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诺诺,那个彩绘师有牙病,你也知道我受不了那些。”程迭戈说,表情还算可以。
“那么我们再找一位。”诺丁山说。
程迭戈用皱眉头来表示拒绝。
“我可以再找一位,找没有牙病的。”诺丁山说着。
目光从她脸上移动她手上然后在她胸前徘徊着,程迭戈勉强压住的表情出现了第一丝不耐烦,然后他径直拿走她手上的袋子,看清楚袋子里的东西之后他问她:“是不是油彩涂完之后你还想让我穿上那见鬼的玩意儿。”
“那不是见鬼的玩意儿,那是我花了六十英镑买下来的,买给你的。”诺丁山说,说这话时她垂下了头。
程迭戈压着嗓子咒骂了起来,之后他的手来拉她的手,不容反驳把她的手牢牢握在他手里他的话很简短“回家。”
诺丁山这次没有动,挺直着身体说:“程迭戈,即使我把你带到没有牙病的彩绘师面前,你也不愿意对吧,你不仅不会在脸上涂上油彩你还不会穿那个口中你说的见鬼的玩意儿,对吧?”
“嗯!”程迭戈给出干净利索的回应:“是的,我不喜欢那些,我认为不喜欢却勉强附和的就是违心。”
嗯,从某种意义上看程迭戈说的话也很有道理,那么,她还在憧憬一些什么呢?一直垂着的头抬起。
看着程迭戈,诺丁山缓缓说出:“我们分手吧。”
或许是现场噪音大的缘故,程迭戈并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他看着她。
“程迭戈,我们分手!”诺丁山加大声音。
这次,他应该听得够清楚了,他冷冷的看着他,连串的话从他口中吐出:
“这 次分手的背后又想要什么要得到什么要我满足你一些什么?嗯?是不是在脸上涂上和你一模一样的油彩,再穿上你花六十英镑买到的服装,然后就像这里很多人一样 手挽着手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表达出那种我们是情侣的状态,又或者是用愚蠢的表情向周围的人们传达着我很快乐我很热爱生活类似这样的?”
“不,不,诺丁山我不会这么做的,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如果,我照你说的那样做的话那么我猜接下来也许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分手,然后变成了生活中的一种无限循环。”
花车和着钢鼓队逐渐走远留下了短暂的安静,程迭戈说那些话时即使声音不大,可诺丁山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心钝痛着,以至于她一句话也组织不起来,以至于她只能能呆呆的看着程迭戈的脸,那张冷淡的带着嘲讽的脸。
“诺丁山,我给出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了,那么你还要我带去见没有牙病的彩绘师吗?”
不想了,诺丁山摇头。
“那么,你还坚持和我分手吗?”
本来今天就是来和他分手的,如果按照之前计划的直截了当就好了,干嘛要生那样的虚荣心,瞧,现在又难过了吧?
程迭戈这个混蛋,到了最后一刻还是让她难过。
在程迭戈询问的目光下诺丁山点头,从肺部里挤出:是的,分手!
那束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秒,两秒,三秒,然后他点头。
点头之后摊手:“好,如你所愿!”
这么说来,她和他算分手了?很简单嘛,接下来呢?原谅她这一刻的无知吧,毕竟她只是一名恋爱新手。
那么,分完手之后就剩下各奔东西了,如果程迭戈往东走的话那么诺丁山就选择往西走,要是他往南走的话她就往东走,不对,不对,她刚刚想的方向好像不对,程迭戈往南走的话她是该往什么方向走。
该往什么样的方向走才不会再次遇见呢?
诺丁山可以一命优等生啊,怎么在这一刻她的脑子是这般的不好使呢?不过,还有另外一个不用脑子的方法就是选择让程迭戈先走,她往他相反方向走就是了。
站在那里,诺丁山在等着程迭戈离开。
可,似乎,程迭戈没有马上就离开的念头,他在看着她,他在观察着她,似乎在判断她口中的分手有几成可信度。
于是,为了表明决心诺丁山开口:“我在搬家之前会把钥匙和卡寄给你,上次在伦敦我拿你给我的卡花了一点钱,花的钱有些是买了到你家的东西,所以那部分钱我不会补上。”
这番话之后程迭戈终于确信了站在他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在很认真的和他谈论分手了,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嘴角微微扬起。
他看着她笑,边笑边说:“诺丁山,你也不过如此,如果说一个礼拜前你和我提出的第一次分手是策略的话,那么应该还算是成功的,我以为你是一位聪明的女孩,一般聪明的姑娘会懂得见好就收,可遗憾的是看来我误解你了。”
“记得那时我和你说的话吗?我会努力的,那时我理解里的努力是建筑在向上的态度上,可,那种动不动为了达到目的就把分手挂在嘴边的女孩子不适合我。”
程迭戈的话一字一句钻进了诺丁山的耳膜里,可他还怕她不够难过似的。
“而是,那种动不动就为了达到目的把分手挂在嘴边的女孩子不适合我。”
食物和着油彩味道让诺丁山头晕目眩,五彩缤纷构造出来的那个世界就像是一场海市蜃楼,她看着他在海市蜃楼的场景中转过头去,他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正在远离。
拳头紧紧握住,诺丁山用尽全身力气。
“程迭戈,你站住!”
诺丁山的那句站住和着狂欢节庆祝进入高.潮的第一发礼炮一同响起,程迭戈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句“程迭戈,你站住”还是骤然响起的礼炮声让他感觉到他的心在那一刻间跳得特别的奇怪,迅猛而诡异中夹杂着一丝若有所待。
看着程迭戈的背影诺丁山咧嘴,欢快的加勒比海音乐仿佛在这一刻赋予了她别样的力气,越是深爱就越痛苦,那种痛苦在叫嚣着。
痛苦让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异常清脆,就像是那把轻易把盾刺穿的矛,矛一般的尖锐。
“程先生好像一直很相信你的直觉,如果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来自于你直觉的话,那么,我告诉你,这次你的直觉一败涂地!”
程迭戈听见了她的话了,他回过头来。
凝望着程迭戈的背影,诺丁山听到自己的声线轻而易举的盖过加勒比海音乐。
“我 只是厌倦了你,你很多很多的地方让我觉得厌倦,你总是自以为是,你的生活枯燥无味,你总是在规定的时间做规定的事情,你衣柜里的衣服颜色除了蓝就是白和 黑,你从不轻易去尝试别的色彩的衣服,你的袜子就只有两种颜色,白色和炭黑色,你从不看娱乐节目,除了你的那张脸蛋还算可以之外你没有一样符合女孩子们心 中恋人的形象,这就是我要和你分手的原因。”
“程迭戈,我厌倦了你。”
如诺丁山所想的那样,程迭戈又在皱眉了。
诺丁山手指向程迭戈的眉间:“那个,也是我厌倦你的其中一个原因,你总是在皱眉,你每次皱眉的时候就让人心里倒胃口,程迭戈,我告诉你,即使多么好看的花瓶也有让人腻的一天。”
程迭戈皱着的眉头又加深了。
“此时,你的心里一定在想,那个女人口中说的花瓶该不会是在说我吧?是的,程先生我刚刚说的花瓶就是你。”对着程迭戈诺丁山笑着:“更让人遗憾的是!”
程迭戈的眉头越皱越紧,诺丁山的笑容就越扩越深,深到了裂开嘴,咯咯的笑开。
咯咯的笑着,笑着说着:“让人更为遗憾的是!身为花瓶的你在床上的技术也不尽人意,你就像是演艺圈那种有好的相貌好的资源但没有好演技的那类烂角色。”
很奇异的,周遭因为诺丁山这样的一句话安静了下来,钢鼓声没有了,人们停止了喧哗,他们睁大眼睛看,竖起耳朵听。
终于,那张一直高高在上的脸宛如从云端坠入了尘世,尴尬,愠怒,眉宇间维持的优雅疏离被戾气所取代。
站在诺丁山左侧的是几位是脸上还带着雀斑的白人少年,诺丁山手指向那几位少年:“程先生,我的直觉其实也不错,直觉告诉我那几位孩子随随便便挑出一个在那方面技术上也比你强,嗯,这个也是我和你提出分手的一部分原因。”
诺丁山话音刚落,周遭就响起了窃窃的笑声,在那些窃窃的笑声中诺丁山挑衅的看着程迭戈。
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使得那个男人在某些方面已然收放自如,他的表情迅速回顾沉静,和他同样沉静的还有他的声音。
他淡淡问她:“说完了没有?”
那个由人潮、油彩、喧闹所组成的狂欢世界里她摇头,转身,离开,远去。
那些嘲笑她的话说出来之后程迭戈心里就有了小小的后悔,他知道他的话是有点过分了,他承认在一个礼拜之后重新从她口中听到类似于分手的字样让他无比的恼怒,恼怒导致了他的情绪失控,然后那些话就很自然的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了。
可由那些话衍生出来的淡淡愧疚感也在她嘶声揭底的一番话下被蒸发了,程迭戈告诉自己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必要愧疚了,在她摇头转身离开之后程迭戈告诉自己,应该移动你的脚步,从这里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notting hill carnival,如他朋友们和描绘的一样,男人们的邋遢和女人们的大屁股会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恶梦。
糟透了,真的!
可与他思想相互违背的是他的脚,不知为何的怎么也不愿意移开,他的目光仿佛也受制于某种原力,就这样接受泽原力的支配追随那道远去的背影。
那个由人潮、油彩、喧闹所组成的狂欢的世界里,她戴着红蓝两色头发发套,头发长度达到腰际,红色长长的发尾因为她的奔跑在风中跳跃着,像火焰伴随着notting hill正午的日光,绚丽至极,绚丽的身影一次次拨开人潮,往前。
在即将被湮灭人群中时,她停了下来,然后回头。
程迭戈知道她在看他,他和她的距离已经很远了,他也没打算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他只是注视着她的身影,她的脸因为距离的关系模糊不堪,仅仅可以判断的是她开口说话了,是不是在和他说话又是说了一些什么话程迭戈不关心。
她在经历短暂的停顿之后离开,转过身去时她的身影迅速被人潮湮灭,之后彻底消失不见。
欢快的加勒比海音乐又再次响起,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程迭戈依然站在那里,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傻站在那里,他想他这一刻仿佛又犯了一种叫做懒惰的病,然后,一位年轻的女孩来到他面前。
那是一位白人女孩,刚刚,在诺丁山回头停下来说话时,那白人女孩就站在她的身边。
白人女孩站在他面前问他你叫程迭戈吗?
“是的。”他回答,然后移动脚步,打算离开这里。
白人女孩和他轻声说:“我猜,刚刚她哭了,虽然,她的声音没有在哭,可我就是知道她的心在哭,而且哭得很伤心。”
“刚刚,她说,程迭戈,别人的爱也是爱。”
几秒之后,程迭戈回给那位好心的白人女孩这样的话“我想,你一定是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o(>_<)o ~~写到这里看到诺丁山的离开的背影了,特别的清楚。
接下来就可以嗑瓜子看着峦哥哥技术性的虐总裁大人了。诶嘿嘿~
☆、第29章
2010年notting hill carnival的第一天,有一位叫做诺丁山的女人和一位叫程迭戈的男人在这一天分手,就像生活在都市很多男女一样在短暂的恋爱史之后用一种较为平和的方式分手。
晚上十一点,来参加狂欢节的人涌向了酒吧,啤酒屋,notting hill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人们随意丢弃的垃圾,清洁工和志愿者在抓紧时间清扫路面,因为,狂欢节还有一天。
拉 德布罗克丛林路的街道上还仁立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从女人的身材打扮上可以判断出那是一位年轻女孩,她脸上涂着红蓝绿三色油彩身着同色的彩装,就那样她呆 呆的站在街心,远远看着仿佛是还沉浸在这场狂欢中不愿离去,又好像是在这场狂欢中她落单了,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一位志愿者朝着那位年轻女孩走去,当这名志愿者看清楚年轻女孩时把第一种猜测排除了。
因为,女孩那张脸看起来糟糕至极,从眼眶里淌落下了的泪水把她脸上的三色油彩混在了一起,形成了极为丑陋且滑稽的颜色,就像孩子们的胡乱涂鸦看着很可笑,可那刻,那位志愿者没有一丝想笑的念头。
女人眼神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
“需要我的帮助吗?”志愿者柔声问着。
女人目光落在了志愿者的脸上,许久,小心翼翼带着万般讨好的问她:“您的名字可以暂时叫做苏珊娜吗?”
“当然可以。”志愿者回答。
那个被红蓝两色假发包裹着的头颅缓缓往着志愿者的肩膀上靠,她在轻轻的说着话。
“苏 珊娜,我被艾玛儿骗了,她说在这一天分手会很容易忘却,因为分手时的悲伤会被很多很多人的笑容分走,蒸发,可不是那样的根本不是,在这样的日子分手在我看 来是一种错误的选择,苏珊娜,今天我看到了很多相爱的人,我在心里很羡慕他们,因为她爱他的时候他也在爱着她,这让我心里十分的难过,我爱的人在我爱他的 时间里没有在爱着我。”
“苏珊娜,我很爱他,当我和他说出分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有多么的爱他,因为那句分手从我口中说出来的第一秒我就发现我已经在开始想念着他了。”
顿了顿,女人继续诉说:
“对不起,苏珊娜,明天我要离开这里了,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但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我依然会回到这里。”
“同时,苏珊娜,我保证,我发誓,我会把克莱儿照顾得很好!”
那些话说完之后她离开志愿者的肩膀,街道两边的路灯很清楚照射出刻在她眼角新的泪痕,泪痕未干她就开始展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