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赵长卿不乐意道,“咱家出的银子,说好了苏先生教我一个的,三表姐来,要不要给苏先生加束休。再者说了,三表姐过来,大姐姐二姐姐四妹妹要不要来呢?”
这话一下子就入了凌氏的心,凌氏叹,“可不是你大舅母立刻就把你四妹妹塞了进来。亲戚们都在,叫我怎么回绝呢。”
赵长卿道,“我已经念两年书了,三表姐四表妹都不识字,苏先生要单独教不说。她们每日来,饭菜点心每月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呢,两位舅母真是打的好主意,说不得是商量好了的。”
凌氏也很不乐意此事,别的不说,这老师教一个跟教三个能一样么?凌氏一心盼着女儿成才,赵长卿就是她的贴心小棉袄,侄女再亲,也不是亲闺女,凌氏是担心两个侄女耽搁了女儿的进度。
凌氏无奈,“实在不好回绝,怎么说都觉着伤了亲戚情分?要不,你先去探探苏先生的口风。”
赵 长卿愁眉苦脸,“苏先生的束休暂且不说,念书可是花钱的差使,母亲想想,咱家笔墨纸砚,哪样不是开销?又都贵的不行。现在还好,有些简单的书,苏先生知道 咱家不富裕,她都是自己默下来装订好了教给我念。待日后琴棋书画,一张琴最便宜也要十几两银子,画画用的颜料也贵的不行。母亲若总不不好开口,难道两位舅 母能体谅咱们?她们只当咱家是冤大头,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说不得颜料书本笔墨纸砚都要三姐姐四妹妹跟我搭着用呢?母亲这就等于一下子供三个人念书。”这并 不是虚言,念书绝不是带两只耳朵听听就好,书本笔墨,都是很费钱的。寻常人家,三代供一个读书人,并非虚言。
赵长卿这样一说,凌氏的脸也渐渐变色,道,“这个可是要说清楚的,我就是再大方,也不能这样欺人太甚。咱家还有你弟弟妹妹呢。”
“是 啊。”赵长卿顺着母亲的话道,“我自己念书都节俭的很,因为知道银子花的是自家的,多一个大钱我也舍不得多用。琴那样贵,我就先学笛子。颜料一时先不买, 我先学的水墨描边。棋子都是买的最便宜的那种。每天研的墨,我都是全都用光,一滴都不会浪费。我知道体谅母亲,大舅母二舅母哪里知道体谅母亲呢?母亲若是 愿意,不如我去跟两位舅母说说,包管不叫母亲出面为难。哪怕我说的过了,母亲只管说我年纪小不懂事就行了。”
凌氏问,“你要怎么说?”闺女年纪小,凌氏自然要问的仔细,若赵长卿有不周全的地方,她也给提点一二。
赵长卿笑,“这也不难。母亲莫叫我去探苏先生的口风,母亲只管想想苏先生自打来了咱家,对我可用心不?”
“这自然不必说。”苏先生的人品学识,凌氏也是很喜欢的。
赵 长卿道,“是啊,苏先生不仅教我功课,我交朋友请客收拾屋子打理私房,都是苏先生提醒我的。若是寻常先生,人家只管把功课给我讲清楚就是尽了责任,哪里会 指点我这许多?三姐姐四妹妹又不是小弟弟小妹妹,所以,若大舅母二舅母都想送姐姐妹妹的过来念书,咱家总不好叫苏先生亏了。咱家包吃包住,苏先生教我一 个,一个月还一两的束休呢。既然多了三姐姐四妹妹两个,也不多收,每家一个月收一两银子就是。不然,若是大舅母二舅母家一个银子都不出,哪里好叫苏先生教 三个学生?哪怕苏先生碍于面子收下了,若心里别扭,对我不似从前,吃亏的还是我。母亲也不必为两位舅母省银子。”
“还有,既然来 念书,笔墨纸砚先备一份,要念的书单,我都给她们列出来,叫她们把书准备好再来上学。不然,上起课来每人有每人的桌子,书墨什么的,我不习惯跟人混着 用。”赵长卿道,“别人家不比,就是小梨花儿家,小梨花儿闲了找我来认字,我有空都会教她一些。小梨花儿想学写字,都是在沙盘上,从不会来借我笔墨使。”
赵长卿道,“只要这两样两位舅母都备好,只管叫三姐姐四妹妹来呗,咱家就是免费包她们午饭,只当是亲戚情分了。”
凌氏笑,“你把这事办好,我给你买位画画用的颜料如何?”
赵长卿立刻来了精神,拍拍小胖胸脯做保,“母亲只管把给我买颜料的银子预备出来就是。”
“等办妥了再来跟我要。”明明心中暗爽,凌氏又道,“不是我做姑妈的小气,你才是我亲生的,凡事我总要先为你们兄弟姐妹的着想。”供一个孩子念书跟供三个孩子可是完全不同的,饶是她家里小有薄资,可她也是有子女的人,纵使有银子,也是更愿意用在自己孩子身上的。
赵长卿翘着嘴巴道,“我原本就不喜欢三表姐,她可烦了。”
凌氏摸摸她的头,“在自家说说就行了,莫要出去说。”
“我知道。”
☆、第39章
当天傍晚赵长卿跟苏先生说明原由告了假,第二天一大早叫来福租了马车,赵长卿连带着中秋礼一并送去了凌家。
凌老太太见她一个人来,亲切的将她拢在怀里,笑,“我的卿姐儿怎么一个人来了,你母亲没与你一道来?”
赵长卿笑,“因为中秋快到了,母亲在家里事忙,爹爹在卫所也要天天当差,我正好闲着,母亲说她前天来看过外祖父外祖母了,今天就叫我来给外祖父外祖母送中秋礼。还叫我给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请安,问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的好。”
凌老太太听她小小人儿巴啦巴啦的说了这么一大套,颇觉有趣,笑,“我家卿丫头更懂事了啊。”
凌大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可不是么?这孩子一看就叫人喜欢。要我说,都是念书的缘故,念书使人明理么。卿丫头一看就是个通透的人。卿丫头,你母亲跟你说了没,以后你四妹妹要一道去伴着你念书了。”
赵 长卿露出欢喜无比的模样,笑道,“昨天母亲就跟我说了,我正一个人念书寂寞,有三姐姐和四妹妹去很好哪,我早就想找个伴儿了。”见凌大太太面露喜色,赵长 卿笑意更深,“今天除了给外祖母送中秋礼,我就是为了四妹妹过来的。因为四妹妹以前没念过书,想来并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我都拟好了,正好过来交给大 舅母,待四妹妹将东西准备齐当了,只管过去,我们姐妹本就亲近,一道念书只有更好了。”
说着,赵长卿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笺,展开后手双手递给凌大太太。
凌大太太接过来,一看是整整齐齐的字,顿时为难了,笑道,“我这也不大识字。卿丫头干脆给我念念吧。”又还给了赵长卿。
赵 长卿怕凌大太太不明白,索性解释着同她说,“念书就要写字,文房四宝一套,还有四妹妹念的蒙学的书,苏先生说了,先学《三字经》比较好,所以,大舅母还要 给四妹妹买本《三字经》。我现在每天要学画画,画画的颜料也要有一套的,除了颜料,还有放颜料的白瓷盘,和画画用的小狼毫笔,这个大舅母去笔墨店一问,店 家就知道。小白瓷盘不用多买,买五个就行了。另外,琴太贵了,要十几两一把,现在我家里不大买的起,我就先学的笛子,笛子不贵,一百大钱也够了,大舅母再 给四妹妹买把笛子吧。围棋四妹妹不用买,我已经有了,到时姐妹们一道用就好。”
随着赵长卿把要买的东西一样样的念出来,凌大太太 脸上笑意渐去,赵长卿笑,“还有一样,当初请苏先生到家里,包吃包住,一年四季衣裳,这样,苏先生一月一两的束休。如今我母亲跟苏先生说过了,三姐姐四妹 妹要去,恐要苏先生多尽心,苏先生一个只收一月一两银子的束休。”
凌大太太终于按捺不住,插嘴问,“还要拿银子?”
赵长卿理所当然,“当然要有束休了。苏先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舅母出去打听打听,外头开课教蒙童的先生,都是这样收束休的。”
凌大太太道,“不是请先生的时候已经给过银子了吗?”
赵 长卿笑,“那会儿苏先生只教我一个,包吃住包四季衣裳,还要一月一两呢?现在多了姐姐妹妹与我一道念书,自然要多交束休的。其实大舅母想想,苏先生收四妹 妹一月一两,已是看在我家的面子上了,比当初教我念书时可是少要了不少银两。这也是母亲跟苏先生说了不少好话的缘故,因大家都熟了,苏先生方没好多要。”
凌大太太哭穷,一摊双手道,“家里的银子刚给你大舅舅捐了差使,如今哪里来的银钱?”
赵 长卿瞅着凌大太太身上簇新的棉袄,虽是棉布,却是新做的。不管凌大太太是真穷还是假穷,赵长卿正色道,“外公舅舅们都是读书人,外祖母也知道的,念书本就 是个费银子的事。我并没有跟大舅母扯谎,要是大舅母嫌束休多,那四妹妹学习文章功课琴棋书画,哪样不是钱呢?只是,大舅母一片爱女之心,一意盼着四妹妹成 才罢了。像我念书,家里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银子。苏先生是个善心人,看我家跟大舅母是实诚亲戚,实在没有多开口。大舅母若是不信,只管出去打听打听,这 样的价钱,全城都没有第二家的。”
赵家刚借给凌大舅那些银子,凌大太太到底还要些脸面,只得一笑,“这我当然知道,哎,以往我竟 不知是这样烧银子的差使。看你四妹妹不似你这般有灵性,念书怕也念不出个子丑寅卯,如今为着你大舅舅的差使,整个家底子都用光了,多一个铜板都没有,哪里 有银子给你四妹妹念书呢?既这样,还是暂且算了,待你大舅舅赚得薪俸,再让你四妹妹去念。”
赵长卿笑,“这有什么打紧的呢。四妹妹年纪又不大,什么时候念都来得及。什么时候大舅母想叫四妹妹念书,只管跟我说,我再跟苏先生说是一样的。”
凌大太太笑,“你说的是。”心里到底狐疑,又道,“昨天倒没听你母亲说这样的费银子钱。”
赵 长卿笑,“我母亲说昨天热热闹闹的时候,她满心为大舅舅有了新差使高兴,两位舅母一提,又是三姐姐四妹妹念书的好事,她做姑母的只有为侄女们高兴的,怎会 不应?这也是母亲细心,样样都打听好了,才打发我来跟大舅母说一声,不然,若不准备好念书的东西,没得临到头反是耽搁了工夫,还要找补。”
赵长卿这般伶俐过人,甭管是不是凌氏在家里教的,只看人家这样干脆俐落的把事说的清楚明白,已是十二万分的难得。凌大太太笑对凌老太太道,“妹妹的福气是再好不过的,母亲只看卿丫头,她一个就把大姐儿她们姐妹三个都比了下去。”
赵长卿笑,“母亲在家也总说大姐姐她们懂事能干。”
凌大太太一笑,没什么心思再理会赵长卿了,道,“我去厨下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你先跟你外祖母说会儿话。”
赵长卿噙了笑道,“都是自家人,平日吃什么,大舅母就烧什么,万不要为我麻烦。”
赵长卿这般说,凌大太太反倒不好马虎轻待于她,笑道,“这怎么成?外甥女是贵客,你并不常来,大舅母一定要给你烧几样拿手好菜的。”说完,凌大太太急匆匆的去了。
赵长卿方回头问,“外祖母,怎么不见姐妹们?”
“你大姐姐她们跟着你大舅舅去外祖母家了。”凌老太太笑着抚摸她圆润的脸庞,听到里间传来一声,“卿丫头来了么?”
凌老太太笑,“你外祖父在里屋看书呢,走,我带你瞧瞧他去。”
自从分了家,凌太爷一直不大痛快,平日里多就在屋里看书什么的,并不常出门。
赵长卿规规矩矩的给外祖父请了安,凌太爷道,“拿些果子给卿丫头吃。”
凌老太太去个小柜子里拿出包点心,放在小碟子里搁桌上,笑道,“好丫头,吃吧。”
赵长卿先让了两位老人家,凌太爷并不吃,凌老太太接了一块,与赵长卿一起吃,凌太爷问,“现在都念什么书呢?”
赵长卿道,“如今在读《诗经》,间或念些《春秋》。”
凌太爷皱眉,“先时我不是让你读一读《女四书》,怎么没念这个呢?”
赵长卿随口扯道,“因先生到时我已经念到《孟子》了,若中途停下不念四书五经,未免可惜。先生说倒不如先略略通读四书五经,反正我是女孩子,无需举业,只当学些圣人道理也好。待四书五经通读之后,再念女四书不迟。”
凌太爷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听赵长卿刚刚说在念《诗经》《春秋》,问,“莫不是四书都念完了?”
赵长卿谦虚道,“只是略通读一遍而已。”
“都背下来了么?”
赵长卿点头,“背下来了。”
凌太爷五十上头才中了秀才,一辈子的功夫都用在了举业文章上,四书五经自不必多言。虽然没能中举,那也是倒背如流的。他随口考问了赵长卿几句,叫赵长卿背诵。
赵长卿在念书上向来用功,何况只是背书,哪怕大意释言她也说的上来。
听赵长卿背的流俐,凌太爷笑道,“不想你这丫头倒有如此灵性。”
赵长卿道,“只是粗通圣人教导微言大义。”
凌太爷笑道,“你才几岁,能背下来已是难得至极。你若是个儿子,有这样的灵性,举业功名又有何难呢。”说着,话中带了几分惋惜。
赵长卿不爱听这话,只得拿贱人凌腾转移凌太爷的注意力,笑道,“听说腾表兄念书极好,如今已经换了新的班级,夫子也格外的喜欢他。”
凌太爷颇是自豪,笑,“老凌家祖上那点灵气,都生在你表兄身上了。”接着便滔滔不绝的说起凌腾如何不凡来,那口气,仿佛凌腾是天上文曲星投胎似的。
赵长卿咬着点心,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间或给凌太爷捧场,说一句“什么?”“真的啊!”“唉哟,那可太厉害了!”,直奉承的凌太爷脸泛红光,深觉找到了一个小小知音。
把凌太爷哄得身心愉悦,赵长卿见火侯已到,遂天真无邪的问,“外祖父,在家时母亲常与我说,外祖父光藏书就有万卷,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果有一万卷书,那得是多大的一屋子啊!”
赵长卿那种惊诧又仰慕的神色绝对取悦了凌太爷,凌太爷笑,“要说万卷书就有些夸大了,咱们祖上出过进士老爷的,书也有几千册。”
赵长卿继续道,“我除了在书铺子里,从来没在谁家见到过这许多的藏书!外祖父,你能带我开开眼界不?”
凌太爷心情大好,笑,“这有什么,跟外祖父到书房来,外祖父带你好生看看。”
凌老太太笑,“难得你外祖父今天大方,竟舍得叫你去看他的宝贝书咧。”
凌太爷笑,“我外孙女要看,什么我都舍得。”说着就下炕穿鞋,牵着赵长卿的小手带她去了书房。
上辈子,她只是偶然来过凌家的藏书房,只是那偶尔的一瞥,已经叫她仰慕到自卑。
凌家这样小小的有些落魄的书香人家,这码得整整齐齐满屋子的千卷藏书,或者在真正的富贵门第书香世家不算啥,但在凌家,真的是令人惊艳的收藏了。
赵长卿再次踏足这里,心情却极外的平静,她依旧仰望着这许多的藏书,安安稳稳的踩在书房的青砖上,没有惊惶与自卑,愿意看多久就看多久。凌太爷指给她这些书籍的分类,经史子集各在何处。赵长卿感叹,“真是名不虚传啊。”
凌太爷笑的自豪,“这都是祖上攒下来的,是咱们凌家的根啊!”
赵长卿终于说出自己的小小私心,她问,“外祖父,你能借我一本看看吗?”
凌太爷笑问,“你还要借书?”
赵长卿正色道,“我现在念的书,都是以前我爹的书了。大约明年我就能念完了,我想着,现在先从外祖父这里借一本,回家认真抄了,正好明年就照着抄来的书读,就省得我母亲再花银子给我买书了。”
凌太爷揉揉她的头,忽然问道,“前天你母亲从外祖父家回去,心里可还痛快?”
赵长卿心下觉着好笑,真不知凌太爷是聪明还是笨,这样的事竟然问她一个小孩子。若赵长卿真是个五岁孩子,能说什么呢?
好在,赵长卿并不是真正的五岁孩童,她歪着小脑袋道,“外祖父说的是大家凑银子给大舅舅捐差使的事吧?”
凌 太爷只是想着小孩子天真,不会说谎,才问赵长卿一问,不想她这般机敏,竟一下子反应过来。老头儿极要脸面,顿时觉着脸上有些挂不住。赵长卿转念一想,并不 管老头儿脸上如何,只管道,“母亲怕外祖父心里记挂着,我来前,母亲叮嘱我了,若是外祖父心情不好,就叫我同外祖父说。若是外祖父心情不错,就不叫我跟外 祖父说。”
凌太爷不禁笑,“哪里说话还要看我心情的,你只管说就是。”
赵长卿思量一二,道,“母亲说 了,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大舅舅是正经要谋个差使,既然大舅舅手里不便宜,一家子凑凑是应有之分。母亲还说,莫叫外祖父挂心,你跟外祖母都是有年纪的人 了,手里纵使有些老底子,还是留着养老的好。不管大舅舅还是二舅舅,一个左手一个右手,同样是外祖父的儿子,心里并没有轻重之分。外祖父也并不是看着大舅 舅遭难,儿女们孝顺父母尚且来不及,哪里能叫父母再为这些琐事操心呢?”说完,赵长卿皱皱眉毛,装天真道,“大约就是这么些了,还有什么,我就记不大清 了。”
凌太爷顿时感动的热泪迎眶,吸吸鼻子,“我这几个儿女,唯你母亲最懂我的心。”读书人虽笨,大事上从来不傻。凌太爷不拿银 子,原因只有一个,两个儿子,给了大儿子,小儿子立刻有无数要银子的由头,到时是给还是不给呢?若只给老大不给老二,岂不是要父子生分的?干脆谁都不给, 老两口把银子捂得严实些,儿子们瞧着老两口手里有些个老家底,就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也得恭敬几分呢!
这些事,凌太爷心里清楚,只 是依他老秀才的面子,是断然说不出口的。偏生又想着前天女儿拿出二十五两银子,这并不是小数目,又是为的儿子的差使……凌太爷那颗秀才老心的面子发作起 来,心下颇觉着对不住女儿,娘家不能帮衬倒罢了,还叫女儿为娘家的事操心。如今听赵长卿说的体贴,凌太爷如何能不感动呢。
凌太爷眼眶微湿,赵长卿实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
好在凌太爷感动归感动,到底要面子,悄悄扭过脸抹去眼泪,很是大方的对赵长卿道,“卿丫头想借什么书,外祖父都借给你!”
赵长卿心道:这老抠!说了这半日好听的,眼泪都感动出两滴来,竟然还只是借!
不过,能借也好。
赵长卿知足长乐。
☆、第4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