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重现
他死了。
男人面朝下倒在距离诊所大门二十米处的街道,鲜血在身下迅速蔓延。女人一脚踩上那滩血泊,弯下腰手臂用力,拔出勾在肉体里的弩箭。
又是一朵小小的艳红的水花。
女人将弩箭回收后,仰头直视窗边的少女,嘴唇上翘拉出一个笑,转身离开。那个笑容十分挑衅,令江云有了不好的预感。
温言一定出事了,否则这些人怎么可能如此嚣张地、踏过诊所辐射的范围。
或许该出去查探情况,这样留在诊所里只是白白地浪费时间。
但是温言让他们呆在诊所里,不要出去。
贝利亚醒来后,江云回房间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小时,接着从噩梦中惊醒。细密的汗水湿了一身,她想不起来方才梦到了什么,唯有久久不散的惊惧徘徊于体内。
江云突然听见了嘈杂的人声。很近,似乎就在楼下,她闭上眼仔细分辨。
一个,两个……一共五个人。
笃笃笃——
诊所的玻璃大门被人敲响。
江云翻身下床,脚步轻巧又快速地奔下楼。贝利亚与莱恩已经守在一楼的走廊。莱恩认真组装武器,贝利亚则靠着墙放缓了呼吸,随时准备使用异能。
看到江云出现在楼道口,少年轻声道:“姐姐,你醒了?”
敲击节奏开始急促,此起彼伏的脏话从门缝钻进,回荡在空旷的大厅。诊所大门的玻璃上单向的,从里面能看清外面,从外却无法辨认内里的情况。
江云上前拍拍莱恩的肩膀做了几个口型,曾并肩捕猎的默契让莱恩理解她的意思,他放下手中的远距离武器,掏出两把长匕握紧。
“贝利亚,你等会隐身,再去开大厅的门,小心点。”江云凑近少年耳边,低声道。
“……好。”
滴答、滴答。
半分钟过去,那五个人开始兵兵乓乓地踹门,好在诊所的门只是看起来像玻璃,其实是异世界的某种强度极高的建筑材料,尚能抗住这种程度的破坏。
被踢出巨响的玻璃门突然打开,门后却是空无一人。外边的两女三男身形僵硬,手脚颤抖,他们面容狰狞、步伐僵硬地踏入诊所。
大门砰地一声关闭。在外人看来,诊所仿佛一只突然苏醒的巨兽,冷漠无情地将几条生命吞噬进肚。
好不容易控制着人踏进前厅,江云感觉脑袋要炸了。要同时甩出二十股精神力丝线拉扯五人的手脚对目前的她还是太过勉强,这些人每一下挣扎都让她幻觉有凿子在敲击脑壳。
好在莱恩动作迅捷,如一阵疾风从江云身边卷过。冰冷的刀锋划过四个脖颈。挣扎的动作随着血液涌出减弱,江云收回对他们的控制,迈向死亡的四个人噗通倒下。
鲜红的液体在前厅的地板上蜿蜒汇聚,蔓生出大片血泊。
留下活口的是一个瘦弱的男人则被拉扯着放倒,旁边的绳索腾空而起,紧缚住他的手脚与身躯。江云收回精神力,她摁了摁疼痛的太阳穴,考虑该怎么从这男人口中撬点消息。
红发少年蹲在被五花大绑的俘虏身边显出身影,他颇为轻佻地拍拍男人惊恐的脸,让江云先去休息。
“姐姐,你上楼休息一会吧。我来问就好了。”
精神力损耗过度使得江云有些头晕恶心。她只好上到三楼,倒在单人沙发上合眼入眠。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夜幕时分,客厅的顶灯没开,周遭一片黑暗。
贝利亚和莱恩正静静蹲坐在窗边。江云掀开不知是谁给她盖的薄毯,甩头让昏沉的脑袋重回清醒:“贝利亚,问出什么了?”
“温医生……被人带走了。”
干涸的喉咙震动出声,清朗的少年音在此时格外沙哑。从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江云拼凑起前因后果。
昨天下午温言走到半路,一个蒙面的女人突然出现,她大概是个异能者,并且速度极快,一下就打昏温言,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往肩上一扛,大摇大摆地带走。
最近北区的混乱太蹊跷,人大批大批地死,也不断有异能者失踪,像是有什么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这让很多人想跑去城南避一避。失去温言庇护的诊所就像藏宝库,仪器与药剂都是颇为值钱的东西。
昨天亲眼看见的人不少,消息又散播得太快,导致有人蠢蠢欲动。他们蹲了一天多,终于忍不住试探起来。
“走!诊所不能呆了。”
江云当即拍板选择跑路。如今温言生死不知,还有许多人在暗处偷窥,他们再呆在这就是自找死路。
草草收拾了几样东西,江云三人才下到一楼,一个熟悉的男声从前门飘进。
“你确定那只小老鼠躲在这里面?”
“是的,克雷尔大人。那些人的口供很真实。我也来确认过了。”
女声响起,颇为谄媚地回应着。
诊所大门瞬间炸开。
江云三人和白发红瞳的男人遥遥相望——
崩飞玻璃碎片在前厅弹跳,天女散花般散落于满是血迹的地板和五具冰冷的尸体上。
克雷尔的眼神扫过大厅,盯着江云和莱恩,咧开一个张狂又邪肆的笑容:“真是意外之喜,原来两只逃跑的小老鼠都在这。你们——可真叫我好找。”
这个……噩梦一般的男人。
江云反应极快,甩手抛出腰上挂的两个烟雾炸弹。浓烟席卷周围,她一把拽过贝利亚扔给莱恩,接着反身冲向后门,抬脚直接把锁踹开。
她拎着硕大的背包,旁边莱恩抱着身形清瘦的少年。几个起跃之间,两人提速跑远。
“老鼠就是老鼠,窜得这么快。”
克雷尔不屑地笑出声,扔下一旁的女线人,朝那两个身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