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浅浅的(7)

  戚奕瑋右手骨折,全身多处擦伤,左脚也打上了石膏,听慕容顥低沉的说着他的伤势,我多希望可以代替他受伤,撞死了也好。
  不,不行撞死,这样以后就没有人陪在他身边了。
  惯用手受伤对一个练体育的人来说,该有多大的衝击?
  慕容顥问我,戚奕瑋和我是什么关係。
  我们是什么关係这件事我还真没去探讨过,真要说起来,那也是名义上的姊弟,实质上的亲人兼朋友。
  很狗血也是最真实的故事,重新说起,心中剩下的是一片镇定及淡漠,关于眼泪为何会不自觉冒出来这事,我也没个底,
  试问,一个人要彻彻底底的完全放下一件事,需要多少时间?需要多少努力?需要什么作为?
  我们心底都有伤,无论是大是小,是癒合是留疤是加剧,仍留存在心里,想要疗癒却又无能为力,究竟是欠缺了什么?
  至今,无解。
  休息了好一阵,放学我带着一篮水果去医院探望戚奕瑋,他的身材明显消瘦许多,许久未见脸骨像被削了两块去,眼窝下方深深的黑眼圈显出疲惫,头发也长了一些,不如以往俐落。
  见到我来,戚奕瑋漾开微笑,疲倦里多了些轻松,也不知是好是坏,我心疼他原先强健的体魄自从住院起彷彿少了整整十公斤,不知怎么吃才能吃回来。
  聊起了往事,一口气我问他为什么当初会决定要义无反顾的陪伴在我身旁,他和我不一样,有机会拥有家庭,就算之后他妈妈不告而别,至少爸爸也不像不待见我那般对他,对此,我一直感到纳闷。
  说到底,会不会其实戚奕瑋是出自于同情,所以才会在我身边。
  直到寒假,戚奕瑋获得医生准许,可回到家中静养,伤势也康復不少,照这情况看来,不出几个月应该又能像以前生龙活虎了。
  只是网球,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打。
  晚上在擦地板的时候,无意间我在客厅柜子的下方发现一个黑色的木盒,我打开盖子取出里头的一封信,妈妈书写的内容使我感到讶异,还有被欺骗。
  回想起不堪的过往,更多的,也只是无奈,不过就是这样尔尔。
  我的世界是用谎言和逃避堆砌而成,然而逃了再久,终究还是会回到原点。
  高一下学期,有一场园游会。
  上学期末宗闵耀有开会召集单及委员宣布过,那时我因为在躲慕容顥,导致完全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然后,我欠了他一份人情。
  看着我们班的活动被慕容顥计画的那么完善,越让我感到心虚,尤其是严震威当着全班在表扬我们两个时,我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尤其是网路上开卖门票的那一时段,秒杀级的速度让没买到票的人一票难求,慕容顥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严震威笑得合不拢嘴。
  当天我被慕容顥分配到卖三明治的工作,还得穿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可笑三明治装,走在学校的走廊上我恨不得大家别看我任何一眼,可身上穿着那么醒目的东西,不想被看见简直水里捞月,同学笑得笑、惊悚的惊悚,没有人敢上前来买,何况一个大热天,有谁会想买容易吃饱而且也不能消暑的食物。
  还好半路上有碰到韩妮萱,听她说这些三明治不知道哪来的,班上根本没卖。
  回到班上的途中,韩妮萱约我暑假时到一间咖啡厅,平时我们没什么交集,突然会这样开口难免让人匪夷所思,想了想,我接下她递给我的资讯,有些怀疑还是答应了。
  园游会进入尾声,没想到我穿着三明治装在校园里绕了那么久,慕容顥把我放在桌子上的那一盘三明治全丢给邱浩平要他去卖,随后便把我牵进去我们班准备的会场闯关去。
  会变成这样的发展,我比身为关主的梁熙腾,看着我们一同走进会场张口结舌的样貌更为意外,尤其还是参加情侣组合,我吓得都忘记出声拒绝。
  想当然尔,每一关的设定都是令我羞耻的规则,尤其咱俩如此微妙的关係在玩这种应该要很闪却玩得超级僵硬的关卡,怎么解释都很诡譎。
  要说难度其实也是还好,但多半有些情侣都是难为情的,关主还是由一双眼睛喜欢眨吧眨吧眨观察的梁熙腾担任,据说下午也只有一组学长姐情侣成功通关,抱走大奖,貌似是双人来回机票去某个浪漫小岛的样子。
  不过奖品对我及对慕容顥来说,没那么重要,通过最后一关,梁熙腾在慕容顥的手势下默默地躲去另一个教室,他脱下我身上的三明治装,对我说:「你走吧。」
  是不是很多人都是这样,总想在离别前给自己创造一个美好回忆,我不知道慕容顥带我来闯关的意义,我确定的只有我内心仅存的念头:我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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