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化险为夷

  虽然早就听儿子说过,此人年纪颇轻,但是咋一听到这般青嫩的声音,郭郡守还是有些吃惊。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他身为一方父母官,怎么可能轻易许诺给别人一个条件?谁知道此人会不会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更何况,此人的表现太平静了,倒像是专门等着他来一样。
  若真是如此,那此人的心机太深,让人不得不防。
  “郡守大人放心,我的条件,保证不会伤害到旁人性命,更不会让大人您违背本心。”谢歆玥一见他皱眉犹豫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郭郡守的顾虑。
  “好,若是你能彻底治好小女的旧疾,老夫就保证答应你一个条件。可若是你名不副实,那可别怪老夫不客气,将你这欺世盗名之辈送入大牢了!”
  郭郡守一句话,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威慑之意。不管最后去不去郡王府,以他的势力,都能拿捏住对方。所以郭郡守只是想了想便同意了,若这个神医真的出了什么幺蛾子,他绝对让对方插翅难飞。
  “那是自然。”谢歆玥点了点头,倒也不怕郭郡守的胁迫,她自信没有自己治不了的病症。
  “既然如此,可否请神医今日就随我们去郡王府?”比起自家老爹的戒备,郭玉仁倒是显得十分急切。
  “那可不行,今日我还有别的病人呢,我会特意安排一天时间出来,单独到府上为郭小姐诊治的。不过,你们这一日的诊费,可是要按照十个人的份例来给才行!”
  对于有钱人,谢歆玥宰起来那是从来都不心疼的,她现在可是穷人一个,不从这些土豪身上赚回来怎么行!
  “你——”郭玉仁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亏他还觉得此人免费为穷人义诊医者仁心呢,没想到心居然这么黑!
  “行,还请神医安排好了之后派人到郡王府通知一声,那天我们会派人过来接神医的。”只要能治好女儿的病,多少钱郭郡守并不在乎。说定了之后,郭郡守这才带着儿子起身告辞。
  “少爷,你真的有把握吗?”慧姑却有些心神不宁,她家小小姐实在是太自信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要被关到大牢去的啊!
  “慧姑,你就放心吧,我可是药王菩萨的传人呢,没什么能难倒我的。你让琰哥儿去把预约最后一天的时间空出来,若是还有什么病人就往后延迟。”
  谢歆玥这神医的名头,其实很大程度上是靠了徐琰和那群小乞丐们的暗中宣传,也就是故意散播流言的炒作。那些一套套看着就很高大上的规矩也是故意写出来给人看的,实际上,真正愿意过来找她的人,除了那些义诊的穷人之外并没有多少。
  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会有自己的私人大夫,毕竟不见得所有人都知道有她这么个神医的存在,也没有那么多身患绝症的人。她每天接待的病人大概就两三个,大多数也都是普通人家,看人下碟,有能力的就使劲儿地宰一顿,没能力的嘛,那就该收多少是多少。
  她要通过这一次郡守府的机会,将自己神医的名头彻底的打出去!
  最终的时间定在三天后,徐琰也特意通知了众人,那天的义诊取消,而且,通过他那张大嘴巴的宣传,已经有不少人知道,神医被郡守大人请去为郭小姐看病了。
  一眨眼,三日的时间已到,一大清早,郡守府的马车便已经停在柳巷门口了。谢歆玥抱着自己的药箱,戴着帷帽施施然上了马车,一路上引来不少好奇的视线。
  郡守府坐落在城东,府邸的面积甚大,一眼看去,竟是比起京城的王府差不多了。已经见识了太多,面对郡守府的亭台楼阁,谢歆玥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在意。
  “老爷,夫人,少爷,姑爷,神医到了!”
  大厅里面站了四个人,正是郡守府的主子们,谢歆玥微微点头示意,沉声开口道:“请带我去郭小姐的闺房吧。”
  她的声音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听起来雌雄莫辩,再加上她这具身体大概有一米六八左右,在女子中属于极高的了,戴着帷帽遮住了全身,还真是分不清是男是女。
  “神医,我的女儿已经听说过你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好不容易才劝说她答应再接受一次诊脉。请你务必要抓住机会才行啊!”郡守夫人含着泪,热切地开口道。
  “夫人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
  精致的房间里面,*榻上斜倚着一个病弱美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面,却是麻木的仿佛一潭死水。让她看起来,仿佛一个精致的*一般。
  谢歆玥走到了她面前,那美人仿佛根本没看到她一般,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
  “郭小姐,我是前来为你看病的大夫,请把你的手给我吧。”
  她也只是提个醒而已,说完,就弯下腰开始为对方把脉,美人却似乎连知觉都没有了,任由谢歆玥在她的手腕移动。
  细细地把了把脉,又仔细看了看美人的气色和舌苔,谢歆玥心中笃定,随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如何?小女究竟是什么病症?”
  “是啊,我姐姐的病情如何?”
  郭郡守等人立刻围了上来,倒是身为丈夫的尹正浩被排斥在了最后,脸上紧张担忧神色一览无遗。
  “从脉象上看,这并不是单纯的头痛,而是肝经实寒证。此病顽固,需要长时间服药调养,之前那些大夫的药方我看了,却并不对症,所以无效。我会开一副药方,再施针缓解一下郭小姐的头痛之症。”
  这位郭小姐,恐怕不仅仅是头痛,还会腹痛绞痛的情况。不过很奇怪,因为一般来说,这种病症都是后者的情况更加严重。到底是郭小姐故意隐瞒了病情,还是她的症状只是单纯如此呢?
  只可惜,不管她问什么,郭玉莹都是不肯开口,只能从服侍的丫鬟和郡守等人的口中得知一些病情症状。不管怎么样,谢歆玥确定自己对症下药是不会有错的。
  “郡守大人,我开的药方先给令爱服用十剂,可解她的头痛之症。之后还需要将上方制成药丸,每日两次连服三个月便能痊愈。所以,我的条件,就等令爱头痛之症消失之后再说吧,你看如何?”
  “可以,五日之后,若是莹儿病情好转,我自会答应你的条件。”
  说定了之后,谢歆玥便开始为郭玉莹施针,她加了一丝真气。其实,她体内的真气,对于外伤和逼毒是十分管用的,但是有的病症在内里,还是需要慢慢调养。毕竟,她只是一个大夫,并不是神。
  不过还好,效果是很明显的。郭玉莹气色顿时好了不少,这也让郡守心中松了口气,暂时相信了谢歆玥。
  写了药方交给了郡守之后,谢歆玥便起身告辞了。
  这厢,郭玉莹的闺房之中,郡守夫人抱着女儿孱弱的身体,柔声安慰道:“莹儿啊,这个神医是爹娘费了很大的心思找来的,他连汤婆子的小孙儿都给治好了,所以啊,你这病也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郭玉莹没有说话,眼中却闪过一抹湿润,她何尝不希望自己的病能够好起来,可是她已经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了。就算她的头痛症治好了又如何,她还是一个不正常的女人,又何必因此,耽误了夫君的一生。
  “夫人,药剪好了。”
  “快拿进来!”
  郡守夫人亲自喂她喝下药汁,郭玉莹恹恹地开口道:“娘,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唉,那行,莹儿,你好好休息啊!”
  等到郡守夫人离开,郭玉莹踉跄着推开窗户,不停地呕吐起来。那原本喝下的药汁,几乎被她吐得一干二净。良久,她才用手绢擦了擦嘴角,躺在了*榻之上。
  ——————
  “让开,都给我让开!”
  大街上,一队穿着郡守府守卫衣服的男人背着长剑,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这是什么人啊?”
  “你还真是孤陋寡闻,这些都是郡守府的禁卫军,不过他们这幅阵仗是要干什么呢?”
  “好像是朝着柳巷那边去了,别是有人犯案了吧?”
  “走,看看热闹去!”
  “……”
  路人议论纷纷,满是好奇,只见这群禁卫直接进入了柳巷,闯进了那排队义诊的木屋。
  “呀,那好像是神医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我好想听说郡守府有请神医去为郭大小姐治病,莫非是弄出什么麻烦了?”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谢歆玥,慧姑和徐琰也都愣住了,任谁看到自己的屋子被人团团围住也不会无动于衷的吧。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哼,你还问我们想干什么?来人,把他拿下!”从禁卫中走出一个人,却是一脸隐忍怒气的郭玉仁。
  “慢着!郭公子,有什么事情不能慢慢说吗?你这是何意?” 谢歆玥将慧姑和徐琰护在身后,皱起眉头斥道。
  “你这欺世盗名之辈,自诩神医骗人无数,我姐姐吃了你的药,非但没好,病情反而加剧了!你说说看,我不抓你抓谁?来人,带走!”
  “且慢,郭公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你们要抓人,那我把我抓走就行了,不要为难我这两个家人。更何况,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哼,到现在还敢张狂!”
  郭玉仁冷笑一声,手下的禁卫立刻上前,将谢歆玥扣押起来。慧姑和徐琰都慌了神,急急地辩解起来:“郭公子,你们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家公子的医术不会出错的——”
  “滚开!再来扰乱,把你们也一并抓了!”
  “慧姑,琰哥儿,你们回去,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谢歆玥虽然也有些惊慌,却并没有失了分寸。她确信,自己的药方绝对对症,不可能会出问题的。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
  谢歆玥被押着,并没有直接去郡守府,而是到了县衙的牢房。此时此刻,她也开始不淡定了。
  “郭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关进大牢?哪怕是犯人,也得给他一个为自己申辩的机会吧?”
  “机会?就你这样的藏头露面,欺世盗名之辈,没直接给你上刑就很不错了!本公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郭玉仁冷笑一声,径直上前伸出手,一把夺下了谢歆玥头上的帷帽!
  一袭青衣的少年,面容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乌黑柔细的青丝,干净的气息,略显单薄纤细的身材,脸庞充分体现着这个年纪雌雄莫辨的特殊美感。而整张脸上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一双像熟透了的紫葡萄一样的眸子在浓密的睫毛掩映下光彩夺目。
  此时此刻,这张精致的脸上带着一抹惊愕的神情,却反而让眼前的少年多了一份生气,更是让郭玉仁有一瞬间微微的呆滞。
  好一个俊秀绝伦的美少年!
  “你——”郭玉仁吞了吞口水,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尴尬之色,别扭地开口道:“既然不是丑八怪,故意带着个帷帽干什么,装神弄鬼!”
  谢歆玥无语,她难道要说自己是为了预防别人看她年轻不相信她的医术吗?不对,现在这个不是重点,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亲自去郡守府看一看郭大小姐,确认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郭公子,我带上帷帽只是想要尽可能的避免麻烦而已,并不是存心欺骗什么。若我是存了害人的心思,又何必弄的人尽皆知,暴露自己的住所和家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呢?还请郭公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在郭小姐恢复之前,都会留在郡守府,任由你们派人监视。要是最后还治不好她,我自愿入牢,任凭郡守大人责罚!”
  谢歆玥语气请求,只差赌咒发誓了,许是被她的诚心打动,郭玉仁想了想,若此人真是沽名钓誉之辈,恐怕也没那个胆子惹上郡守府。最主要的是,眼神如此干净的少年,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他居心叵测。
  “那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来人,带他回府!”
  一行人再次转道,赶往了郡守府,此时此刻,郭玉莹正头痛欲裂,拼命地摔打着自己,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
  “小姐,小姐你千万不要这样啊!”
  “莹儿,你在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啊!”
  “滚!你们都给我滚!我不要什么大夫,啊——滚开——”
  屋子里面可以说是一团混乱,就连在门口守着的郡守和尹正浩都有些站不住了。
  “岳父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哐当——”
  一阵巨响传来,紧接着,便是丫鬟们刺耳的尖叫声:“不好了,小姐撞墙了!”
  “什么?”尹正浩和郭郡守脸上的神色一僵,猛的转身朝着屋内飞奔而去。
  郭玉仁,谢歆玥赶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混乱的局面,只见郭玉莹额头上红肿一片,被尹正浩抱在怀里奄奄一息。谢歆玥走了上去,把了把脉开口道:“没事,她应该是头痛发作,撞击之后晕过去了,只是皮外伤,敷药之后就好了。赶紧把人抱到*榻上去吧,我先为她施针缓解一下。”
  说着,她便已经抽出了银针,立刻对准郭玉莹身体的穴位刺了下去。没一会儿,郭玉莹的呼吸便沉稳下来,顿时让众人松了口气。
  “你是谁?”
  这下子,郡守等人总算是有心情将注意力放在这忽然出现的少年身上了。他们从未见过此人,莫非是仁儿新请来的大夫?可这人的年纪未免也太小了,而且,怎么都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少年一般。
  谢歆玥头上的帷帽已经被摘下,此时此刻以真面目示人,也难怪郡守他们认不出来。
  “爹,他就是那个神医……”
  “什么!”郭郡守立刻横眉怒眼起来:“你这庸医,竟然还敢出现!仁儿,你是昏了头吗?怎么把他带来了?”
  “郡守大人,你是一方父母官,任何事情,总的有证据才能判人罪名吧!小人不求别的,还请郡守大人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仔细看看郭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真是小人的错,郡守大人再惩治也不迟!”
  谢歆玥直视着郭郡守的眼睛,神色不闪不避,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和心虚。否则的话,就真的别想活着走出郡守府的大门了。
  “爹,再给她一次机会吧,你看姐姐她现在,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呢。”郭玉仁淡淡地开口,算是为谢歆玥求情了。
  “夫君,就让他再试试吧。”
  “是啊岳父大人,若他出了岔子,再拿下他也不迟。”
  倒不是他们对谢歆玥印象有多好,而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总比什么都不管的好。最后,郭郡守还是松了口,让谢歆玥再次为郭小姐诊治。
  脉象和之前的一样,一丝好转也无,谢歆玥皱起眉头,若真是按时服药,不可能还是这个样子。除非,这位郭小姐根本就没有吃过药!
  “是谁服侍郭小姐用药的?”
  “是我,我每天都亲自喂莹儿喝下,不会有错。”郡守夫人开口道。
  不可能啊!谢歆玥不信邪,她站起身来,在屋子里面仔细搜查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你在找什么?”
  谢歆玥没搭理,她的目光落在了关着的窗户上,猛的走了过去打开。当她看到窗外的一滩污渍,还有那奄奄一息的花草之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这——怎么会这样!”跟着她的郭玉仁惊呆地开口,惹得郡守等人也都纷纷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古怪不已。
  “郭小姐根本就没有认真服药,她每天喝了之后,便故意催吐,尽数吐在了这些花草上!郡守大人,对于这样一个不配合的病人,哪怕是药王菩萨在世,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吧!”
  弄清楚了真相,谢歆玥嗤笑着开口,语气中难免带着一股怒意。郭郡守还是第一次被个少年怒斥,神色间颇有些尴尬,偏偏又是自己率先误会了对方,一时间有口难言。
  “神医,真是对不住了,是我们误会了——”
  “需要我的时候口口声声叫我神医,不需要的时候骂我欺世盗名之辈,抱歉,小人实在是担待不起。鄙姓赵,叫我赵大夫就行了。”
  谢歆玥一点儿也不给面子,还不允许她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了?虽是如此,谢歆玥也知道,凡是要有个度。她必须弄清楚,为什么郭玉莹会有这样自杀一般的行为。甚至,宁死,也不肯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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