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洛太妃气的关起门来哭了半日,到黄昏时杨劭去问安,自然察觉不妥,他一追问,王太后也坐不住了。在这个要立后的当口,她可不想节外生枝,让杨劭因为生母娘家那边而对她和王家心存芥蒂,她倒不怕杨劭对她怎么样,但侄女儿将来入宫,靠的还是杨劭的恩宠,她不能不为侄女考虑,所以急忙跟新康商量对策。
“此事合该阿嫂做主,我一个做姑母的,怎好多言?”新康微笑回道。
王太后早把此事思量透了,她属意王娴为后,萧家那边却有宗室中人支持,不得不将萧芸一起纳进宫。可那萧芸当日在赏花宴上就大大出了个风头,引得杨劭与她说话,人又生得出众,反观王娴不过中人之姿,少年人都爱俊俏,万一杨劭对萧芸的宠爱压过了王娴,倒不好处置。
现在凭空杀出来一个洛氏女,却不失为一步好棋,她尽可扶持着洛氏女与萧芸争宠,让王娴坐收渔利,王太后早把主意打定,此时见新康没有异议,就笑道:“我这不是惯了凡事都与你商议么?”
新康根本不在意杨劭会纳几个妃子、又都出自谁家,她只问她关心的:“阿嫂打算何时发明旨?”
“就这几日吧,这事跟你说定了,我心里也就安心了,明后日就把三个女孩儿都接进宫来,再过个十天半月就下旨意。”王太后笑吟吟的说道。
新康点点头:“早定下来,大伙也就都安心了。”她说完该说的事,惦记嘉桐自己在家,就要告辞。
王太后却不肯放她走:“用过午膳再回去吧!你府里能有什么事?一会儿我把洛氏也叫来,当着你的面,把这事跟她说个清楚明白,也让她知道我们并没忘了她的功劳。”
什么我们?新康心里嗤笑,这个王太后,好事记不着自己,这事倒要拉自己下水!当初杨劭继位的时候,她不是没提过洛家的封赏问题,可王太后不接茬,洛太妃又紧抓着“本份小心”四个字不放,这才只给洛氏的父亲封了侯的,她不过是不愿翻旧账,王太后倒还敢说这话!
“瞧阿嫂说的,洛太妃生育雁奴有功,乃是上至宗室下至黎庶人人尽知的事,不用说也没人会忘。”新康一脸认真诚恳的笑意,“不过说到功劳,阿嫂抚育雁奴至今,也是劳苦功高,小妹这里有个提议,不若趁着圣人大婚之际,给阿嫂和洛太妃都上个尊号吧?”
新康短短几句话说完,王太后脸上已经变换了好几种神色,从尴尬僵硬到缓和又到惊诧羞恼,种种细微变化一闪即逝,最后都化为标准的贵人微笑脸:“你这就扯远了,我与洛氏不过尽己本份罢了,哪当得起上尊号?”说完也不待新康回话,转头就吩咐人去安排午膳。
新康也不是真想给她和洛太妃上什么尊号,不过是不满她的态度,故意拿这事膈应她一回罢了,当下也不多言,只端茶慢慢品。
王太后心里从没瞧得起平民出身的洛太妃,生平也最不喜别人拿自己和洛氏相提并论,一直认为洛氏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女子罢了,所以在洛氏面前每每都要拿出原配正室的款,力压洛氏一头。好在洛氏也乖觉,在她面前从来都老实本分,半句话不敢多说。
偏偏今日新康竟把洛太妃生育杨劭的功劳放在了自己前头,还要让洛太妃与自己一同上尊号,这怎不让王太后意气难平?
可新康不是别人,她既不能出言斥责,也不能摆脸色给新康看,只得默默忍下这口气。等洛太妃来了以后,甚至不敢再攀扯新康,怕她真的当面提出上尊号的事,只说是自己当初疏忽,礼部办事不力,这才委屈了德阳侯云云。
洛太妃在王太后面前做小伏低惯了的,她又凡事都只为杨劭考虑,倒并不在意娘家的爵位高低,因此只说能封侯已是太后恩典,怎称得上委屈?请太后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话可不是这样说,这爵位高低不只是你们洛家的脸面,也是我们雁奴的脸面,若爵位不升,知道的是洛家知礼知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雁奴刻薄寡恩,不念母家。所以这事你就不要推辞了,就这样定了,待雁奴大婚之前,升德阳侯为德阳郡公。”王太后干脆拍了板。
洛太妃不敢再说,忙行礼谢过太后恩典,又谢新康。
新康笑道:“此事却与我没什么相干,都是阿嫂的恩典,太妃只谢太后便是。”
王太后接过话道:“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礼道谢了,都是该当的。另有一事,上次你带来给我看的那个玉娘,我瞧着很好,想明日派人接她进宫来住几日,跟娴娘和萧家小娘子一块处处。”
洛太妃一惊,下意识看了新康一眼,见新康只微笑倾听,没有别的表情,才小心翼翼的道:“玉娘那孩子能得太后青眼,是她的福分,只是这孩子小门小户出身,自小没学过什么规矩,只怕……”
“你又自谦了不是?玉娘是你的侄女,她是小门小户出身,你便不是了?我瞧着你就很好,难不成你们洛家只你一个好的?”王太后一脸打趣的笑,“不懂规矩不怕,进宫来,你慢慢教她便是了。只要孩子是好孩子,那就没什么不成的。”
洛太妃见王太后早已拿定主意,言语中又有敲打自己的意思,旁边的新康也一声不吭,只得行礼道谢,答应此事。
午膳也用过了,该说的事也都说了,新康先起身告辞,这次王太后没有留她,连同一块告辞的洛太妃,都爽快送走了。
洛太妃与新康一同出门,执意要送一送新康,新康回头看了一眼太后宫里的宫人,也没推辞,与洛太妃一同慢悠悠往外走。
洛太妃似乎很是不安,几次欲言又止,可新康总是不搭话,她只得先开口道:“大长公主,今日这事,您看妥当么?”
“什么事不妥当?”新康微笑反问。
洛太妃自然不敢评论太后的作为,只说:“不怕您笑话,自家事自家知道,妾那个侄女,根本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如何能入宫侍奉圣人?妾实在摸不准太后的意思……”
新康面色不变,轻描淡写的回道:“太后不是说了么?不懂规矩慢慢教,太妃就不要担心了,就算小娘子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伙看在您面上,总不会难为她。何况雁奴心里自有一杆秤,您就把心放回去吧!”
不知为何,洛太妃听完新康的话以后,果然觉得安心多了,遂笑道:“您说的是,是妾多虑了。”
“今日怎么没见雁奴去太后那里用午膳?”新康有心提点洛太妃,故意把话题引到了杨劭身上。
洛太妃不知底细,笑着回道:“雁奴一早出宫了。说是昨日放榜,想出门去看看进士们做什么,太后见他求得可怜,就放他出去了。”
出宫了?新康还不知自家女儿已被杨劭拐走,只觉得为防杨劭上门,自己该早点回家,遂长话短说:“是么?那今日是见不着了,不过这话说给您听也是一样。过两日是阿乔生辰,雁奴和荣娘她们都有礼相送,可雁奴这孩子忒实心,给阿乔送了一对白玉如意,若在平时,虽礼物贵重了些,也没什么要紧,可眼下正是立后的当口,恐有心人知道了,大作文章。本来嘛,他们兄妹自小要好,跟亲兄妹也不差什么,送什么礼都是该当的,但到底孩子们一年年都大了,有些嫌疑还是该避一避的,这话不好说给太后听,她那里也忙,我就只能跟您说了。”
☆、第27章 得知真相
嘉桐和杨劭最终并没有在东市的酒楼用膳,而是出东市,往南去了安邑坊一家雅静的小店。那小店位在安邑坊东北,门面挨着坊内十字街,只是个二层小木楼,店名取得也简单,就叫张家店。
张家店店内布置走的是朴拙之风,一楼大堂内放置了五六张可坐四人的木桌,都一样是清漆漆成、半新不旧,原木制的楼梯通往二楼,嘉桐他们拾阶而上,进了二楼一间小小的单间。
这单间内没有放置桌子,只在地上铺了一张竹席,竹席上摆了几个青呢坐垫,待嘉桐和杨劭进去,在坐垫上跪坐下来之后,才有人送了两张清漆小几过来,分别放在二人面前。
现在因高足家具的普及使用,像这样分食的状况已经越来越少见了,嘉桐除了出去参加宴请,还需要这样跪坐着独坐一席之外,在家里已是许久不曾体会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和杨劭毕竟不是亲兄妹,何况若严格遵守规矩,即便亲兄妹也是七岁不同席,他们这样分食倒让大家更自在。
“听说这间店做鱼鲊、鱼羹甚为鲜美,我早想过来尝尝,只恨一直不凑巧。”杨劭放松的坐在腿上,手也随意的搭在小几上,跟嘉桐说话,“知道你也爱吃河鲜,已吩咐他们去做了。”
嘉桐与杨劭对面而坐,两张小几间相隔约有一大步远,侍女们都在门内候着,这样的气氛让嘉桐也放松下来,再加上她右手边还开了一扇小窗,窗外偶而会传来坊内孩童们的玩闹声,她不自觉的便露出笑容:“原来馋嘴的是表哥呀!”
杨劭笑道:“你自己是出了名的馋嘴猫儿,现在倒来笑我!”
听了这话,嘉桐一下子想起一件旧事,顺势问道:“说起馋嘴,我还有件事想问问表哥呢!上次上巳节,大表姐说了什么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劭浑不在意的答道:“杨葳告诉我的。”
“她跟你说这个做什么?”果然是她!嘉桐分外不解,“她一向看着大表姐的眼色行事,那日她也不是没顺着大表姐的话打趣我,怎么还好意思跟你告状?”
杨劭往门口看了一眼,见守着的都是嘉桐带出来的侍女,便直说道:“她说一开始以为杨荣只是说笑,没想到说到后来竟牵扯到我,惹的姑母也生了气,她心中忐忑,这才告诉我的。又说咱们都是一起长大,她心中当你是亲妹妹一般,实在想不通为何杨荣要当着外人说那些话。”
这刁状告的!嘉桐真想不到杨葳还有这口才,不由嗤笑道:“我真想不到二表姐这样会讲话。那事我阿娘本已发作过了,她又何必要去告诉你,让大表姐再去受一次罚?再说她既然有胆子告诉你,怎不敢在大表姐面前承认,还让大表姐以为是我说的?”
“你这个实心眼的傻丫头,你当杨葳就那么甘心跟着杨荣,一辈子看她的眼色行事?杨荣要是个像你这般宽厚的还好,偏偏杨荣心胸狭小,又不甘人后,她待杨葳能好到哪里去?何况杨荣自己的前途还要看旁人的脸色,讨好她有什么用处?反之,杨葳若能讨好了我,还需要怕杨荣么?”
原来如此,杨荣今年十四,杨葳比自己大一岁,已十三了,虽然皇室公主不会太早下降,但也到了挑选驸马的时候。杨荣好歹还有周太妃能出头为她筹谋,杨葳却指不上生母余太妃,她和杨荣年纪又太接近,只依靠杨荣母女,只怕她的驸马就是杨荣挑剩了的,确实不如直接讨好杨劭。
这道理其实不难想,只是嘉桐潜意识里一直没有把十三四岁和适婚年龄联系到一起,也没想到大家真的现实到这个地步。
“至于嫁祸于你嘛,反正此事杨荣做错在先,你们俩本有矛盾,再加上一些误会,也不算什么。若是你们俩就此翻脸,对杨葳来说反倒是好事,她正可两面逢源,还能让姑母对她多些关注,何乐而不为?”杨劭语调淡然悠闲,不像是评论自己的姐妹,反而像是在给嘉桐说故事一般。
嘉桐听得不舒服:“二表姐有这么坏么?”
杨劭看嘉桐皱起了脸,神色终于正经了一些,柔声劝道:“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并不是有心害你,也并不敢害你。只是在宫里长大的人,惯于平衡利弊,凡事只为自己着想罢了。你现在知道了她们的心思也好,免得以后吃更大的亏。”
话说到这里,菜也做好送上来了,杨劭收住话头,笑道:“可来了,我都饿了。”又叫人给自己和嘉桐倒酒,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转移话题,气氛终于又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这时代还没有蒸馏酒,本来酒中酒精含量就低,嘉桐买的又是桃花酒,喝起来跟饮料差不多,所以两人虽然各自喝了不少,却并没有酒意,倒是助了谈性,杂七杂八的说了不少趣闻轶事。
“要是能常常这样就好了!”眼看一顿饭吃完,杨劭脸上的愉悦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和不舍,“现在想想,还不如不长大的好。”
怀恋旧时光是人之常情,可谁也不能不往前走,嘉桐就笑着说道:“我倒觉得长大了才好,不长大了,哪能这般出门来玩?什么都不由自己做主,事事要听大人的话,还不如现在呢!”
她本是说者无意,杨劭却听者有心:“你说的也对,长大了才能自己做主……”要是他年纪再大一些,能够独自处理政务了,他的婚事也就能自己做主了吧?
嘉桐不知他心内所想,只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劝告,遂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酒足饭饱了,表哥,咱们走吧?”
杨劭回神,微微点头:“走吧。”与嘉桐出了小店,让她上车,先送她回公主府。
他一路上心事重重,几番思虑都没有个结果,眼看着大长公主府就在眼前,刚想拨马到车旁跟嘉桐说几句话,公主府那边却有一行人迎过来行礼,说是大长公主回府了,请圣人进去坐。
杨劭打点起精神,跟嘉桐一起进了公主府,在西边门口就遇见了新康。
“姑母!”杨劭见到新康,脸上神情一扫先前的郁郁,只剩亲近和孺慕之意,还飞快奔过去扶住欲行礼的新康,笑嘻嘻的说道,“侄儿不请自来,把阿乔带出去玩,让姑母担心了,姑母只管罚侄儿。”
嘉桐见到母亲本有些忐忑,有一种逃学出去玩却被家长当场捉住的感觉,可眼看杨劭行若无事、言笑如常,她那点心虚也就渐渐消了,反正他们确实就是出去玩了一回,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谁知她刚把心放下,母亲就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阿乔跟你出去,姑母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一向最有长兄风范,也肯照顾他们,姑母心里高兴还来不及。玩累了吧?先进去歇歇,喝杯茶。”说完就请杨劭去厅里坐,又打发嘉桐走,“看你一头一脸的土,还不回去更衣梳洗一下?”
于是嘉桐就顶着一头一脸莫须有的土回房,认真听话的洗脸梳头,还换了一身衣裳,换完却并不往前头去,只打发小丫头去瞧着。
等她坐下喝完了一盏茶,小丫头终于跑回来回报,说圣人已经回宫了,大长公主送到门口,现正往华茂堂走。嘉桐飞快把刚才想好的说辞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才带着侍女往华茂堂去见新康。
可出乎嘉桐意料的是,新康根本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问他们去了哪里玩,玩的高不高兴。嘉桐心里越发七上八下,却不敢撒谎,将今日出门的事实话说了,连新科进士的事都提到了。
新康听完也不置可否,只说高兴就好,就打发她回房了。嘉桐完全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回去,提着心过了两日,新康却再也没有提起那日之事的意思,等嘉桐生日一到,就亲自把她和几个邀来的娇客送去了骊山。
☆、第28章 萧探花郎
“嗳哟,总算能出来松快松快啦!”卫涵一边掀开车帷往外面看,一边娇声说道。
凌茜就坐在她旁边,闻言取笑道:“每次一出门,你都像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姑母整日都关着你呢!”
卫涵吐吐舌头:“差不多吧!”她看够了风景,又开始说八卦,“你们听说没有,太后接了王娴、萧芸进宫,唔,还有洛太妃的侄女,也接进去了,听说皇后便是从这三人中取。”
嘉桐完全不知情,闻言诧异道:“还有洛家的小娘子么?”
“怎么你不知道?”凌茜也有些惊诧,“这事儿早就传开了,听说洛家人不满爵位低,进宫闹了一场,太后为了息事宁人,就接了洛家小娘子进宫,还要给德阳侯升爵位。”
洛家的人有这么大胆?嘉桐很怀疑,她见惯了洛太妃奉承王太后,可不相信王太后会向洛家低头,闻言只道:“我这几日都在家里,也没见外人,并没听说。”跟杨劭出门的事,她当然不会讲出来给别人听。
坐在中间的徐九娘徐环微笑接道:“反正都是他们皇家的事,与咱们也不相干,不知道也不要紧。”
听她的意思,也是听说了的,怎么这次王太后把阵仗闹得这么大?嘉桐搞不清楚,索性也就道:“表姐说的对,与咱们不相干。哎,我还想问你们,谁去看状元郎簪花游街了?我听说这位状元郎才貌出众,可恨不得一观呢!”
这个话题人人喜欢,卫涵先指着凌茜道:“咱们谁也没去,只有茜娘去瞧了,我正想问她详情呢!”
“是么!茜娘快说,那状元郎到底如何?”嘉桐拉住凌茜的手,催她快讲。
凌茜也不卖关子,笑嘻嘻的说道:“貌若潘安,才比子建,这状元郎倒也当得。他应试的诗赋我们在家品评过了,祖父极是喜欢,我便十分好奇,那日硬是央求哥哥们带我出去,瞧了一回进士们簪花游街。”
她一贯伶牙俐齿,将那日京城百姓围观的盛况讲的鲜活无比,听得嘉桐等人如临现场:“……当先一匹是神骏白马,马上骑士绯袍玉面,乌纱帽上簪了一朵金枝翠羽宫花,那宫花本极艳丽夺目,可被那状元郎簪在头上,竟只显得状元郎俊雅不凡……”
“快住嘴吧!”卫涵听到这里已笑的直不起腰,“你打哪儿学来的这个声口,也忒油嘴滑舌了!”
嘉桐也笑个不停:“我知道,她这必是学的那些说故事的人,这些词儿我都听过。”又指着凌茜道,“你便淘气吧,当心我四姐回头告诉你阿娘去!”
凌茜忙讨饶:“我这不是为了哄你们开心么?你们还要告诉长辈,可太也没良心了!”
卫涵便昂起头哼道:“那便看你听不听话了,你要是听话么,我便不告诉舅母,你要是不听话么,哼哼!”
凌茜立刻攀住她的胳膊,头往她肩上一倒,求饶道:“好姐姐,我错了,再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听姐姐的话!”
“那你还不从头好好讲过?”卫涵嘻嘻笑着推她的额头。
凌茜这才坐正了,笑眯眯的重新讲道:“其实也没甚稀奇,进士们簪花跨马游街是年年有的,今年只不过因有几位少年英才,才格外引人注目罢了。那状元郎叫做谢如安,样貌确实出众,很有几分世家子弟的风采,但与我四哥他们相比,总还是少些贵气。”
这才像话,她们这些高门贵女,往来见识的多是各家贵公子,哪个不是风度翩翩、姿容出众?卫涵便笑道:“那是自然。你说还有几位少年英才,余者又如何?”
凌茜道:“我正要说,那位探花叫萧漠的,虽不如谢如安名气大,却更卓尔不群。且谢如安从去岁入京便流连平康里,与那些教坊女子往来频密,得了个风流才子的名声,我听了很是膈应,便更觉萧探花好些。”
“既然选了萧进士为探花,想来他无论是年纪或是样貌,必都不逊于状元郎才是正理。那探花郎访遍长安名园之时,一定大出风头。”徐环不愿多谈教坊之事,便将话题转了回来。
凌茜听完便笑:“这事我虽没亲见,却也听说了一些。据说那日探花郎纵马游园,身后跟着的小娘子足足绵延出二里之地,还有那胆大的,公然将车赶到探花郎身边,要送他荷包绢帕,把个探花郎吓的落荒而逃,人都说那车中娘子一定貌丑至极,否则怎会将探花郎吓的花容失色呢!”
此言一出,四人顿时笑成一团,娇笑声不时传出车外,连在前面车中的新康也听到了,笑着对陪在身边的兰瑜敏和卫涓说:“这几个又胡闹开了。”
卫涓在新康身边不敢多说,生怕有什么话说错,兰瑜敏见此情形,只得开口接道:“表妹她们都是活泼的性子,说说笑笑正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