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 失明毁容
戚如雪垂着头，只知道流泪。
“好了，赶紧把协议签了，以后别再做傻事了，不管怎样，至少要把你的名声保住。”
戚正康从鬼刹手中取过协议，又拿了一支笔，一起递给戚如雪，催促道，“快点，把名字签了。”
即便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戚如雪还是没有办法拒绝，一来，她的把柄在穆宸寒的手里，二来，穆宸寒已经将她的父亲卷入进来，如果她拒签，穆家很有可能对付戚家，她不能冒那个险。
戚如雪最终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鬼刹将协议折好，放进胸前的西装口袋。
戚正康老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歉疚地说道，“鬼刹，你帮我转告二少爷，我家如雪年轻不懂事，给他添麻烦了，如雪现在已经知道错了，那些照片，还有那些证据，还请他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不要再追究。”
鬼刹冷漠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二少说了，只要戚小姐不再跟莫凌和希晨作对，不再缠着他，他还是会遵守承诺，护她一世安康。”
“那就好，那就好。”戚正康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戚家和穆家的生意？”
“一切照旧。”鬼刹瞥了一眼垂头不语的戚如雪，冷冷道，“不过，有劳戚总看好令千金，不要再做出傻事了，否则，二少将不再讲究情面！”
“明白明白，我会看好如雪，绝不允许她再做傻事！”穆宸寒的行事风格，戚正康非常了解，如果惹恼了他，整个戚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鬼刹点了点头，说，“戚总，我还有几句话想跟戚小姐单独谈谈。”
“好，你们谈。”
戚正康离开之后，戚如雪坐回沙发上面，她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泪痕，神情漠然，“有什么话，说吧。”
“把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交给我。”
戚如雪面无表情，“我为什么要交给你？现在，我唯一能够傍身的，只有那个东西了，如果某一天，宸寒反悔，将我的丑闻传播出去怎么办？”
鬼刹唇边勾起讥诮的弧度，说道，“你了解穆二少的为人，他说到做到，只要你信守承诺，他绝对不会为难你。相反，你执意留着那张报告，还想用它来威胁莫凌吗？”
戚如雪暗中握紧手指，厉声道，“我没有那个想法！我只想给自己留一份保障而已！”
“可是我们不相信你的为人，那个东西放在你的手里，简直就是一枚定时炸弹。”鬼刹掏出手机，说道，“给你一分钟时间，赶紧将报告拿出来，否则，我会对戚家的生意下手，让你们家的生意遭受重创，到时候，戚家垮台，你再也不是千金大小姐，还能高高在上，光彩夺目地活着吗？”
戚如雪抿着唇，愤愤道，“鬼刹，你一定要那么绝情吗？”
“我不是绝情，我只是实事求是，少废话，赶紧将报告单拿出来，你已经浪费了我很多时间了。”
如果不是看在她和穆二少曾有的情分上，鬼刹哪会跟她废话这么多，直接从戚正康那里入手，看她到底是看重自己老爹的性命，还是抓着仇恨不肯放。
戚如雪咬紧牙关，思索了几秒，最后，还是站起身，走向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面，有一个保险箱，那张亲子鉴定报告单，就被她放在保险箱里面。
鬼刹守在一旁，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将报告单取出来，愤怒地递给他，“就是这个，给你，我的那些照片，你们要是敢刊登出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们又怎么会自寻麻烦呢？”
鬼刹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掏出打火机，当着她的面将报告单化为灰烬。
“现在已经处理干净了，你可以走了吧？”戚如雪伸出右手，指着房门口，冷冷道，“请你离开我家，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我还要确认最后一件事。”鬼刹一边说话，一边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你干什么啊？”
戚如雪愤怒地扑上去，想要阻拦他，却被他一掌推开。
“戚大小姐，你这个人做事谨慎得很，我必须小心提防才行。你既然会用手机将报告单拍摄下来，想必，电脑上也存了那些照片。”
说话间，电脑已经启动，鬼刹十根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快跳跃，很快就将开机密码破解。
“不许动我的电脑！”
戚如雪怒不可遏，试图从身后袭击他，被他轻松躲开，手指飞快地点开一个文件夹。
老天，屏幕上突然一张照片，竟然是戚如雪的全/裸照！
“关掉，快点关掉！”
戚如雪气急败坏地大叫，顺手抓起笔筒里面的拆信刀，恼羞成怒地朝着他的后背刺去。
鬼刹后背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猛地一闪，戚如雪非但没有刺中他，还因为力度过大，猛地向前扑去，悲剧就这么发生了，她的面部，猛地撞在书桌上摆放的那座寿山石雕上面。
“啊！！！”
她凄厉地惨叫，手中握紧的拆信刀咣当落到地上，双手捂着流血不止的面部撕心裂肺地叫，“我的眼睛！我的脸！”
她凄惨的叫声传到门外，戚正康急促地敲击房门，大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眼睛，眼睛，爸，快叫救护车，快啊！”戚如雪捂着面部，哀声嚎叫，哭号声响彻整栋别墅。
鬼刹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中的动作，将她的电脑黑了，把里面有关莫凌的信息和资料全部删除。
寿山石雕上面，沾染着鲜红的血迹，还有几滴血，溅落到书桌上面，戚如雪捂着脸，因看不清楚方向，在房中跌跌撞撞，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面。
鬼刹拿起书桌上的话机，通知医院。
戚正康撞开门，匆匆闯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混乱的情形，他惊愕地跑到戚如雪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鬼刹放下电话，说道，“令千金趁我不备，想要从背后袭击我，在我闪躲的时候，她自己不小心撞上了书桌上面的寿山石雕，弄伤了眼睛。我已经拨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到。”
“这，这，怎么会这样，如雪，你糊涂啊……”
戚正康痛心地搀扶着女儿，责备了几句，却又不忍，只能安抚她，让她不要害怕，救护车马上就到。
鬼刹冷漠地看着他们父女俩人，说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告辞。”
戚正康痛苦地点了点头，“好，慢走。”
当鬼刹离开戚家大院的时候，整个戚家已经乱成一锅粥，戚夫人哭哭啼啼地跑上楼，抱着受伤的女儿不停地抹泪。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载走了满脸血污的戚如雪。
“妈，我会不会毁容啊？妈，我的眼睛是不是要瞎了？妈，我好怕啊，好痛啊，怎么办啊……”
救护车里面，护士将戚如雪按在急救*上，帮她处理伤口，她被鲜血染红的右手紧紧抓着戚夫人的手，嘴里不停地嚷嚷，“妈，我不要毁容，不要变成瞎子，妈，我好痛……”
戚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流着泪安慰她，“别哭，千万别哭，流泪会伤害到眼睛的，如雪，妈妈求你，冷静一点，你会没事的。”
“妈，你骗我，我要变成丑八怪了，我要是变成丑八怪，宸寒就再也不会要我了……”
戚如雪又痛又怕，双脚不停地蹬着身下的急救*，脑子似乎也变得不清醒，嘴里不停地胡言乱语。
那名护士已经按不住她的手脚，无奈地说道，“伤者情绪太激动了，必须给她注射镇定剂。”
戚夫人心疼地看着针管扎入女儿的身体，看着她痛苦地哀嚎，却毫无办法，只能抹着眼泪，语无伦次地安慰她。
直到镇定剂发挥效用，戚如雪陷入昏睡，戚夫人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连忙恳求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千万不要让她变成瞎子。”
医生说道，“现在伤者的情况还不能确定，等到了医院检查过后才能做出判断，戚太太，你别激动，我们会尽力救治她的。”
检查结果显示，戚如雪的右眼撞伤非常严重，眼球严重破裂，复明希望渺茫，极有可能进行眼珠摘除手术。
另外，她的鼻梁也骨折了，需要进行复位手术。
戚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直接瘫软在戚正康身上，嘴里呐呐道，“摘除眼球？天啊，摘除眼球，怎么会这样？”
戚正康既痛心又焦躁，他搀扶着妻子，询问医生，“除了摘除眼球，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伤者的右眼已经失去视觉机能，同时，眼球也失去了固有的形状，如果经过种种治疗手段，都没有办法保留眼球或者提高视力，就只能做眼球摘除手术。”
戚夫人情绪激动地叫道，“医生，请你一定要尽力救治我的女儿，一定要保住她的眼睛啊！我的女儿那么爱美，如果她失去眼睛，她会活不下去的！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我会尽力的。”除了这句话，医生已经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们，毕竟，戚如雪右眼伤得非常严重，极有可能保不住。
戚如雪的鼻梁复位手术非常成功，但是右眼修复手术却失败了，经过种种治疗，她的眼球还是没能保住，最后，戚正康夫妇只能同意医生的提议，将她的右眼球摘除，同时进行了义眼移植手术，据医生说，及时移植义眼，可以达到非常逼真的效果。
戚如雪苏醒之后，发现自己整个头部都裹着纱布，她忐忑不安地抚摸自己的右眼，颤颤地问，“妈，我的眼睛怎么了？”
戚夫人连忙抓住她的手，忍住满腔心酸，安慰她，“乖女儿，别碰眼睛，只是做了一个小手术，没事的啊，没事的。”
戚如雪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双脚踢打着病*，大声嚷道，“你骗我，是不是我的眼球被摘除了？是不是啊？”
戚夫人一边抓着她的手，一边按着她的腿，说道，“没有，没有的事，你的眼睛好好的，再过两周，你就可以像以前那样美丽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现在就要拆开纱布看一看！医生，医生，帮我叫医生，我要拆纱布！”
“如雪！”戚正康一声厉喝，“你给我冷静一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手术，你这么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子？”
“我……我怕……”戚如雪“哇”地一声哭起来，扑到戚夫人怀里，“妈，我好怕，我不要变成瞎子，不要变成丑八怪……”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女儿这么漂亮，怎么会变成丑八怪呢，乖宝，别激动啊，再过几天，你就会好起来的，真的……”戚夫人一边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劝慰她，一边扭过头去，偷偷掉眼泪。
戚正康叹了口气，走上前，也坐到戚如雪的病*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如雪，坚强一点，只是一点小挫折，你可以挺过去的。”
戚如雪趴在戚夫人怀里，没有说话，哭得很伤心，她心里明白，父母是在骗自己，自己的眼球，一定是被摘除了。
在娱乐圈里风光了那么多年的影视巨星，再也不会回来了。
戚如雪毕竟是大牌明星，她住院的消息，很快就被狗仔队挖了出来，大篇幅地报道，自从跟穆宸寒决裂之后，她就和穆宸寒的东方娱乐解除了合约，现在的经纪公司，远远比不上东方娱乐，当然，也不会像以前的东方娱乐一样，无条件地包容她，帮她处理所有危机。
现在的经纪公司反应不够迅速，没能压住那些报道，外界纷纷猜测她住院的原因，还有知*士爆料说，她脸部受伤，不但失明了，还毁了容，一时传闻四起，都说一颗演艺界的明星即将陨落。
跟戚如雪有合作关系的影视公司，纷纷找上戚家，在确定戚如雪受伤之后，他们不讲丝毫情面，撕毁协议，重新选角。
当初，戚如雪仗着家世好，背后有靠山，为人高傲，说话直率不留情面，得罪了不少圈子里的人，现在，当她落难的时候，除了她跟穆宸寒共同的朋友，站出来力挺她，为她说话，其他人更多的是落井下石，就连跟她同一家经纪公司的女演员们也大肆爆料她的短处。
外面吵得沸沸扬扬，戚如雪的手机，以及戚家的电话，甚至戚家亲友的电话，都被媒体记者打爆了。
戚正康夫妇不敢让女儿知道外面那些传闻，将外界所有的信息都屏蔽了，但是，竟然有记者装作医生的助手，偷偷潜入病区，在戚如雪修养的时候，偷/拍她，虽然记者被戚正康派来的保镖拦住，但也因此惊动了戚如雪。
戚如雪受伤之后，脾气暴躁，大吼大叫，一定要让戚正康夫妇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夫妻俩怎么也劝不住，只好轻描淡写地讲了一部分。
可这一部分，已经足够击垮戚如雪，她能够想象，自己毁容、失明的消息传出去，会掀起怎样的风波，自己的演艺生涯，已经毁掉了！
“爸，妈，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可以瞒着我？”
她发疯般将*头柜上的东西挥到地上，双手用力捶着枕头，又哭又喊，“毁了，全都毁了，我苦心经营，奋斗了这么多年，全都毁了，我的爱情，我的事业，我的人生，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如雪，你别激动，没关系的，只是几部戏而已，爸爸为你开办影视公司，让你一个人做女主角，其他人都给你做配角，好不好？”戚正康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担心她伤到自己。
“不好不好，我变丑了，宸寒不会喜欢我了，影迷也不会喜欢我了！”
戚如雪伤心地甩开他，竟然从病*上跳了下来，一把推开戚正康夫妇，赤着脚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哭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的容貌毁了，爱情毁了，事业毁了，人生也毁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绝望，满脑子充斥着一个念头，“不如死了算了！”
戚正康夫妇大惊失色，赶紧冲上前去阻拦她。
“如雪，你不要胡来啊！”
“如雪，妈妈求你，不要想不开！”
戚如雪整个人被负面情绪包裹，已经听不到身后急切的呼喊声，一只眼睛裹着纱布，她只能用一只眼睛看路，狂奔的时候跌跌撞撞，好几次险些摔倒，这也让她更加悲愤，绝望。
她特意问过医生，移植义眼并不能让她恢复视力，只是填补外貌缺陷而已，她真的变成一个废人了！
难道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
不，她不想啊！
穿着病号服的瘦弱女子，在医院的走廊上跌跌撞撞地狂奔，她的身后，一对满脸悲伤的夫妻紧紧追随，嘴里不停地喊着，哀求着，让她不要冲动。
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冲进了电梯，电梯飞快向楼顶攀升，戚正康已经猜到她的用意，双脚发软，快要站立不稳，一边快速按着另一部电梯，一边手指颤抖地掏出手机，火速拨打报警电话。
“警察先生，麻烦你们快点赶来，我女儿要跳楼啊！我们现在在市人民医院，快点，求求你们一定要快一点！”
医院楼顶。
卷发披肩的瘦弱女子，背对着众人，站在楼顶边缘，从下面往上看，她的双脚脚尖已经有一半悬在空中，警察赶来，看到这一幕，赶紧疏散人群，准备软垫，两名民警冲上医院大楼，劝说她。
戚如雪僵硬地站在那里，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戚正康夫妇站在距离戚如雪十多米远的地方，根本不敢向她靠近，他们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屏气凝神，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她。
空气，就像凝滞了一般。
“我是你的粉丝，你能帮我签一个名吗？”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
戚正康夫妇连忙回头，看到的是一名穿着警服的年轻人，年轻人旁边，还站着一位中年民警。
戚如雪恍然未闻，没有任何动静，仍旧痴傻地望着远方，一阵风出来，拂起她身上宽大的病号服，飘飘摇摇，似乎随时会*下去，看得人胆战心惊。
年轻民警双脚随意地往前迈，戚正康吓了一跳，伸手想要阻拦，年轻民警微微一笑，朝着他点了点头，似乎在告诉他“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女儿”。
民警虽然年轻，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让戚正康没来由地心安，他僵硬地收回手，不再阻拦。
民警走到距离戚如雪五米远的地方，微微一笑，说道，“我一直在这里等待，直到你回来。”
我一直在这里等待，直到你回来。
这句话，是戚如雪曾经演过的电影《情书》里面的一句台词，因为《情书》这部电影，戚如雪荣获了最佳女演员奖，之后，她上一个访谈类节目，主持人问她，演过这么多戏，最喜欢哪一句台词，她当时说的就是这句“我一直在这里等待，直到你回来。”
戚如雪背脊微微一颤，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