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达成协议
慧姑脸上的神色一震，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了，赵宽居然还能认出她来。只不过，现在可不是认亲的时候，慧姑随即便关上了房门，却是理都没理外面的众人。
“爹，你认识那个妇人？”
赵铭好奇地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爹身上，不管怎么样，若是真的认识那个妇人，他们这次求诊也会顺利很多。
“是她，我没有看错，一定是她！”赵宽也是神色激动起来，慧娘是大妹的贴身婢女，因为容貌出众，赵宽当年看上了她，本来是打算问大妹要过来给自己当侍妾的。不过大妹带了她做陪嫁，无奈之下赵宽便只能放弃了。
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赵宽因为得不到慧娘，倒是对她念念不忘起来。刚刚那妇人虽然年纪大了，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美貌，但是赵宽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爹，她是谁？”
“她叫慧娘，是你姑姑身边的贴身侍女，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赵宽心里也满是疑惑，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去世了，照理说，身为贴身侍婢的慧娘也应该留在京城的安逸侯府继续做下人才对。为什么她却会出现在翔安城这个地方？莫非是因为妹妹和侄女双双去世之后，被赶出了安逸侯府？
“姑姑的贴身侍女？”赵铭却很快冷静了下来，方才父亲明明已经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可对方依然视而不见关上了房门。那就表明对方根本就不想和父亲相认，若是这样，姑姑已经死了，对方也不再是下人，他们反而没有任何优势了。
大冷天的，虽然白白跑了一趟，赵铭却不敢有任何埋怨的心思。他在门口取了一个号码牌，上面写着十二日未时，幸好不过三天而已，他们还等得起。
谢歆玥回来的时候，赵家的人都已经走了。慧姑几乎是立刻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心中有些忐忑：“小小姐，大少爷他好像认出我了。”
慧姑说的大少爷，自然指的是赵宽。谢歆玥点了点头，开口道：“没关系，认出来了也好，反正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现在赵家有两条人命捏在我手上，谈起条件也容易一些。”
她们一直等待的，不就是赵家人无路可走送上门来嘛，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只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再跟赵家合作，也算是双赢的局面了。
三日的时间眨眼而过，才用了午膳，赵家的人便已经坐着马车赶到了院子大门口了。未时的时间一到，慧姑这才出现打开了房门，迎上了赵家人激动的表情。
“请把病人抬进来，除了病人和赵公子，其余人都离开。”
“是，你们赶紧将老爷和小姐抬进去。”赵铭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却是下意识地打量起四周来。这是一处极为普通的宅子，进了药房，房间正中央的软榻上，此时此刻坐着一个头戴帷帽，看不清楚容貌身形的青衣人，显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大人。
“慧娘，真的是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京城吗？这些年，你还好吗？”近距离的接触到慧姑的面容，赵宽这次是百分百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了，忍不住激动地开口起来。
“赵老爷到底是过来看病的还是叙旧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赵铭心中一动，这声音如此年轻，悦耳动听，分明应该是个女子才对！可是，那般医术超群的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年轻的女子呢？莫非，此人只是药童，真正的神医还没出来？
“不好意思，我爹是见到故人，一时间有些情难自禁，我们自然是来求诊的，失礼之处还请勿怪！”
“若真是如此牵挂故人，为何连自己的亲妹妹和亲侄女都会舍弃？”谢歆玥冷笑一声，走到了赵宽面前：“花柳病会传染，赵老爷还是别太激动的好。把手伸出来吧，我看看。”
她这番话说的实在是突兀，一时间让赵宽和赵铭有些怔楞，尤其是赵宽，脸上的神色都变了几变。唯有赵可心丝毫不管他们在说什么，急切地开口道：“神医神医，你先给我看看吧！”
粗噶嘶哑的声音拉锯一般难听，顿时让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谢歆玥将目光放在了那女子身上，眉头顿时皱的更厉害了。虽然眼前这女子脸上因为烧伤有了一块疤痕，她却分明认出了对方，正是曾经在大街上欺负过暮云深的女子！
原来她竟然是赵家人吗？又见到她这般急切，竟是抢着自己父亲之前要求诊治的自私模样，心中更是不喜。
“这位姑娘，尊老爱幼你不懂吗？更别说眼前这人应该是你亲爹吧？那我倒是奇了怪了，你们赶紧商量好，先给谁看吧！”
听出了这位神医嘲讽的语气，赵宽和赵铭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好，赵宽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这个不孝女！亏他还一直疼着*着！
“爹，女儿也是害怕嘛！爹，女儿错了，神医大人，求求你先给我爹看看！”赵可心到底还没坏了脑子，立刻委屈地道起歉来。只可惜，她这张脸和声音，这画面太美实在是不敢看！
“是啊，神医大人，您还是先给我爹看吧，只要能够治好我爹的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赵铭上前一步，诚恳地开口道。
不管什么代价吗？这句话是你们说的，一会儿本小姐当然也不会跟你们客气！
谢歆玥心中暗道，取出一块手帕放在了赵宽的手腕上，她可不想直接接触到花柳病的病毒。即使不用诊脉，谢歆玥也能隐隐约约看到赵宽脖子上和手腕上的红色块状斑疹。
除此之外，他的唇舌口腔也有渗出物，已经有了黏糊损伤的情况，头发也显得稀疏。谢歆玥得出诊断，他的病是梅毒二期，还有得救。
“神医，我爹他怎么样？”
“你身上这些皮疹，已经长到了全身了吧？而且皮疹出现之前，会有发热头痛，关节酸痛的症状。最近更是开始出现口唇，咽喉有粘膜红肿，吃饭难以下咽。头发也渐渐脱落，身上的骨头关节更是经常疼痛，有时候眼睛看东西也模模糊糊的。再这样下去的话，嗯，大概不出一个月，你就会被这些红斑遍布全身溃烂，痛苦而死。”
谢歆玥每说一句，赵宽脸上的神色就激动一分，对方只是诊脉就能推断出他身上的病症，实在是太神奇了！神医，果然是神医！天不绝我，我赵宽有救了！
只是，这高兴的神色还没维持一分钟，就被谢歆玥最后一句话吓得神色惨白，魂飞魄散。
“神、神医大人，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激动之下，赵宽下意识地就想要抓住谢歆玥的手臂，却被她飞快地闪开了。扔掉了那块帕子，谢歆玥对赵宽的惊慌失措置之不理，她本来就是故意说得那么夸张吓他的，这便宜舅舅，不惩治一番，怎么对得起她的母亲？做完这一件事情之后，她径直走到了赵可心身边。
“听说赵姑娘是因为家中失火，所以烧伤了嗓子和脸，你的情况倒是没有你爹那么严重，不过，再过半个月，你这脸若是没有即使得到治疗的话，就再也别想恢复如初了。”
眼看着这神医的一番话将自己的父亲和妹妹吓得不轻，却始终不提诊治之法，赵铭也有些急了。他总觉得，眼前这位神医对他们似乎极为不喜，言语之中更是多有讽刺。
“神医，请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救家父和舍妹？不管是要多少财物，只要我们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尽力办到！”
赵铭的话言辞恳切，不过也暗中表明了态度，希望对方不要太为难人，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
“赵公子如此识时务，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你们只要把这个东西同等价值的东西给我，我就会出手救你父亲和妹妹。”说着，谢歆玥便掏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露出了一枚暗红色的印鉴。
印鉴的底部，刻着龙飞凤舞的赵字，旁边还有几朵祥云，格外漂亮。只是，一看到这印鉴，赵宽和赵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这东西为何会在你手上！你、到底是什么人？”赵宽哆嗦着身子，不敢置信地询问起来。
“大少爷，这本就是老爷留给我家小姐的嫁妆，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并且，还会救了你的一条性命。我想，这报酬，应该算是超值了。”慧姑淡淡地开口，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是我们赵家的产业，现在妹妹和侄女都已经过世，嫁妆自然也要归到我们赵家才对！难不成便宜了你这个奴才吗？慧娘，你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赵宽气愤地瞪着她，哪里还有方才故人相见的“开心”模样。
“谁说我死了？赵家大舅，你怎么也不想想，慧姑怎么可能会有这枚印鉴呢？当然是我娘亲自留给我的，本就是属于侄女的东西。作为这些年，赵家为我看管这笔嫁妆的报酬，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不过，必须得在赵家舅舅物归原主之后才行。”
谢歆玥摘下了身上的帷帽，露出了自己的真容，今日她甚至换上了女装，眉目含笑地看着眼前这几个所谓的“亲人”。
“珍、珍儿！”
赵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少女眉目如画，巧笑倩兮，竟是让他将记忆中的那个女子的容貌身影重合起来。好半响，他才回过神来，呆呆地摇了摇头。
不，她不是珍儿，珍儿已经死了！她是珍儿的女儿，那个他已经十年未曾见过面的侄女！
赵铭也是一脸的震惊，他小时候知道有这么一个姑姑，奈何年纪太小根本就记不清楚对方的容貌了。十多年没有走动过，更别提那个素未蒙面的表妹。可是，京城那边不是传来了消息，说是表妹遇到了土匪遇害了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姑姑嫁妆的，爹，你们到底怎么了？”唯有赵可心一脸的迷糊，当然，也十分吃惊这个有名的神医，居然是个和她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只不过，为何这少女的容貌看起来有些熟悉？赵可心疑惑地多看了几眼，下一秒顿时如遭雷击！
“我娘去世之后，又有谁还会记得我这样一个孤女呢？俗话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侯府的人还不是和舅舅你们一样，都觊觎着外祖父留给我娘和我的嫁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赵家舅舅，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到底这产业起源于赵家，只要你们同意将东西物归原主，我不但会救活你们的性命，还能将三成的份例银子让给你们。
哦，对了，不仅仅是你们手上的珍宝行，所有的属于我娘的嫁妆，你们都得带回来，一个不落的交给我。其实，我并不需要通过你们，直接就能去各大掌柜那里收回权利的。不过，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我会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同样，三个月的治疗时间，让你们把分散的东西给夺回来，如何？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大门就在那里，不送！”
谢歆玥一口气说完，纤细的手指了指门口，一脸的淡然。无辜地耸了耸肩，说出来的话，却差不多能把人给气死。
“要钱还是要命，被侯府那边夺走所有的东西还是与我合作，大舅舅，你只有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哦~迟了，我就只能找二舅舅商量去了。”
“不用考虑了，表妹，我们答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赵铭猛的开口：“爹，表妹说的对，那本来就不是属于我们的东西，这些年来我们得到的也够多了。更何况，没有了性命，有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表妹大度，甚至愿意给我们三成的份例，我们也该知足了！”
儿子的一番话，顿时让赵宽清醒过来，是啊，命都没了，还想那些钱财做什么？不管怎么样，先答应下来再说，以后再慢慢商议也不迟！
“那好，既然舅舅你同意了，那明日表哥就和我去一趟郡守府，在郭郡守大人的见证下，将这份合约给签了吧。其实，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去衙门状告几位舅舅们私吞我娘留给我的嫁妆的，只不过，想着娘和外祖父在天之灵，肯定不愿意我对自家人如此狠心。所以想了想，还是找机会跟舅舅说清楚比较好。若是舅舅同意了，我也省了那么多麻烦了。”
谢歆玥笑的一脸无害，却让赵宽脸上的神色不自觉的僵了僵，这丫头实在是太狡猾了，居然早就想好了退路还有了依仗，难怪敢直接表明她的身份如此肆无忌惮。
“好，还请表妹约个时辰，我们一起过去便是。但是，我爹和妹妹的病呢？”赵铭倒是神色如常，却让谢歆玥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这个便宜表哥，到底是真的那么想，还是在假装呢？前者自然最好，若是后者，那她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
“当然是写好了契约之后，我就会开始进行治疗了。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到时候我会亲自上门的。”
“就依表妹所言，那今日我们就先告辞了。表妹若是想要到赵府，我们随时欢迎。”
商定好了之后，赵家的众人再次离开了。马车上，赵宽看着自己的儿子，冷着脸开口道：“难道真的要把铺子都送给那个丫头吗？”
那可是现在赵家的基业，最赚钱的产业啊，就这样送给一个外姓人，赵宽一想想就觉得心痛不已。
“当然，爹想要活命，妹妹想要恢复声音和容貌，就必须要这样做。更何况，表妹她曾经救了郭郡守的嫡女，和郡守大人有交情。爹你也听到了，她原本是打算直接去官府告状的，不过那个时候，她羽翼未丰，咱们赵家在翔安城也有些势力，她去报官也不见得会成功。所以，清楚这一点的她，在结交上郭郡守之后，恐怕就已经在暗中准备，就等我们自投罗网了。”
“什么意思，难道她早就知道我会生病，会去找她吗？”赵宽一脸的震惊。
“爹你的病她也许不清楚，可是她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光凭这一点，她就可以慢慢地引诱我们上钩。爹，这个表妹可不简单，我们不能等闲视之。”
赵铭摇了摇头，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
“是啊，的确是不能等闲视之——”一直沉默的赵可心喃喃地开口，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难怪她找来的人最后落到了那个下场，她本来打算教训的人，结果却反过来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
对方竟然还变成了她的表妹，为了恢复容貌，她绝对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刚刚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应该早就把自己给忘了吧？一定是这样，哪怕她还记得，自己也要假装什么都忘记了！
翌日，一大清早，整个翔安城的街道便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他们的郡守公子吩咐侍卫们抬着一块牌匾，再次热热闹闹地送到了街上拨霞供的大门口，在一阵鞭炮声中，换上了由郡守大人亲自题字落款的牌匾。
“原来郡守大人也喜欢吃拨霞供的东西呢！”
“我看拨霞供的后台是郡守大人才对吧！真是厉害，难怪上次有人设计都不成呢！”
“走走走，郡守公子也在拨霞供呢，咱们赶紧去凑热闹！”
“……”
拨霞供的雅间，赵铭震惊地看着一身男装和郡守公子谈笑风生的谢歆玥，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的眼神闪过一抹复杂，也很明白，他的这个表妹，是在向他示威，展示自己的实力。也是在向他证明，她和郡守府的交情，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郭兄，不知道郡守大人最近是否有空，帮忙替我和赵家少爷做一个见证人呢？当然，若是大人忙于事务实在是没空的话，郭兄若是能和尹兄一起也是可以的！”
谢歆玥说的尹兄，自然就是郭大小姐的夫君尹正浩了，他可是郡守下面的一把手，赫赫有名的实权人物。郭郡守不太好骗，这个时候她也不太好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再加上本来就是拉着郡守府这张大旗做虎皮，郭玉仁这个小子好糊弄多了。
而这边，赵铭一听也明白过来，当初谢歆玥出手救的人，就是尹大人的妻子。有了这两人作保，也差不多相当于是郭郡守亲自作保了。
“没问题，正好今日姐夫沐休，不如我派人去把他请过来，顺便尝尝你这拨霞供的美食。”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等此事一了，郭兄到寒舍小坐一会儿如何？”
谢歆玥笑着开口，却是给郭玉仁的暗示了，小子，办好了这件事情，美人福利大大的有！
果然，郭玉仁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