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抖着手换上,她鼓了半天的勇气都没好意思出去,犹犹豫豫的把头钻出帘帐外面,低声说了句,“殿下,奴婢、好、好了。”
  话说出口,她就有种想把自己拍死的冲动,什么叫好了啊,到底是哪种好,她生怕他会想歪。
  其实事情早就是歪的了,只是小花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景王坐在那里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神色晦暗莫名的走近了。
  小花一见他动作,反射性就把头缩了回去。
  景王人进了来,坐在床边,小花呆滞了一会儿,才半跪在脚边与他脱鞋褪袜。
  从景王的这个角度,可以明显的看到那雪背勾画的曲线,纤细的脖子,上面那根轻轻一拽就能扯掉的细绳儿。
  想到了昨晚儿,他的眼更是深了几分。
  昨儿福顺明里暗里提这边,他其实并不想来的。原本准备回后寝殿歇息,却鬼使神差的脚转了方向。
  昨日没时间细想,今日想到这身儿衣裳,他就知道肯定是福顺那个老东西准备的,他知道福顺的意思,而他居然就真掉了这个坑儿,白日里脑海里全是穿着这身小衣裳的她。
  今日一直暗藏在心里冲动,此时达到了临界点。他也不明白这种冲动到底是从哪里来,是因为这人、这身儿衣裳,还是昨晚那种**蚀骨的感觉。
  把人扯进自己怀里,他能感觉到她的紧绷,以往每次感觉不出来的,经过昨晚儿,此时尤其明显。
  “你怕孤王?”
  这是景王第一次正儿八经和小花的对话,平时要么就是不吭一声,要么就是直接命令。这突来的问话,让小花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不、不……”
  静了一会儿,她又小声道:“有点、点儿。”
  像怕这个东西,景王很难以理解。
  他 知道有些人是怕他的,例如他府里的人例如那些被他手操着生杀大权的人,还有些人则是不怕的,例如以往那些鄙视的、瞧不起的,或者压根儿骨子里就是视他为无 物的那些人。鄙视和瞧不起都是暗里,要么就是有一定的砝码觉得不用怕他,压根儿视他为无物的则是在权利上完全俯视他的。
  景王从来不会安慰人,没有人教过他这个,他也没有学过。
  他只能实话实说,僵着脸木然道:“别怕,孤王疼你。”
  这个‘疼你’让小花反射性一抖。
  妈呀,这景王是换人了吧,这种调戏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扯到这个‘疼你’,就扯远了。
  今日景王一直在想着那个小宫人似乎怕他的事儿,他不喜欢她怕他,因为昨晚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宫人一直是怕自己的。
  想不透,他就不由的和身边的福顺说了一句。
  “小宫人怕我。”
  福顺对于景王的说话模式是非常了解的,他在脑子里想了想,作为善解人意的解语花福顺就这么说了一句,“殿下你多疼疼她,她就不怕你了。”
  其间还伴随着暗搓搓的偷笑,当然这个举动景王是不能理解的,对于不能理解的东西,景王一般总是抛之脑后。
  然后就放在了心里,此时说了出来,把小花雷了个晕头转向。
  效果异曲同工,至少小花没那么紧张紧绷了。
  小宫人不怕自己了,景王感觉非常不错。
  ☆、第45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天越来越冷了。
  进入了十一月,天就仿佛被茫茫的雪笼罩了起来,在小花的印象中,这几日似乎就没见过外面雪停过。不过天冷她成日里不出殿门,倒也没有空去注意雪有没有停过。
  在这期间景王又出府了一趟,等景王走了后,小花才从殿里服侍的两个小太监聊天中知道,原来这次景王出府是因为治下有个地方雪下得太大,闹了雪灾,似乎有点严重,景王亲自去看看情况。
  也因此,小花得出了一个景王是个一个好藩王的结论。
  雪灾是什么样的,小花没有见过。
  她小时候被卖之后,便流连在各户人家当丫头,也体会不了‘灾’的严重情况。小时候倒是见过水灾,只是印象太过遥远了,记忆中除了爹娘的脸和幼小的弟弟,便只剩下到处都是哭声了。
  在小花得出景王是个好藩王的结论之时,景王此时却是冒着雪骑马在外面赶路,王府护卫倒是都建议他坐马车。可是他觉得马车速度太慢,便弃车骑马。
  景州历来就是苦寒之地,所谓的苦寒,苦是老百姓因为农业不行都不富裕,寒就是景州地处北方,历来就冷,一到冬季,天寒雪多。
  因着这片封地很是贫瘠,所以当今圣上也是非常大方的,景州的面积是几个藩王中面积最大的封地。
  所谓地阔辽远,不外乎如此。
  其实这趟景王是不用来的,没道理治下一个小县城闹雪灾,一个亲王之尊还要亲自过来看看。可是景王历来做事认真,上辈子自己没有用心经营自己的封地,封地一直很穷。这辈子重回过来,便在自己的封地费了很多心思。
  农不行,他就专门搜罗了一个农业人才,根据景州的地理环境推广了不少适合的农作物,例如土豆和番薯之类从番邦新引进来的高产量的作物,这两年他的治下几乎没有发生过饿死人的情况了。
  商业不行,他就让自己的人去往其他富饶的州府做生意,甚至把治下特产例如皮毛人参之类的好东西,贩卖到了外面,然后把别处的东西引进过来。
  景王想的很简单,如果连自己的封地都治理不好,他又有何资格说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这几年下来,效果不错,不光治下收的税银多了起来,景王私人的腰包也非常充足。
  而他来这趟也是出于威慑的意味,告诉治下官员不要妄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苛刻治下老百姓。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来回跑上一趟,花上几日时间,换来的结果是下面人不敢轻忽就不会发生冻死饿死的事情,景王觉得这样还是挺划算的。
  景王的想法从来异于他人,可不管怎样,至少他治下老百姓生活还算不错,近几年很多老百姓都说景王殿下是个好藩王。
  出门时候雪下得不大,行到半道的时候,雪却是越来越大了,风也急,风雪交加看不清前方的路况。
  一个穿着仪卫罩甲并黑面猩红色里子披风的护卫官把马趋近景王的坐骑。
  “殿下,这附近有个村庄,我们先去那处避避雪吧,这雪太大了。”那护卫嘴巴刚一张开,就被刮了一嘴的雪沫子。
  景王这次倒没有反应慢半拍,而是很快就点点头。
  这护卫官也是熟知景王秉性的,手一挥,一个护卫便策马在前面带路。
  一队人又奔驰了一会,便远远见到一片村庄。
  眺眼望去,那村庄并不大,房屋甚至矮小简陋,可在这样天气里却是让众人都面生喜悦,心情急迫。
  又骑近了一些距离,还没进村,便顺着风听到村里依稀有凄厉的哭声与惨叫声。
  景王的坐骑在最前头,他勒住缰绳,骏马奔势一顿,后面的护卫便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不光是景王听到那异常的声音,后面这些护卫们也都听见了。一旁的护卫官一挥手,从队中跑出了几人策马先进了村子,景王一行人随后跟了上。
  一入村,紧接着一副惨烈的境况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雪地上有很多的血,村间的小道上有三两具尸首,打扮一看就是村里的村民。
  见着死人了,众人都是一愣,景王罕见的开口了,“去看看。”
  景王这次出来带了几十名王府护卫,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不惧的。听到景王下令,一群人便训练有素的分了几批各自追着声音策马奔驰过去了。
  这边景王则是带着剩下的十来名护卫停在了村间的一个十字路上了,那名身着罩甲的护卫官又开口说道:“殿下,属下去找间空房,先去里面避避风雪吧。”
  景王点点头,下了马,就近就在旁边找了间空房走进去。
  其实也不用他们找,他们早就看到有很多房屋门都是大敞着的。习武的人眼神好,自是看到里面似乎也有死人。
  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屠村?视线之内,他们已经看到有不少死人了。
  景王踏入堂屋,已经有事先进入的护卫在屋里处理了。有两名寻出一处可坐人的地方,还有两名正拖着尸首归置到其他屋子去。
  尸首是一老一少,有个妇人,还有个几岁的小娃儿,看得出来是一家四口,全是一刀毙命。没想到景王随便挑间屋进来,里面就有人死的这么惨。
  这几名护卫自是不怕血不怕死人的,可是居然有人这么对付一群无辜老百姓,让人愤恨之余,不禁有些不忍目睹。
  “狗娘养的,这是那个王八犊子下这样的狠手!”护卫中不乏粗鲁汉子,脾气起来了,自是控制不住咒骂。
  景王却是仿若没有听到,坐在那里,素来淡漠的眼神此时却是冷得厉害。
  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样子,派出去的护卫渐渐的都回来了。
  景王府护卫副指挥林青亭林副指挥出去问了一下情况,过了一会儿,转回来向景王汇报情况。
  竟然真是屠村。
  景王府的护卫到的时候,那几个汉子正拿着刀砍得正痛快呢。人分了几波,从里往外挨家挨户的杀人。
  “殿下,行凶者一共有四十多人,期间我们上前制止的时候,有人反抗,便杀了几个,剩下的全部捆了起来,丢在外面了。”
  “还有幸存者吗?”
  “有。”林副指挥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还不到十几人,我们来的有些晚了。那些人见有人来制止,居然不怕不跑,反而下刀更快了,护卫那边只来得及救下这十来人。”
  似乎村里所有人都聚在了这间屋子外面,有哭声有痛骂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着。
  景王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几名村民打扮的人,正在踢打被捆住的那些行凶人。
  “你们这些丧尽天良没人性的东西,我们犯着你们什么了……”一个老妪摸样的老妇人,踢打觉得不解恨,捞着旁边一块石头就往一个被捆着的人身上砸。“你还我儿子,还我孙子……”
  同样的情形还发生在旁边几个面容狼藉的村民身上,都是拿着各种东西往那些行凶人身上招呼。
  外面的护卫并没有制止,因为他们中有很多都看到刚才的那副惨状,自是任人泄恨。直到见到景王和林副指挥出来,才上前把幸存的村民拉开。
  “来你们谁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这群人为什么会跑来村子里杀人?”
  幸存的村民都茫然的摇摇头,他们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甚至一开始有人来杀人的时候,并不知晓,直到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对才跑出去看。
  有的跑出去看的人直接被砍死了,见有人杀人,大家都慌忙的到处跑。可是坏人太多,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武器,根本没办法抵抗。
  这群人挨家挨户的找人杀,见一个杀一个,老的小的都不放过。其中这个正在哭嚎的老妇人的孙子还在襁褓之中,便被这些人直接摔死了,着实惨绝人寰。
  这些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东西,看似说了很多,却都是些无甚用的话语。景王做了个手势,林副指挥便让手下人把那些行凶者分别带下去问话了。
  “你们要是知道什么情况,例如发生这事之前,村子里有什么异常事之类的,尽可以说出来,这样也好帮忙找出元凶。”一个护卫开口说道。
  幸存村民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哭着说道:“说出来也没用,他们那群当官的都不是人,都是禽兽禽兽!你们也帮不了什么忙,谁都帮不了。”
  四周的护卫用那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那少年,有些谛笑皆非。可是想着这村里确实惨,也不好露出别的神色来。
  林副指挥开口说道:“这位小后生,你要是知道什么可以说出来,这位是景王殿下,这里是景王的封地,你觉得有可能会帮不了吗?”
  那少年用惊疑的眼神看着被称之为景王的人,“你是景王殿下?”
  景王这次出来本就是便服出来,不过护卫们穿的都是景王府的仪卫服,只是这少年没什么见识,自是认不出来的。换着任何一个景州治下的官员,一见景王府的护卫,就知道就算不是景王出巡,也是替景王办事的。
  景王看着那少年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少年嘴里喃喃道:“我爹说景王殿下是个好人,你怎么才能证明你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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