会！”他回答的兴冲冲的，像是献宝一般，“还画了画。”
“画了什么？”他接着问道，那步伐更是放慢了，连带着莫绍誉的步伐也慢了。
莫绍誉回道，“茹老师让我们画夏天，老师说下个月是七月，夏天要来了。”
“七月。”他好似回想起什么，所以声音远了几分。
“茹老师说她喜欢夏天，因为可以吃西瓜，爸爸，你喜欢夏天吗。”莫绍誉问道。
这个问题却是问住了莫征衍，在那路边过马路，他停了下来，低头看向一旁的儿子，一双大眼睛圆铮铮的望着自己，无穷尽的探索着什么，在等了一会儿后，莫绍誉道，“不喜欢吗。”
“喜欢。”他很轻的男声，在这夏日还未到来的夜里响起，他微笑说，“爸爸很喜欢，你呢。”
瞧见了父亲的笑容，莫绍誉眼中有些诧异的兴奋，“我也喜欢！”
“爸爸为什么喜欢夏天？”绍誉小朋友又是发问。
面前红灯还在停留，绿灯尚未跳转，夜色朦胧，霓虹闪烁，为什么喜欢夏天，他无法回答，莫绍誉还在天真的问，“因为可以吃西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