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就算四王妃对风乾娶侧妃一事心里膈应,但是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家常便饭,又没到苦大仇深无路可走的时候,她怎么可能采取这么极端的方法来和对方玉石俱焚。
四王妃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否则就绝对不会这么做。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她自己的命都丢了,就算也一起扳倒了华思媛,她又能得什么好处?
华思媛也知道自己的话毫无说服力,只是她不明白,一个毫无瓜葛的延陵君为什么要和她过不去。
她的声音不觉得呆了哭腔,咬着嘴唇道:“荣大公子,我和你无冤无仇——”
“本来也不关我的事,只是四殿下问到我了,我才实事求是的告诉大家真相而已。”延陵君道,可不会因为她是女流而生出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只含笑对风乾道:“四殿下,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恕我逾矩,我倒是觉得,今天这事儿就算是四王妃的破釜沉舟之举,她既然舍的上用自己和孩子的两条性命去和您的一位妾室同归于尽——”
他说着,便又重把目光移到了华思媛身上,笑容看上去如沐春风,出口的话却刻薄的利害,“华侧妃你也是赚了,四王妃还真是抬举你!”
华思媛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终是忍无可忍的大声道:“说了这么多,你无非还是想说,是我害的王妃!”
“我再说一遍,这件事里头的是非,和我没有关系!”延陵君道,目光突然莫名一冷。
华思媛从不知道他这样从来都谈笑风生的一个人,只区区一个眼神就能吓的她肝胆发颤,几乎就要当场昏厥一般,身子抖了抖,一时又说不出话来。
褚浔阳回头往卧房的方向看了眼,适时的开口道:“四殿下,本宫能问您个问题吗?”
“什么?”风乾冷声道,着实是被他们夫妻两个连番搅局的本事折腾的想要当场发怒。
“如果今天真是王妃一事相差了而打错了主意,您要准备如何处理此事?”褚浔阳问道。
这件事,已经俨然不可能是四王妃所为,她却还偏要给出这种假设。
其中玄妙——
屋子里的人不敢公开议论,外面院子里站着的人已经开始逐渐开窍了——
华思媛可是华丞相的嫡女!
如果说是四皇子会了讨好华家,得到华丞相的支持而恶意诬陷王妃,要推华家的女儿上位——
这似乎——
是件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了!
风乾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这弦外音他自然一清二楚,却不能点名,否则岂不证明他心虚了?
“如果真是四王妃自己的苦肉计,本宫却是有很多的地方都不明白,她手里的药是从哪里了?四王妃向来精明,管制王府的后院井井有条,却没想到居然是个蠢的,她要用在自己身上的药,都不去问会不会要命?那配药的大夫,更是个庸医,居然也不知道提醒她?这么看来,她蠢笨至此,真是死了也不可惜的!”褚浔阳道,言辞间满满的都是对四王妃的恶意,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
风乾的脸色阴沉,已经开几乎可以滴下水来了。
华思媛则是心跳入擂鼓,半晌不敢再接茬。
其他人也都是人精,既然看出了其中蹊跷,还哪有人会随便掺合的,是以都逼近了嘴巴,不肯打圆场。
“奴婢说过了,这个瓷瓶里和瓷瓶里的东西,都不是我家娘娘的!”四王妃的婢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如果殿下还要怀疑,大可以叫人顺藤摸瓜的去查,总该能找到配这药的大夫吧?问问他,是给谁配的这药,不是就真相大白了吗?”
配药的大夫?
延陵君的神情玩味,唇角笑容不觉就又多了三分蛊惑,斜睨那程大夫道:“与其要去追查是谁配的这瓶药,不如先问问这位大夫,为什么要将这个装了秘药的瓷瓶塞到四王妃的荷包里吧?”
程大夫的脑中嗡的一下——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延陵君会掀开他的牢底,可虽然是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忍不住的眼前一晕,一个头两个大!
“你!难道是你?”四王妃的婢女尖声嚷道,扑过去就揪住程大夫的衣服撕扯了起来,脑中茅塞顿开,“怪不得你要隐瞒王妃的孩子保不住的消息,你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四王妃的脉一直都是程大夫诊的,现在就凡事都能解释的通了,他对四王妃那一胎的现状隐瞒不报,然后利用这一次的契机抖露出来,这样就坐实了四王妃“废物利用”来陷害他人的罪名了!
“你是和华家这个贱人串通了是不是?是她收买你来陷害我们王妃,然后好借机上位是不是?”那婢女如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揪住程大夫不住的厮打。
程大夫这会儿已经是百口莫辩,却还是惊慌道:“荣大公子,小的和您无冤无仇,您为什么要污蔑小的?我只是替王妃诊脉,我——”
“可是从头到尾,能单独接触到四王妃的就只有你我两人,你说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不成?可我这到底是要害四王妃呢,还要和你这区区一个混吃等死的大夫过不去?”延陵君闲庭信步,侃侃而谈,却是堵的那大夫哑口无言。
他没有掺合这里任何事的理由,而且如果是他要害谁,又何必万事都抖出来,拿到台面上来讲?大可以背后放阴招的吧?
只这么一会儿工夫,程大夫脸上就被抓的道道血痕,狼狈不已。
延陵君面上却始终那么一副散漫的表情,出口的语气却突然转为森凉道:“本来你要害谁要算计谁,我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拆穿,可是错就错在你不该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说实话,这天底下的事儿,除非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否则——”
他说着,突然语气一顿,众人眼巴巴的的等着,他却再没了后话。
要强行拉他下水或是上船?
连风邑姑且都不会自不量力的存这样的念头——
送上门来找死的,他心情好的时候实在是不介意踹一脚的!
风乾闻言,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延陵君犯不着纡尊降贵去警告区区一个大夫,他这话,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
他本身也就打着这样的主意,想要借机将延陵君拉到和他的一条船上,所以今天的婚宴,他才一个太医也没请。
其实本来就算褚浔阳没让人情延陵君过来,他也准备随后就让人去叫的。
延陵君要当众给四王妃诊脉,肯定不能谎报,届时——
在所有人看来,他的行为,就都是维护四皇子风乾的!
只是最后没想,恰是他费尽心机想要拉拢的这个人,毁了他的棋局,还坏了他的全盘计划!
“王爷,您别听这贱婢胡说,就算是这个大夫真做了什么亏心事,也不能说是和侧妃娘娘有关的,侧妃娘娘今天才进的您这王府,怎么也不可能支使的了您府上的老人啊!”刘氏终于感觉到了危机感,也顾不得她这番话在外人看来会多明显,只能竭力开脱。
当然,华思媛的确是用不起王府老字号的大夫为她办事的,所以从这程大夫道出四王妃胎像不稳的时候,褚浔阳就已经知道——
此时,风乾必定也掺合了一脚。
且不论四王妃的孩子到底能不能生下来,但是为人夫为人父的,他居然能为了取悦华家做到这样的地步——
这个男人,实在是龌龊可恨!
“是啊王爷!”华思媛也声泪俱下的爬过去扯风乾的袍子,“就算这大夫有嫌疑,也和妾身没有关系,方才他已经验过这屋子里的茶水糕点了,妾身这里都是干干净净的,怎么都不能把王妃被人暗算的事情赖在我身上的。”
这也的确是事实,毕竟——
四王妃到底是怎么服下那些药的,实在是叫人费解。
只凭这一点,风乾不将华思媛入罪,也谁都不能说他徇私,毕竟也没证据能证明此事和她有关的。
风乾这会儿只觉得无地自容,可是甩袖而去又不能,他必须想办法扭转局势,否则众人背后的口水就能将他淹死。
风乾的心中不住的权衡,暂时也没说话。
褚浔阳在延陵君身边站了半天,这会儿就有些恹恹的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左右看了眼,却是突然冲刘氏一抬下巴道:“这位妈妈,本宫记得之前大家都在这屋子里看望四王妃的时候,你有端过来一盅燕窝吧?”
刘氏本来正全神贯注的等风乾的反问,闻言就是勃然变色,猛地一个激灵,但是马上的,她就察觉自己失态,赶紧平复了表情,答应道:“是……”
“放哪儿了?好好的宴会给搅和了,本宫这人最经不起饿,横竖华侧妃这会儿也没心思用了,就先借本宫垫垫肚子吧!”褚浔阳往那椅背上一靠,说的漫不经心。
屋里屋外,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脸上表情个个都尴尬无比——
这定国公主又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现在大事当前,都要出人命了,她堂堂一个天家公主,居然还一心惦记着吃?
这——
简直是太丢人了!
众人先是表情憋闷的看看她,然后又满是同情的去看旁边怡然自得的延陵君,脸色俱都变化的非常微妙,只有刘氏的背后隐隐开始冒汗,陪着笑脸道:“殿下说哪里的话,那燕窝早就被奴婢送回去了,而且殿下饿了,叫小厨房给您现做些点心就是,那盅东西,早就冷了。”
“送回去了?”褚浔阳皱眉,满脸的不高兴。
众人看向延陵君的神情就更显同情——
这样的媳妇,荣大公子得是要多厚实的脸皮才能当众带出门来还没有掩面而走啊?
“是的!”刘氏咬牙道。
褚浔阳的眉头就皱的更紧,突然怒不可遏的猛地一拍桌子,“那你是翻了窗子还是撬了屋顶了?”
不仅仅是刘氏,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就为了一盅燕窝,定国公主您至于么?
褚浔阳横眉怒目的盯着刘氏,是真较上劲了,延陵君却竟然也没管她。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刘氏硬着头皮,再开口的语气已经分外僵硬。
褚浔阳没说话,却是青萝上前一步道:“我家公主担心四王妃的安危,之前众位客人去花厅等候四殿下的时候,我一直就守在这个门口,可没看见你又把那盅东西端出去!”
刘氏的心里又是一阵乱跳,只就眼神闪躲,不知道该是如何回答。
青萝冷哼了一声,径自走近屋子里,掀开里屋那张圆桌的桌布,却见那桌子底下放着一把凳子,上面稳稳放着的,就是一个瓷盅。
刘氏的一颗心往嗓子眼猛地一提。
青萝已经捧着那盅燕窝回来。
刘氏只能说道:“这燕窝冷了,奴婢只是不敢拿出来,到殿下跟前来。”
“不过一盅燕窝而已,定国公主您这是做什么?没见咱们府上人命关天,都乱了套了吗?”旁边的华思媛却是不高兴了。
她不是没看出来刘氏的紧张,可这盅燕窝是四王妃出事之后才被送进来给她吃的,但是这里人仰马翻,她没顾上而已。
这定国公主是饿死鬼投胎吗?居然为了一盅燕窝这么不依不饶的?
诚然这个时候她本就为了四王妃的事情紧张,又被褚浔阳吵闹的心烦,完全不曾在意旁边刘氏异常的脸色。
褚浔阳招招手,青萝就把燕窝递给她。
放了一个多时辰,虽然是盛夏,但那东西也就只剩下一点儿余温。
褚浔阳掀开盅盖,眼睛里带着明亮的笑意,然后就拿着调羹,用青萝准备好的瓷碗盛了一碗出来。
她的动作很慢,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觉得惊世骇俗,处处透着从容优雅,最后盛了一汤匙就要往唇边送。
彼时刘氏已经汗流浃背,再也忍无可忍的冲上去,一把抢过那瓷碗护在手中道:“殿下,这燕窝脏放的久了,您要吃,还是叫厨房再送来吧!”
“哈!”褚浔阳突然就笑了,“该不会四王妃出事的诱因就藏在这盅燕窝里吧?”
“绝不可能!”华思媛恼羞成怒,底气十足的脱口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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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狼狈为奸,自食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