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靥 第133节

  大桃双手死死抱着怀里男人的头颅,睁大眼睛望着逐渐靠近的寒酥。
  寒酥咬牙,在心里默念:寒酥,你不是第一次杀人了。这没什么大不了。
  她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男人的后心用力刺下去。纵寒酥力微,削铁如泥的利刃,立刻刺进男人的身体。
  另一边,幺杏也悄悄配合着翠微,在翠微靠近时,突然捂住身上男人的眼睛。翠微拿出狠劲,将手里的匕首下一子划过男人的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幺杏一脸,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
  这两个人正在纵乐快活,正是最松懈之时,就这么轻易地丧了命。
  另外两个北齐人这才回过神,一边拉拽裤子,一边转身。其中一个人靠得近些,一脚朝翠微踹过去,翠微轻易被踹倒在地,胸腹一阵碎裂的搅痛。
  寒酥用力拽,才将刺进北齐人后心的匕首拽出来,却也因后力,向后跌坐。
  一个北齐人去探两个同伴的鼻息,另一个北齐人已经迅速打了个滚儿起身,并且拿起了一旁的长刀。
  第106章
  他用寒酥听不懂的北齐话咒骂了一句,举着手中的长刀朝着离他最近的翠微砍去。
  翠微本能地举着手中的匕首乱挥去挡。幺杏从地上爬起来,抱着他的腿,幺杏大声喊:“杀了他!杀了他们!”
  男人的腿被幺杏死死抱住,弱女子拼尽全力地抱着他,竟是让他一时挣脱不得,无法去砍死面前的翠微。
  北齐人又是咒骂了一句,举刀而刺,将手中的长刀刺进幺杏的胸膛。幺杏闷哼一声,双肩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妹妹!”大桃绝望地大喊一声,她立刻推开身上的尸体,也顾不上自己身上早已被打得处处淤青处处疼痛,朝着妹妹奔过去,愤恨地去抢那个北齐人手中的长刀。所有家人都没了,妹妹是她最后的亲人,今朝又要看见唯一的亲人死在眼前!
  翠微想要站起身帮忙,可是男人踹在她心口的那一脚好像把她心肺都踹碎了,竟是一时无法站起来,豆大的冷汗从她脸上流下来。
  寒酥却已经站起身,握着手中的匕首朝男人的心窝用力去刺。男人握着长刀的手被大桃死死抓住,他无法去挡寒酥用力刺来的匕首,他想抬腿去踢寒酥,可是幺杏明明已经死了,却还死死抱着他的腿不放。
  眼看着寒酥手中的匕首就要刺进他的身体里,另外一个北齐人却已经拿到了长刀朝寒酥砍来。
  “小心!”翠微颤着嗓音大声地喊。
  寒酥再顾不得先杀死面前的人,急急朝一侧躲避。纵她尽量去躲,那个北齐人手中的长刀还是划过她的后背,顿时划出一道血痕。紧绷的神经让寒酥一时之间竟也没意识到疼。
  她跌坐在地,又立刻爬起来。她迟疑了一下,是先齐心协力杀了这两个北齐人,还是先不管不顾先燃起烽火台!
  不过这两个北齐人根本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被幺杏抱住腿的那个北齐人终于挣脱了幺杏,他暂时不去管大桃,愤怒地朝寒酥奔过来。另一个北齐人亦是。
  寒酥看向翠微,翠微悄悄点头。
  电光火石之间,寒酥将袖中的火折子扔给大桃,急说:“点火给将军报信!”
  虽然这两个北齐人听不懂寒酥的话,可是看见火折子还有什么不懂?更何况他们守在这里正是为了防止中原人通风报信。
  他们两个弯腰去捡地上的火折子,大桃瞅准时机立刻站起身扑上去死死抱住其中一个人的头,将他的头脸迈进她怀中,同时也是挡去他的视线。
  寒酥恰时起身,拼尽全力用手中的匕首朝着男人的咽喉刺去!
  另一个没有被抱住头的北齐人咒骂一句,立刻抬刀去挡,打飞了寒酥手中的匕首。
  与此同时,翠微已经悄然站起来,举起刚刚拿到的长刀,朝着没有被大桃抱住的男人砍去。
  男人心底一凉,顿时惊住,反应过来她们先抱住另外一个人的头是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是想先杀他!他立刻朝一侧扑倒躲避!
  长刀颇重,翠微又受了伤,这用力砍去的一刀,只砍在男人的大腿上。男人“哎呦”一声,立刻拼命不停咒骂起来。
  寒酥立刻爬去捡被打飞的匕首。
  被大桃抱住的那个北齐人也立刻将大桃推开,大桃被推得撞在一块石头上,立刻闷哼一声。
  他立刻朝同伴看见,见他大腿上被砍了一刀。而寒酥与翠微冲过去,与他扭打在一起。他立刻过去,揪住翠微的衣领,将人拎起来。
  力量实在是太多悬殊。
  寒酥回头望了一眼,心道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被翠微砍伤腿的人一时不能站起来,唯一活着的那个北齐人只能寄希望于翠微和大桃再拖延一点时间。
  她站起身来,握紧手中的火折子朝烽火台奔去。
  拎着翠微的北齐人看出寒酥的意图,立刻将翠微扔出去,就要去追寒酥。
  翠微爬起来,死死抱住他的腿,高声喊:“一定能点燃!”
  大桃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妹妹,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去抱着这个北齐人的另一条腿。她与翠微齐心协力死也不放手,男人急着去追寒酥,抬步往前,这么一僵持,竟是踉跄着摔倒。
  大桃赶忙爬起来坐在他的身上,死死压着她。男人怒极,用力抬脚去踹开翠微,翠微彻底昏死过去。
  他又举着手中的长刀朝大桃砍去。大桃不得不躲避,就这样被北齐人压在身上,他如铁锤一般的拳头一拳一拳砸在大桃的脸上。
  大桃痛得眼冒金星时,落在头脸上的拳头突然停了。身上一沉,这个北齐人无力压下来,他咳出一口口血吐在大桃身上。大桃费劲睁开眼睛,望去,看见妹妹拖着满是血的身体挪过来,正握着寒酥的匕首刺进男人的后心。
  姐妹两个早就浑身是血,没了人样,可是她们两个相视一笑。
  幺杏无力地躺下来,姐妹两个费尽全力地抬手,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牢牢握住了对方的手。
  吹来的风是暖的,带着燃烧的热气。
  寒酥望着熊熊大火,大口喘着气。大风吹过来,将火焰烧得更旺。她早就凌乱的头发被吹起来,火星子烤焦了她的几根发丝。
  看着这突然而来的大风,寒酥热泪盈眶。知道这是上天帮忙!她盼着这火烧得更旺一些!
  这是一整座城池百姓生的希望!
  被砍伤腿的北齐人咿咿呀呀的喊着痛,点燃的烽火台又让他更加惧怕。
  寒酥转头望向身后的惨状,赶忙转身。她这一转身才惊觉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她低头一看,在她身后的地面上竟然聚了一小汪血。
  来不及查看身上的伤,她快步奔过去。看见大桃和幺杏已经闭上了眼睛仍牵着对方的手,她蹲下来,颤着手去探她们两个鼻息。
  知道两个人都已经死了,她的眼泪一下子掉落。她用沾血的手背用力擦去脸上的血,赶忙又朝翠微奔去,她做了些心理准备才抬手去探翠微的鼻息。
  好像过了半辈子那样久,她才探到翠微极其微弱的呼吸。
  “还活着……”寒酥一下子大声哭出来。
  “翠微!翠微!”她一下又一下去推翠微,可是翠微彻底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寒酥抬起头,望向唯一还活着的北齐人。他拖着自己的伤腿,正在拼劲全力地往后逃。
  寒酥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吃力地举起北齐人的大刀朝他一步步走过去。
  这个北齐人的眼中流露出惊恐,他上下唇开开合合不停地用北齐人求情。
  寒酥听不懂,也听不见。这一刻,她的天地静悄悄。
  她握着长刀朝着这个北齐人一刀又一刀的砍刺,每一次都拼尽全力!为了大桃与幺杏,也为了大荆无数无辜的子民!
  最后一个北齐人的瞳仁慢慢涣散,僵硬地躺在血泊中。
  寒酥身后是燃得越来越高的鲜红火焰,她脸上身上是刺目的鲜血。她抬手,手背用力擦去脸上的湿漉。
  血水的浸泡,让她将贴在嘴巴上下的假胡子也揭去。
  “哐当”一声,寒酥手中的长刀落了地。她转身朝翠微去,吃力地将翠微背在身上。
  “我带你下山,带你去找大夫。翠微,你要坚持住!”寒酥喃喃说着,迈出沉重的步子一下下往山下去。
  寒酥并不知道从她后背伤处流出的血水已经浸透了翠微的衣裳。她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背上越来越沉,步子也越迈越艰难。
  她握紧翠微的手腕,绝不放手。
  寒酥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永远柔红的唇也毫无血色。她艰难地背着翠微下山,却在还没有走到山下时,再没了力气,脚步一空,就这么滚落下去。
  直到滚到山下,寒酥握着翠微的手都没有松开。
  寒酥望着湛蓝的天幕,大口喘着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可是她不想死。
  “姐姐如果出了事,笙笙会哭得很凶狠凶,会下辈子一直都不开心,再也不会笑了。所以姐姐要为了我好好保护自己,平安地回来!”
  妹妹露出一对小虎牙的笑靥浮现在寒酥的眼前。妹妹还在京城等着她,她不能就这么死去。
  原以为永远失去的亲人又有了生的可能,她还没有找到父亲!
  将军……
  寒酥眼睫孱颤。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她不想在战事未定时让他分心……他的分心会影响他的安危……
  昏迷前,寒酥隐隐约约听见了驼铃声。她费力睁开眼睛,看见有人朝她走过来。身体里的血将要流尽,寒酥实在太累了,眼睛再也挣不开。
  溪萝州。
  两方交战,厮杀声震天。
  一抹刺眼的阳光透过云朵照下来,照在封岌拇指上的扳指,折射出刺眼的一道光。
  封岌眯了下眼,垂目看去,另一只手覆来,拇指轻轻在扳指上蹭了蹭。
  一个士兵急匆匆赶过来禀告。封岌回头望去,看见远处升起的烟雾。
  “烽火台?”肖子林诧异,“河彰城出事了?”
  云帆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将军还真是料事如神,咱们走了一半派长灯带些兵马赶回去。这个时候要是没赶到,最多再过两三刻也到了。”
  封岌没说话,他低着头,视线落在手中的扳指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行军打仗十几年,他从不相信所谓的预感、直觉,可是这一刻心里的不安是什么?
  封岌再看一眼远处升起的烽火,下令:“让长河、长井也带兵赶回去。”
  肖子林和云帆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不过他们从不怀疑判断封岌的命令,立刻转身去办。
  一个时辰后,溪萝州再度易主。
  封岌登上城楼,问:“还没找到东方宰浮?”
  “没有。”肖子林摇头。
  封岌皱眉,在城楼上渡着步子,时不时望向远处烽火台的方向。
  后来,云帆白着脸奔上城楼,将楼梯踩得邦邦响。他一口气奔到封岌面前,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肖子林在一旁抱着胳膊笑:“你见鬼了?”
  封岌将手上的扳指取下来,拿了一方帕子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他再一抬头,看见了长舟。
  封岌擦拭扳指的动作停下。
  长舟灰头土脸,头发和衣服都有烧焦的痕迹。他一步步朝封岌走过来,待走到封岌面前,直接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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