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有了!

  “难怪总听人说,要眼见为实!”
  随着前方流民军的混乱,原本还能勉强看出军阵轮廓的队伍,顷刻之间就不成体系,其后兵马则顺势停下,随后前后左右展开,就地防御起来,但却先要受到那崩溃的流民军的冲击,这让段匹磾的脸色很不好看。
  “过去听人说中原的名山大川,但我观了几处,也只是觉得平平无奇,便觉得所谓眼见为实,不过如此,但而今看到这单梢砲的火毬逞威,才知道果然厉害,当初近距离看着,还真没有这种感觉!”
  感慨了两句之后,他看着前面不断涌过来的乱兵,马上就眉头皱起来。
  “这些流民军本就是乌合之众,本还想着能拿来废物利用,多少发挥点作用,现在看来还是奢望,这些人根本半点都指望不上!甚至还要给我添乱!左右,长枪上前,告诉这群废物,若想活命,就给我往前冲,不许后退!”
  这情况其实还有些不同,按说便是流民军比较散漫,但毕竟经历过不少沙场,经验还是有的,不至于这么快崩溃,但问题就是他们这次被代郡武丁突袭段锦部,不得不前来支援,中了围点打援的套路,本身就是被偷袭的。
  而流民军走在最前,不少人都意识到自己是先锋、是炮灰,心有不甘,压抑怨气,本来就好像是一个火药桶一样。
  结果最终碰上的是过去全无概念的火毬进攻,他们可不像段匹磾这样的鲜卑高层,了解和见过单梢砲,脑子里根本没有概念,顷刻间遇到,加上种种不满,爆发开来,就形成了当前的局面。
  不过,面对这般局势,段匹磾却没有慌乱,接连下达命令,而他的这命令很快就传达下去,段匹磾的本部兵马往前一冲,一根根长枪直接刺出,挡在流民附属军逃遁的路上,逼迫着他们重新转向。
  只是这一转向,面对却是诸多惨叫,以及四散的火光,还有就是地上一片片的铁蒺藜,可谓进退维谷,在这种混乱中,不少人转头往回跑,又或者朝着两边溃散,只是那两边的林中,明显埋伏着代郡武丁,一阵箭雨过后,地上又多了一堆尸体,以及惨叫和挣扎的身影。
  当然,也有人在试图冲击段匹磾本部的枪阵,试图渗透进去。
  “愚蠢!”段匹磾见状,眉头一锁,又发出几道命令,都是加强逼迫的,要让更多的流民军回去,发挥炮灰应有的作用。
  与此同时,段匹磾注意到一个细节。
  “这些偷袭的代郡兵马,并没有瞄准本部兵马,而是重点关照着那些乌合之众,看来是有心要利用这些乌合之众,打乱我的阵型,阻碍我的进攻路径,真是狡猾!”
  段匹磾作为鲜卑豪帅,同样也是未来段部单于有力的竞争者,自然掌握着鲜卑人的特色兵种——他这次带来了不少的骑兵。
  骑兵冲锋之时,在野战上先天就占有优势,先持长枪冲击,若是陷入重围,再拔出砍刀砍杀。
  但当下的问题却是,前面挡路的流民军虽说段匹磾看不上,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兵马,总不能让骑兵冲上去一阵砍杀,就算不吝惜流民兵的性命,也要消耗自家骑兵的体力和兵器,得不偿失。
  “归根结底,这次是有些被动了,直接陷入了代郡陈止那些人的算计里面,一步慢,步步慢,终于变成了眼下这种局面!”
  要说段匹磾领兵的经验也是有的,可这次他们出兵,提前都是计划好了的,先偷袭,再决战,全力以赴的灭杀陈止势力,但没想到还没到地方,在自家地盘上,先被人家给围住了,越发被动起来。
  这边他在头疼,而一道道消息从全军各处传来,说明整个军阵都因为前面流民军的溃散,开始有了动摇。
  更让段匹磾有些心惊的,是他注意到那些不断呼啸而来的火毬,开始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的本部兵马这边移动过来了。
  “可恶,这次代郡到底囤积了多少火毬弹药?不是说他们自己的火毬不多么?”
  在代郡保卫战之后,各方派出的探子多如繁星,彼此之间也交换情报,而段匹磾甚至亲自在代郡坐镇过,所以早就知道当初那一战,代郡的火毬固然犀利威猛,但储备的并不多,当初的战争只要持续时间再长一点,代郡的储备火毬就会消耗干净了,据说这种火毬的制作并不容易……
  “他娘的!又上当了!”
  段匹磾忽然之间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先前代郡朝南边卖出去几台单梢砲,但所谓火毬却说只能在代郡制造,还说制造不易,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借口而已,这大半年的时间,不知道他们这群畜生累计了多少火毬,这么不要本钱的砸出来……”
  看着那慢慢靠近本部军阵的火毬越发的密集,已经有几分火毬雨扫地的味道了,段匹磾不得不先压下心头恼怒,转而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将备好的口巾戴起来,另外再把那两个家伙搬出来吧,已经不是藏拙的时候了!”
  ………………
  “好家伙,你看这些鲜卑人,他们早就都准备好东西了,那蒙在嘴上的布帛,看着好几层,可比咱们的厉害多了,还有这个站位,一看就是方便彼此配合的。”
  在鲜卑本部兵马的边上,一片密林中,正有几道身影小心的潜伏着,为首的正是陈午与李头,他们带着约莫二三十人,居然从混乱的流民军中逃了出来,却没有远去,而是在林中慢慢摸到了段匹磾本部所在之处。
  “咱们真的要进去吗?”看了好一会,李头忽然问道:“要是逃跑,现在也能跑掉吧?”
  “然后呢?”陈午瞥了他一眼,“幽州、冀州这么乱,跑回去也只能再落草,最后再成流民军,再被人诏安,继续被当成弃子?”
  这一连串的反问,让李头沉默下来。
  这个时代,连有学问的寒门子弟都难以出头,何况他们?
  “那段匹磾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出身好一点,便可领军纵横,你我比他差了什么?”陈午说话的时候,眼睛依旧盯着,忽然一愣,随后露出喜色。
  “投名状,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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