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李妙琼又羞又怒,“三爷,放我起来。”她没想到裴永竟然敢这样占她便宜,吃她豆腐。
被她喊破,裴永嘻嘻一笑,最后感受一下女子温软又喷香的身体,才松开手放李妙琼起来。
“李妹妹,走这么急做什么,好在撞到我,若撞别个身上,多不好。”
李妙琼冷笑,“谁是你李妹妹,到别处找你妹妹去。”
也不跟裴永说话,怒斥了还在跟小厮争执的香蝶一句,瞧也不瞧裴永一眼,抬首往前走去,边走还边啐,自语嗤笑林氏,“这样的下流东西,也就你当宝了。”
裴永掸了掸身上的灰,还遥遥目送李妙琼远去,心内不由感慨,四弟妹这么娇美的一枝花儿,也不知将来落入谁人手里。
等他回内院,见一屋子迎接上来的美妾爱婢,往日里颇觉有几分姿色的,今天突然变得面目平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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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蓉听说裴心慧今日邀请李妙琼上门,心里生出不妙的预感,悄悄的躲在假山处偷看远处凉亭的情形,等看到李妙琼没坐多久就走了,心中不由大定。
珠儿如往日一般忠心耿耿的侍候左右,只略有些沉默。在回去的路上,她见着左右没人,忍不住出口劝道:“姑娘,如今四爷都被赶走了,你怎么还不死心呢,不若就这般算了,二太太待你一向好,等她身体好起来,一定会给你挑个好人家的。”
方玉蓉笑了瞥了珠儿一眼,虽然是心腹,但是她有些东西还是藏在心里没说出来,她没有嫁妆,生父又是那样不成才的一个人,能找什么好人家。别看如今她比裴心柔、心荷强些,说亲事时,媒人给她配的必然远不如心柔、心荷的。
这个是她姨妈再疼她,也改变不了的事。
“珠儿,我晓得你的意思,只是我自有打算,你日后就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坚持。”
她们一路回去,先往二太太屋里看望一番,听说二太太还在睡,又往咏寿堂来,果然里头欢闹一片。
方玉蓉是极为识相的人,她晓得在裴家靠的是二太太,如今二太太威信大失,连带着她在内院也有些艰难起来,她就又往咏寿堂走动起来。
按理说她跟老太太曹氏无亲无故的,凑上来也是白搭,尤其老太太正厌恶二太太。
可方玉蓉多伶俐聪明的一个人,对老太太的臭脸视而不见,每日里风雨无阻按着三餐过来,把咏寿堂丫鬟的差事都抢了,只管在老太太面前各种讨好卖乖,愣是让一开始冰冷冷,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给她的老太太开始对她说话,也开始留她吃饭,倒比对沉默的裴心柔还好些。
☆、第33章 搬回裴家
月芍没有想到裴博裕会提出让他们搬回裴家的要求,裴珩明显犹豫了。
裴博裕劝说道:“你不用担心家里有谁敢说不好听的,嚼舌根的叫我知道,不用谁说情,通通赶出去。”
裴珩顿了顿,道:“爹,即便没人说什么,没有一个说服我自己的理由,我是不会回裴家的。”
裴博裕看着他,觉得他一次仿佛一下子长大,成熟了,以前清澈见底的眸光变得幽深,再不是那个他说什么都听的儿子。心中不知道是苦涩还是安慰,这样的儿子显然可以在外头闯一片天,可是也意味着他真的失去了那个倚赖他的小儿子。
“子重,”裴博裕极少叫裴珩的字,“我对老太太,你大伯说过,你是我养子、义子,但凡我还在,你想在裴家住多久都可以。不过我晓得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将来前程似锦,也不稀饭靠着裴家。只是如今你要读书科举,需要一个读书备考的好环境,且你有家有口的,到时候上京怎么办?正好我们京里你堂叔托了他女婿耿将军送我们入京,不比你自己张罗要强?”
裴博裕说的是有道理,这时候穷家富路,裴珩带着月芍和明祺两个雇佣小船或马车上京,沿途安全不安全两说,有女眷在,外头是多有不便的,且这种雇佣的马车小船都是要跟人分享空间,拥挤不堪,吃睡不好,不知道多折腾。
裴珩不是固执清高之人,这样一想便答应了。
裴博裕高兴不已,道:“你家来照旧住寒松轩。”
裴博裕回家来,马上叫了裴鸣,让他把寒松轩让出来。
裴鸣还不乐意,裴博裕冷笑:“没让你把秋茗居让出来,已经给你留了脸面,你又不读书,占了书房做什么?”
又警告他:“等你弟弟来家好生陪个罪,若是叫我知道你再在他面前说什么风凉话,就给我滚庄子上去。”
裴鸣别骂的灰头土脸,又羞又怒,出门踹了小厮两脚,大骂:“还不去把寒松轩收拾干净,你爷原不配使。”
里头裴博裕听了,气得倒仰,扔了书骂:“这个逆子。”
裴心慧和方玉蓉听说弟弟回来,满心欢喜,二太太听了不过木然“唔”了一声,没做任何其他反应。
至于大房那边,有高兴的,有不高兴的,也有无动于衷无所谓的。为着裴珩回来能安稳点过日子,裴博裕跟老太太保证裴珩是当义子回来客居,不分家财,日常一例使用银子走裴博裕的私账,不走公中的,如此大房也就没了意见。
裴珩来了后,正要去拜见老太太等人,那边小丫头过来说老太太身子有些倦怠,不必过去见。然后是大太太遣人来,说近日整理上京的事宜,太过忙碌也就不见了。而后二太太那边也有人传话,说二太太病的起不了身,形容不宜见人,过些时日好了再见。
这般一连几波人前来,裴珩不由苦笑了。
偏偏有意思的是月芍这边,几个奶奶消息最灵通,听说裴珩娶了带出去的小丫鬟为妻,纷纷派人来请去相见。
月芍可不觉得自己有这样大的脸让几个少奶奶如此看重,只怕她们是觉得小丫头一跃成主子,稀奇的很,叫过去看个热闹。
“爷说,我该不该去?要是去,先去哪一边?”
裴珩笑,“别处不打紧,先随我去见见大姐。”
裴心慧自听她爹说弟弟新娶了媳妇,忙派人去打听新娘子的来历,结果不问还好,一问才知道一个小丫头竟然成了她弟媳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要晕倒。
这事儿如今裴家女眷们都听说了,少爷们也知道,独没人提点裴博裕。
众人都有心无心等着看笑话。
裴珩见了裴心慧,笑着喊:“大姐。”
裴心慧看着高大俊美的弟弟,不由激动的眼眶湿润,道:“长大了,成熟了。”连忙拉着他坐到榻上。
可等月芍喊她之时,她的脸色却蓦然冰冷下来,眼神里也透着一股子防备,月芍几乎可以猜到她在想什么。
她是在想,从一个低贱的下人上位成主子,该具备多深的心机才能办到。
月芍心内苦笑,裴心慧还真没冤枉她,她是用足了心机才成为裴珩妻子。
裴心慧笑里带着疏远,避过称呼,淡淡的问她:“听说,你以前是跟着李小姐的?”
不远处的丫鬟婆子都竖着耳听,多稀罕的事儿啊,商户人家听说小丫头嫁主子,士绅官宦可不多见。
月芍知道裴心慧这已经不算侮辱,她若是这都无法坦然面对,以后都别想在裴珩朋友圈子里交际了,出身本就是无法隐瞒的,怎么避免都避免不了。
她露出温婉的笑容,清清透透,道:“是的,我以前是李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
裴心慧略惊讶,没想到她不脸红也不支吾转移话题,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本来准备好的话一下子有些难以出口,沉默下来。
裴珩微笑,赞赏的看了月芍一眼,对她道:“你也坐,跟大姐说说话,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找大姐请教。”
月芍听了,往下手的椅子上坐,珊瑚见此,马上给她送上茶来。
这一来,就坐定了她主子的身份。
裴心慧还是无法过心理的那一关,是以只跟裴珩说话,完全不搭理月芍,月芍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只偶尔喝一口茶,不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两盏茶功夫,外间就有丫头道:“方姑娘来了。”
就见粉色撒花帘子被掀起,方玉蓉款步而入。
她站在那,一眼略过裴心慧和裴珩,定定的看住月芍,几乎是将她往死里看。她不敢相信自己费尽心机,使劲一切手段,最后却被一个她没看在眼里的小丫头摘了桃子。
细细一看,她才发现这丫头容貌非凡,脸色白皙带粉,眉眼清丽,不笑也染着几分褪不去的笑意,浑身散发着一股和婉甜美的气息。这种气质,明显带了被男人呵护而产生的幸福甜蜜,吸引的人想要多看她几眼。
她不觉有些酸的起了妒意。
她一直不嫉妒李妙琼的美貌,因为她知道那样艳丽、带着几分高傲刻薄的容颜不是裴珩会喜欢的,甚至对于那些本来就喜欢艳丽女子的男人来说,也不是长期讨喜的。所以她有把握,只要设计的好,裴珩不会对李妙琼留恋不舍。
可是眼前这个丫头,只一眼她就知道,是个强敌。
还是个已经占据上风的强敌!
裴心慧见到方玉蓉,笑容真了许多,招手:“快过来,见过你珩哥哥。”她没提月芍,方玉蓉也当月芍不存在,抿嘴笑着来跟裴珩问好。
裴珩自然看出来了,又说了两句,淡淡笑了下,告辞道:“时候不早,我们许多东西要整理,等有闲了再来说话。”
他带着月芍回寒松轩,见周围没人了,伸手揽住月芍的肩,低头笑问她:“不说话,伤心了?”
伤心不见得,可是也开心不起来,月芍抿抿嘴,不说话。
裴珩笑着说她,“瞧你都拉长脸了。她们是亲戚,不用太将她们待你的态度放心上,好不好也就这阵子。你呢,把心都放在你爷身上就好,别人待你客气不客气是虚的,我带你好,才是真的。”
他竟然会说这种话,月芍不由惊讶的抬头看他。
她以为裴珩的性格,是会做一些事,但不会嘴巴上说,更不会在妻子面前说姐姐妹妹们……前世里她记得裴珩从没在李妙琼面前说过一句他姐姐的话,因为在他心里,亲疏有别。
可是如今,他竟然会暗示“她们不过是亲戚”这样的意思,明显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月芍心中一阵甜。
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总是会不经意间感受到甜蜜,这种甜蜜犹如珍珠一般,被她小心翼翼的藏在心间,擦拭着,保存着,闲时取出来回味一番。
裴珩的回来,真正生活上被影响到的,是芙蓉。
裴珩中举的消息传出来,芙蓉就有些懊恼了。等知道裴珩竟然娶了月芍做妻子,那简直就跟悔青了肠子似的,气得也不哭了,捶着枕头咒骂不休。
可再后悔生气,也得收拾了心情来拜见裴珩。
裴珩在书房里听说她来了,只面无表情的说:“她既然都家去了,这会儿也不用再见。”
芙蓉满心期待换来这样一个答案,在寒松轩外头哭的不能自己。
她愤恨的在寒松轩外躲了几天,一日里终于叫她逮到月芍出来,她拦住月芍,咬牙切齿道:“好你个不要脸的丫头,当日里我侍候四爷时,你还是黄毛小丫头。如今踩着我的头爬上去,就把四爷一个人独霸,蛊惑着四爷不见我,我告诉你,没这么容易,这事儿不算完,你别得意……”
凭什么她侍候四爷这么久,落得弃妇下场。这个小毛丫头才跟了爷多久,就熬出头做少奶奶了。
明明她才该是那个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人!
芙蓉的眼红、不甘,月芍通通能理解。
但是她不会同情芙蓉,若是她真有她嘴巴里说的那样忠心裴珩,当日就不会躲起来。不过她要庆幸芙蓉自保的选择,她若真的追随裴珩离开裴家,现在芙蓉就会是她跟裴珩之间的一根刺。
不是说裴珩由此就对芙蓉生出怜爱来,只是定会感念她的心,今后这一辈子就是没有真正的情,也绝不会亏待了她。
真那样,月芍以后的日子必然要吃些没必要的气。
可如今,裴珩这颗心只装了她,满满当当,别人是休想再进来了。
月芍甩开芙蓉抓住她手腕的手,习惯性的还是如以前那般叫她,“蓉大姐姐,你是府里家生子出身,规矩一向是好的,你自己说说你现在这样对我说话,该不该?”
芙蓉嗤笑,“你跟我摆主子的款,你是哪门子的主子,跟我一般的出身,家里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四爷抬举你,你以为别人就真服你?”
她声音带着嘲讽,“你见过哪个主子身边没人跟着服侍的?你说你是主子,那你去问问家里一二等的丫头,哪个肯侍候你?你当初还要冲着人家喊姐姐,如今她们能服你当主子,青天白日少做梦了。”
月芍自然知道,照理起码该有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头侍候她,但是至今为止,她还没见到该分配过来的丫头。
而她的出身,确实使唤不动这些子人,但是她无所谓,本就住不了多久,没丫头侍候顶多是自己穿衣梳头沐浴,她还怕不习惯被人侍候。其他的粗活、跑腿的事自有婆子小丫头做。
她们这边纠缠,守门的永寿看见了,赶紧跑过来挡在月芍身前,“大姐姐,你们这是做什么?”
芙蓉见人来了,怕再闹叫裴珩知道,冷笑一声,压低话音,带着满满的恶意和诅咒,“四,奶,奶,人生的路还长着,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一时得意算什么,有本事……你一辈子得意。”
她难道没得意过?四爷没娶妻前,屋里头就她一个,二太太是不是赏菜,赏衣服抬举她,谁不艳羡她,连二姑娘、三姑娘私底下都悄悄喊她一声“小嫂子”。
她不过是犹豫了那么一下,就这样被打入阿鼻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