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快刀斩乱麻(八)

  “常言道:人无信则不立,尔等拿着我赵家的厚禄,不思回报也就罢了,还竟敢反噬家主,实是罪无可恕,本官真不知晓尔等怎生有脸来求本官网开一面,也罢,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本官便给尔等一个自赎的机会,一周内,尔等若是能筹足赔偿金,那本官也就不再追究尔等之罪责,若不能,那就依律全家卖身我赵府为奴好了。”
  徐雾等人惹出了如此大的是非,万死都难辞其咎。赵文振又怎可能轻纵了去,当然了,在公堂上,表现一下宽仁还是要的,至于徐雾等人卖身为奴之后么。该如何处置且就再说也不为迟。
  “老爷开恩啊,小的们知错了啊。”
  “老爷,不要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啊。”
  “老爷,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罢。”
  ……
  这年月,为人奴仆,那就意味着身家性命都捏在了主家手中,说是任打任杀也不为过。徐雾等人又哪会不知这后果有多严重,顿时便全都乱了分寸。
  “来人,将这干贼子都打入牢中,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这一见赵文振已然微闭上了双眼,陈凯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只见其拿起了惊堂木便是重重一拍,而后便即声色俱厉地断喝了一嗓子,自有一众衙役们于轰然应诺之同时,一拥而上,将一干人犯全都押去了大牢。
  “陈大人,陛下还在宫中等着消息呢,烦请陈大人随本官入宫一行如何?”
  待得已干人犯都已被押走了之后,赵文振这才睁开了双眼,面无表情地提议了一句道。
  “啊,是,下官遵命。”
  赵文振此言一出,陈凯的额头上顿时便见了汗,无他,后怕尔——若是他先前真敢枉顾事实地站在太子一边的话,别说啥晋升了,老命能不能保得住都在两可之间。
  “嗯,事不宜迟,那就一道走罢。”
  赵文振浑然没在意陈凯的狼狈状,于起身之同时,语调淡然地便吩咐了一声,而后便即抬脚往衙门外行了去。
  “呼……”
  侥幸躲过了一劫之下,陈凯忍不住便长出了口大气,只是待得见赵文振已然动身,他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赶忙紧着便跟了上去……
  “大胆何家,竟敢如此巧取豪夺,朕岂能容之,徐恩,即刻传朕旨意,调右武侯卫两营兵马出击,将何家给朕剿了!”
  两仪殿的御书房中,在听完了陈凯所呈报上来的案情综述后,太宗顿时暴怒不已,一拍龙案之同时,便已是怒气勃发地下了道口谕。
  “陛下不可,依法治国乃是开万世太平之根基也,何家虽有过,然,其罪并不致抄家之罚。微臣恳请陛下三思则个。”
  太宗是真的怒了么?在赵文振看来,答案是半真半假,所谓真的那一部分,不过是要给他赵文振一个交待罢了,至于假的那一部分么,其实是要以重处何家来为太子擦屁股,而这,对于赵文振来说,其实并不是啥好事来着,道理很简单,赵文振状告何府,本是占理之事,可若是何家因此被抄了家,那舆论风头只怕就会有所偏转了,这无关对错。只在于人心总是自觉不自觉地会偏向弱者一方。
  “嗯……,爱卿所言不无道理,然,作恶者岂能轻纵,陈凯,朕令尔即刻封了何家酒坊,并满城搜捕何盘其人,务必深挖此案之根底,一待审明详情,便报来与朕知。卿可都听清楚了么,嗯?”
  正如赵文振所揣测的那般,太宗心中有怒不假,却真没到不顾一切之地步,而今一听赵文振如此进谏,立马便改了主意。
  “微臣遵旨!”
  陈凯也属老宦海了,只一听太宗如此说法,立马便知趣地应了一声,赶忙紧着便就此退出了御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陛下,登州之事刻不容缓,微臣决意明日一早便离京,还请陛下恩准。”
  以赵文振之精明,又怎可能会不清楚太宗三言两语将陈凯打发走之用意何在,自然不可能等着太宗发话。很是自觉地便自请了一句道。
  “爱卿如此公忠体国,真国之栋梁也,只是卿这么一走,却恐于名声有累啊,朕又岂能安心哉。”
  赵何两家之争。于太宗而论,不过是小事而已,登州那头才是社稷大患,太宗自然是希望赵文振能尽快赶去处理的,只是一想到赵文振平白受了如此多委屈。太宗在感动之余,也自不免为之内疚不已。
  “苟利社稷,生死以之,区区声名尔,何足道哉,只是登州形势复杂,微臣恳请陛下给予微臣一道调兵密旨,以防不测之情形发生。”
  所谓的名声,不过只是舆论引导罢了,对此,赵文振早就已有了相应的安排,还真就不怕太子一方的可能之诋毁,当然了,这事情,他自己清楚便好,说么,那却是断然说不得的。
  “这个自然,朕准卿节制青徐诸军,有敢抗旨不遵者,准卿先斩后奏!”
  自古以来。兵权就是皇权的根基,又岂是可以轻授的,然则太宗却并不甚在意,很是爽利地便给了赵文振节制青徐诸州所有兵马的权力。
  “谢陛下隆恩!”
  私盐团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别说还有着当地官府的保护伞,一个不小心之下,那便是万劫不复之下场,赵文振对此可是有着极其清醒之认识的,错非如此,他也不会冒着引起圣忌的危险。提出要调兵权来着,好在太宗并未介意,赵文振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一松。
  “爱卿此去当以自身安全为要,若是事不可为,万不可强自为之,且以急信告知朕,朕自会调重兵前往。”
  赵文振这么一谢恩之下,太宗自不免便有些犹豫了,倒不是后悔给予赵文振兵权,而是担心赵文振在登州会有危险。
  “陛下厚爱之情,微臣感激不尽!”
  老泰山这话倒是说得很是诚恳,可也不过是废话罢了,真若遇到了危险,京师这头根本就是鞭长莫及,于缓不济急的情况下,又哪能派得上啥用场来着,当然了,这么个道理,自家清楚便好,说么,赵文振却是断然不会宣之于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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