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卖了姑娘?”青珂声音顿时尖细了起来。
夷安眨了眨眼皮,想到从前自己干过的好事儿里,卖了别人的三十八种办法,按着姑太太的智商想了想,不由幽幽一叹道,“莫非,她有个亲侄儿什么的,娶不上媳妇儿,打算跟我凑在一起试试?”
原谅她不能再想到之后更恶毒的主意了,实在是那女人就这么点儿本事,多说些别的,都高看了她。
红袖震惊了,看着真的猜出了真相的四姑娘,竟说不出话来。
“多大点儿事儿,这是成全她自个儿闺女呢。”夷安只笑眯眯地说道,“日后,得了好女婿,姑妈也就知道谢我了。”说完,便拉着被子卷到了床上,含糊地说道,“谁敢打算我,我还是很能叫她知道厉害的。”
见她并不在意,两个丫头迟疑了些,到底心中生出了担忧,歇在了下头的小榻上。
红袖说的厉害,然而府中却风平浪静,并无波澜,只宋衍得了夷安的话,知道父亲与姑母之间很有些首尾,心中有些不耻,到底回头与二太太叮嘱了,也允了表姑娘跟着往巡抚家中做客,这一日,夷安夷柔的病都痊愈,因病中不曾给老太太请安,因此姐妹两个约好联袂而来,才走到老太太的院子,就听到里头欢声笑语,往里一看,就是满堂的女眷,其中几位坐在下首,用探究的目光看过来。
见夷安夷柔同是月光锦衣裙,腰间细细的束腰,衬得身姿婀娜。衣裙之上,各有一枝桃花自裙摆盛开,一路向着衣襟延伸,大朵大朵的桃花与这两个女孩儿姣好的脸交映生辉,一个秀美绝伦,一个眉目娇艳,合着外头的雪往屋里一站,就见满室都灼灼发光一样,压倒了屋里的诸多的年轻的女孩儿,就叫这下方的几名上了年纪的女眷口中都赞叹起来,只觉这竟是两个难见的美人。
二太太坐在一旁,见老太太嘴抿了起来,目光落在了那坐在自己对面的表姐的脸上,还是没有多嘴刻薄。
夷安颇喜打扮,平日里自己打扮不说,连夷柔也受益,竟叫她的女儿如今越发地美貌动人,美貌就是资本,况眼下在屋里的女眷,大多是山东的官眷,这对夷柔并无坏处,还是叫她心中欢喜的。
只是再看看夷安那张绝色的脸,二太太就觉得夷柔的美貌到底暗淡了些,心里有些嫉妒,却还是忍住了,只想着姐姐冯氏的话,做出了一副慈爱的模样来,温声道,“这两个孩子实诚,这才大病好了,就赶着给老太太请安了。”
她说这话,就叫夷柔诧异地看了看母亲。
“老太太慈爱,多有垂问,如今也不过是请安,也盼老太太别再为我与三姐姐操心了。”夷安拉着夷柔团团地给屋里的女眷们福了福,这才脸上笑盈盈地说道。
二太太见她目中孺慕真挚,算是真佩服了。
这前儿还要翻天呢,眼下就能睁眼说瞎话,当真是好本事。
上辈子的皇家勋贵,哪怕家里闹的要杀人,在外头那都是神仙眷侣,父慈子孝的。夷安见二太太竟然还露出了感叹的意味,不觉有些好笑。
老太太的脸飞快地阴沉了一下,然而下头都是相熟的女眷,她眯了眯眼,隐蔽地看了看自己的外甥女儿,这才对着夷安与夷柔温声道,“快去坐下歇着……”
她到底不如夷安无耻,竟看着那张可恶的笑脸,说不出别的什么,心里气闷的厉害,只觉得心里直突突,老太太如今是见了宋夷安就眼前发黑,咬着牙挤出了笑容,与下头的女眷们笑道,“几个丫头里,我最疼这两个,这一次可是把我惊着了。”
那僵硬的慈爱的脸,竟仿佛使她扭曲了一样。
“您慈爱,这是两个姑娘的福气。”就有一个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细细地看了看夷安,这才笑道,“怨不得您藏着她,这样的品貌,我也是舍不得叫她出来的。”
从前夷安软弱,只老太太不许她出来见客,就真的憋在屋里,这些女眷,真正见过她的并不多,听说是病弱,然见夷安虽然纤细婀娜,然而却脸色红润,神采飞扬,就都觉得传言有误,此时就有一个女眷笑道,“瞧府上四姑娘的品貌,确实有昭武将军夫人的品格。”
昭武将军,说的就是宋家大老爷了。
老太太的脸色晦暗了些,目光冰冷地看向了夷安,见她正细声细气儿地与身侧一名含笑的女眷答话儿,又温顺又可爱,说起话来眉目端庄,然而不知说了什么,竟叫那女眷抚掌笑起来,看向她的目光更为亲近,心中就一凛,暗道了一声妖精,勉强地笑道,“这是夫人抬爱了,这孩子哪里有这么好呢?”这有些怨气的话,却叫人觉得这是谦虚呢,顿时引来了更多的奉承,只叫老太太气闷不已。
一旁姑太太贾氏只看不好,其实便突然哀哀怨怨地捂着脸默默地垂泪,口中发出了哽咽来。
在场的女眷都是一窒。
能在外交际的,大多都是正室,贾氏的做派不似端庄的正室,反倒叫大家伙儿想到了家里头的那些妖妖叨叨迷得夫君五迷三道的小妖精们,看着贾氏的目光就不大和气了。
二太太肺都要气炸了,见贾氏哭丧,顿时骂道,“大家都热闹,你哭哭啼啼做什么!”
夷柔忍不住揉了揉眼角,觉得母亲这样儿实在是有些冲动。
这姑妈还是客呢,二太太对客这样不客气,叫别人怎么想呢?
二太太却不知给了贾氏台阶儿下,这柔弱的,神色间带着些张皇无助的女子,只怯怯地起身,给面上冷淡下来的几家女眷福了福,这才哽咽地说道,“非是要扫姐姐们的兴致,实在是见着三丫头四丫头如今好了,再想想我家的玉姐儿,我这心里头就心疼的跟火烧似的。”说完,求助地看了叹息了一声,做出了无奈的老太太一眼,就拿眼看住了不动声色的夷安。
“在府里,哪里有姑妈需要担心的呢?”夷柔心中一紧,脸色顿时白了。
她都没有想到,这姑妈竟然敢把这样的争执捅到外头这些官家女眷的面前。
夷安如今还扣着那表姐贾玉,她心里就知道贾玉得不着好,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揭破,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外头她妹妹是个对客居的姐妹都狠毒的女孩儿?这样名声坏了,日后可怎么好?
“我也知道这些,只是我只想求求四姑娘,放了你表姐吧,她,她可禁不起折腾了。”贾氏只哭道,“姑娘有什么不快活,只冲着我来就是。”
这样哭泣的女子,却叫女眷们都静默了。
谁家都遇到过这样的画面,只是看着那宋家四姑娘并不惊慌,众人的心里就生出了疑虑来。
“姑母好端端的,与我说这些,我不明白。”夷安也露出了诧异的模样,似乎不明白贾氏的话,轻轻地说道,“当日,不是表姐病了,因恐过了病气与长辈,因此挪到我的院子里,一同看病抓药的么?”
她只涨红了脸,起身急声道,“何来折腾?我一片心意都是为了表姐,好吃好喝好药,我舍不得的都给表姐,如今,姑母这是在指摘我?!”她的眼里盈盈泪光,只伤心不已,低声道,“姑母如此,实在叫人寒心。”
说完,只闭目,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却抿紧了嘴唇,不肯再为自己辩解。
“我信四妹妹!”夷柔起身大声说道,顺手将妹妹揽在了自己的肩上安抚,只嗅到了一股辛辣的味道,眼眶也突然一红,落下泪来。
难得的姐妹情深,就见屋里女眷看向贾氏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夷柔默默地伸出手,用力地掐住了妹妹腰间的软肉,狠狠地一拧。
夷安的眼泪这一回是真落下来了,娇躯微颤,一副伤心的几乎要厥过去的模样。
其实,也确实疼的要厥过去了。
“你还不承认!”贾氏急了,今日只想叫大家都知道这丫头是个狠毒的心肠,顿时忍不住叫道,“我都与你院子里的丫头打听……”
“你窥视四丫头的院子,是何居心?!”二太太竖着耳朵听到这儿,顿时找着理了,拍着桌子厉声呵斥道。
“她也是担心玉姐儿,”老太太叹了一声,只一脸无奈地说道,“究竟如何,吵吵能吵吵出个什么来?竟叫几位夫人看了笑话。”她顿了顿,便与夷安只温声道,“祖母信你,你是个好孩子,如今,只请你表姐出来与你姑母相见,你姑母心里安心了,也就不胡思乱想了。”
“只是,表姐还未痊愈……”夷安担忧地含泪说道,“孙女儿担心。”
担心?担心你还狠心将那可怜的孩子丢到湖里去?老太太万分不肯这样似乎在说孙女儿坏话的从自己嘴里出来的,见夷安不愿,越发认定了她心虚,只含笑道,“不过是过来一趟,之后,随她休息就是。”
夷安犹豫了片刻,还是命人去请了表姑娘过来。
正哭哭啼啼,等在屋里悲悲戚戚的贾氏,等了许久,方才听到外头有脚步声过来,顿时心中一喜,掩住了眼角只哭着叫道,“我可怜的玉……”
余下的话,却叫她看到了自己闺女,那张十分红润康健的小脸儿后,哭不出来了。
“这才是客居的,要坑害正经的主子小姐呢。”女眷之中,就有人发出了一声冷笑来。
老太太哆哆嗦嗦地看着那仿佛比夷安还要康健,气血旺盛的女孩儿,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第 13 章
老太太竟仿佛是厥过去了,整个人倒在后头的蟒妆垫子里,顿时就叫整个屋里的女眷都惊慌了起来。
“还不寻大夫进来!”二太太一叠声地叫道。
女眷们正凌乱,不知该告辞还是该继续守着,却听屋里不知哪个丫头喊了一声道,“姑太太把老太太气倒了!”一时间屋里女眷都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想着手足无措的贾氏看去,其中一个颇为年轻,头上插着一只点翠金步摇,身上桃红色裙装的少妇,缓缓站起,看着贾氏的目光就带了几分鄙夷地说道,“这才是恶客!府上的规矩,咱们也是见识了!”
她仿佛极有身份,方才出言的也是她,这样有些冲撞的话出来,竟连二太太都并不出生,夷安见她手腕子上叮叮当当地套着一套羊脂玉的玉镯,样式精致华美,该是内造,心中就生出了些猜测,况这少妇看着她的目光颇为亲善,方才也是为自己出言,此时便微微而笑,对这少妇颔首,顿了顿,这才带着些难受地抬眼上前,在那几个丫头戒备的目光里,碰都不碰老太太,低声问道,“老太太真的被气着了么?竟是我的不是……”
贾氏真是百口莫辩,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贾玉,实在不明白明明被苛待了的女儿怎么就气色这么好,只能哀哀地哭泣。
眼下到了这个地步,眼见二太太已经得意地要命人拖贾氏出去,老太太只好“悠悠醒转”,伏在一旁的丫头身上,强笑道,“一时难过,并不碍事。”
夷安用担忧的目光看她。
“人老了,精神也短了,竟睡了过去。”老太太恨夷安恨得牙根痒痒,然而也知道自己还得做个慈善的祖母,不然名声全完了,此时还要挤出笑容与夷安温声道,“你姑母也是担心你表姐,急了些。你也是,你表姐入了你的院子,竟传不出一点儿的风声,你姑母急了,在所难免,如今这瞧见了,也就安心了。”说完,又与下头那个起身的少妇笑道,“这孩子性子急,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您说她。”
“姑母既担心表姐,表姐还是陪着姑母吧。”夷安只动了动嘴,难免伤心地说道。
这方才光华流转的少女,眼下吃了这样的委屈,竟仿佛整个人都暗淡了,便叫人唏嘘了起来。
“妹妹身子还没好利索,我送妹妹回去。”夷柔心中微微一叹。
老太太当初对她,其实还算不错,可是自从来了这表姑妈与表姑娘,她便不在老太太的心里了。有好的必然先紧着贾玉,连姑妈与父亲亲近,老太太也不管。如今落水更好,老太太一句“柔姐儿不是只病了么,又没有别的如何。”竟揭过去,实在叫夷柔心寒,况这一次夷安摆明了坑了贾氏母女,她做什么还要拦着呢?只看着这对儿母女不能翻身,才好呢。
她心中有些黯然,目光在夷安的身上一转。
四妹妹这样小的年纪,就能叫人什么都说不出地坑了贾氏,虽心狠,可是叫她说,却痛快的紧。
“我精神不好,且告辞了。”夷安见贾氏还不相信,连声地问贾玉在自己的院子里吃什么用什么,见那少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又见贾玉目光闪烁后,便大声说道,“四妹妹平日里给我吃极凉的菜,都是剩的!她只说我身份卑贱,又是投奔来的,哪里能吃好的呢?好不好,饭里头还有石子儿,药也是凉的苦的,若不是母亲救我,女儿,女儿……”
“你身上还带着人参的味儿,就敢说这话!”夷安正听得有趣,就听那少妇又讥讽道。
“表姐如此污蔑我,我也只能受着,哪里有什么证据呢?”夷安叹气道,“难道每每表姐吃个燕窝,我还要表姐签字画押不成?罢了罢了,说什么是什么,到底是老太太眼前的人,瞧着老太太,揭过去吧。”
吃的红光满面,谁信她刻薄了这表姐呢?贾玉也是傻了。这么个精气神儿,只说些得了自己的恩惠,没准儿还能扳过来一局呢。
只是贾玉说的都对,确实是馊了的饭菜,带着冰碴子,爱吃不吃,怎么了?也确实是她屋里的丫头,给了她许多好听的,日日侮辱,又如何?不过再受不住,浓浓的一碗碗的参汤下去,不是都揭过了么?
真话,也得看从谁的嘴里说出来不是?
不过那少妇还是叫夷安心中诧异,见她满脸的亲近,只在心中记下,又恭顺地给女眷们福了福,这才与夷柔一同出来,见夷柔目光暗淡,知她多少与老太太有几分真心,便只当看不见。
今日夷柔助她,不过是唇亡齿寒罢了。
“没想到,她心这样坏,竟当面说瞎话。”夷柔一边与妹妹在雪地上慢慢地走,就见远远地大红的梅花绽放,如火如荼,可是心里却凉的厉害,回头就见夷安那张容光绝色的脸上,仿佛是一片的平静,心里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喃喃道,“前儿,你只与我讲东郭先生的故事,我还想着,如何会有那样的豺狼,眼下瞧着,这两个竟吃着咱们的,还恨不能咬死咱们。”
“谁都不是傻子,今日一次,她的名声就完了。”夷安笑笑,慢慢地说道,“我就知道,她必然要告我的。”
“我只盼着她们远远地走了,看不见了也就是了。”夷柔轻叹了一声,到底不爱说这个,顿了顿只转头问道,“我听说前儿,你舍了许多的银子往寺里去,燃了一盏香灯,这是想着与大伯父祈福了?”见夷安姣好的脸上有淡淡的阴影,神色晦暗,她便笑道,“若便宜,我也给三哥哥送一盏,只求他明年高中,光宗耀祖。”说完,脸上却不知为何羞涩了起来。
夷安只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那盏灯,是给从前的夷安点燃的,她只求这辈子自己虔诚,为这孩子祈福,下辈子叫她不要再有这样狠毒的亲人了。
只要她不死,这盏灯就不会熄灭。
“三姐姐有心,便往寺里去,只是我瞧着三哥哥读书越发进益,不必什么香灯,必是高中的。”这话是极好听的话,只叫夷柔欢喜了起来,眼睛亮亮的,拉住她笑道,“待春暖花开,咱们便往寺里去,听说那寺外踏青是极好的,许久不出门儿,只这样儿也欢喜些。”
夷安自然是含笑应了,姐妹俩正说着话儿,就见不远处有一个瘦小的人影儿飞快地跑过去,夷安眼神更好些,却见那是个极瘦弱的小姑娘,身上穿着的不过是破旧的棉衣,一张小脸儿冻得发青,仿佛脚下还没有穿鞋子,正微微皱眉,就见又有两个小丫头追了上来,将那小姑娘扣住,拖着就往回走,见了立在不远处的夷安与夷柔,这两个小丫头脸上就露出不安来,踌躇着过来请安。
“这是……七妹妹……”夷柔细细地看了这小姑娘,顿时诧异起来。
七姑娘夷宁是三房庶女,平日里隐形人一样,并不大在老太太面前走动,只是夷安记忆里,这是一个安静的小丫头,却并不曾这样落魄,至少她落湖前,并未瘦成这个模样。
夷宁只老老实实地被夹在丫头的胳膊底下,怯怯地抬头看着两个衣裳华美,仿佛仙子般的姐姐,却仿佛连哭都不敢。
“这是怎么回事?”夷安只问道。
“七姑娘不听话,太太命清净败火。”那丫头急忙赔笑道。
“哪里有这样清净败火的?!”夷柔只大怒,见夷宁只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想她不过是才六岁的年纪,到底心疼些,只皱眉道,“好好儿送你们姑娘回房去,回头,我与三婶说。”见夷安此时俯身,只拿着帕子给夷宁擦脸,口中唏嘘一声道,“罢了,只我们走一趟就是。”
“背着你们姑娘走。”见夷宁的小脚在雪地里冻得发青,夷安便皱眉与那小丫头说道。
她如今在府里颇有些恶名,这小丫头也不敢反驳,唯恐被她丢湖里去,急忙背上了夷宁,一路往三房的院子去,一路上就见夷宁只怯怯地看着自己,夷安不由也偏头看她,见她努力地对自己露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夷安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心中有些烦躁,只摸了摸夷宁的脸,见她小小地退到后头,仿佛觉得自己肮脏,夷安的目光便温和了,轻声道,“没有关系的。”
“脏……”夷宁小声说道。
“三婶儿从前还顾些面子情,如今是怎么了?”夷柔便与妹妹低声抱怨道。
“姨娘前儿没了。”那两个小丫头中,一个怯怯地看了看夷安,小声嘀咕道。
大抵是亲娘死了,嫡母不喜,况一个小姑娘叫天天不应的,吃足了苦头。夷柔心中怜惜妹妹,然而却也知道,三太太本性掐尖要强,只怕是容不下庶女的,心中并不觉得三太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