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不晚

  叶于琛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凌柏凡车子的尾灯,手臂上手臂上青筋尽数突起。
  仿佛只要他再加一丝力道,就会捏碎方向盘。
  胸口的那一口浊气,流光门口,看到凌菲与凌柏凡之间的亲昵小动作时,堵得愈发厉害了起来。
  原来,受伤的人,只有他!
  亏他从尚品到流光的路上,还在想,要是见到她,他就立刻投降熹。
  将心里的惊怕,忐忑,犹疑,全部告诉她。
  骄傲什么的,都不要了......
  他只要她穴。
  只要他的叶太太。
  路,依旧堵着。
  看到前面排成长龙的车队,明明她就在那里,他却进退不得。
  深深的挫败感让他抬手,猛地砸在方向盘上。
  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居然关机!
  这个女人!
  眸中愈发阴沉了几分,他又换凌柏凡的电~话,拨了出去。
  亦是关机!
  一个甩手,手机直直朝挡风玻璃飞了过去,发出一声巨响之后,又弹落了回来,砸到他的额头之上。
  可他,却感觉不到痛了。
  她现在与凌柏凡去机场,是想抛下一切,抛下他,就这么一走了之?!
  是打算,从此之后,与他再不相见么?
  这个认知,又让叶于琛的心底,涌出无边无际的慌乱......
  他死死地盯着凌柏凡的车牌,心里,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留下她。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走,哪怕,折断她的翅膀,他也绝对,不让她离开!
  她这一辈子,注定,只能待在他身边,待在自己目所能及的地方!
  思及此,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打开车门,打算下车上前将她从车里扯回来。
  可僵滞的车流,却在此刻,终于开始了缓缓的流动,越来,越快。
  毫不犹豫地关上车门,抓住一切机会,叶于琛拼命往前挤着。
  但是赶时间的人,不止他一个。
  越是挤,就越是被堵住。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猛地踩下油门,只有车速越快,他才能越安心......
  前面的车中,凌菲半眯着星眸,努力控制着自己眼中那一层薄雾表面的张力。
  不让它变成泪水滑出来。
  耳机里放的音乐,既心酸,有熟悉。
  love/me/tender,love/me/more......
  这首歌,在她惊怕的时候,他唱过,
  在她失眠的时候,他唱过,
  在她开心的时候,他,亦是唱过。
  曾经甜蜜的符号,现在却化作了无数心酸的泡泡,充斥着她整个胸膛,堵住她所有的心脉,让她连呼吸,都快要困难起来了......
  那么天真的以为,这个love,是他对自己的表白。
  现在想来,真是傻得可笑了。
  信手拈来的歌曲,他唱了,或许只是惯性......
  又或许.....,他是在唱给心中的人听,而自己,刚好作了一个观众而已。
  只是观众.....,她却还傻傻地把自己当成了主角。
  到头来只是一个替补罢了......
  替补......
  苦苦地扯了扯唇,心中的酸,又变成了无尽的涩.......
  一草一木,飞快地朝后退去。
  车速较之刚才,似乎是快了许多。
  整个云城开始越来越远......
  凌菲用力地合上眼,不再去看眼前飞逝的城市。
  眼前,心里,都是他的脸。
  她也无力刻意去摆脱。
  因为她知道,这个人,这一辈子,都会在那个位置,挥之不去了。
  可是,叶于琛,
  如果,有下一辈子,我希望,我能早点出生。
  在她之前,遇见你。
  或者,你晚一点。
  我们说好,谁也不要迟到,谁都不要早到。
  我们,要不早,亦不晚。
  刚刚好,你遇见我,牵住我的手,我们,是彼此的唯一。
  然后,我便会有勇气,和你共享一生的繁华了......
  机场,似乎越来越近了。
  可凌菲心中的缺口,也越来越大了.......
  她知道,她灵魂的一部分,将永远地,留在身后的这个城市。
  再也,不属于她自己了。
  忽然之间,车后似传来猛烈的撞击声,随即便是很多长而急促的刹车声,还有震天响的喇叭声。
  隔着耳麦,她听得并不真切,却也还是听到了。
  睁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凌柏凡,“二哥,怎么了?”
  凌柏凡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尘土飞扬,遮住了所有的视线,让人根本看不真切。
  “可能出车祸了。”他蹙眉。
  凌菲愣了愣,转头扫了一眼身后,的确看不清楚。
  “可能吧,那你慢点开。”
  “好。”
  凌柏凡应了一句,将车开得更加悉心。
  凌菲再度将视线转到窗外。
  心中默默念着小时候甄修女教他们的祷文:
  天下万物都有定期,凡事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
  那么,聚有时,散,亦有时。
  那么,叶于琛,
  再见。
  或者,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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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悍马,驾驶室内的男人已经濒临昏迷边缘。
  黏糊糊,湿漉漉的红色液体,顺着头顶一直往下流着,迷了叶于琛的眼......
  可在这样模糊的视线中,他还是,看到了那一辆绝尘而去的车,
  车里,有他的叶太太。
  至此,他终于知道,在他接近四十年的生命里,终于有了无能为力的事情。
  那便是遇见她,爱上她,失去她。
  似乎只要有关她的事,总是出乎他的掌控,而今天,也不例外。
  像受伤的兽,他眼中露出赤红的绝望,苦苦地支撑着,看着那微弱的,越来越远的汽车尾灯,终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救援人员很快赶到,七手八脚地将叶于琛从车里拖出来,有交警立刻认出了他是谁,上前正欲安抚,却被叶于琛用最后的力气揪住了衣领。在昏迷前的那一刻,他脸色平静,目光依旧深邃,却一字一顿地交代着,“告诉叶家所有的人,不许为难她。”
  交警一愣,随即问道,“叶首长,您说什么?”
  可回答他的,只有叶于琛毫无意识的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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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成风呆立在手术室门前,看着头顶三个猩红的字,久久不知如何反应。
  老太太在徐妈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而来,脸上皆是担忧和惊惶,颤抖着手,抓住杨成风的手,“成风,怎么回事?于琛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车祸?”
  杨成风摇了摇头,“在机场高速出的车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高速公路......
  这样的车祸结果,肯定惨烈非常。
  老太太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老太太,于琛还在里面抢救,您先不要慌!”杨成风连忙扶住她。
  “成风,你告诉我,是不是很严重?!”
  老人双眼灼灼地盯着杨成风,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想起叶于琛进医院时,一脸的血污,手抖了抖。
  敏感如老太太,立刻察觉了不对,马上反握住他的手,“真的很严重?!”
  “老太太,还在抢救,一切等医生出来再说,现在,急也没有用。”
  老太太看着他白大褂上的斑斑血迹,知道都是叶于琛的血,越发地心惊肉跳起来,却到底忍住了,不再发问,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凌菲,便吩咐杨成风道,“你打个电~话,通知凌菲。”
  杨成风立马道,“关机了。”
  自从叶于琛进医院开始,他一直在联系叶家的人。
  只有凌菲一人,手机关机,联系不上。
  “关机?”
  老太太扬了扬手,“那麻烦成风,你跑一趟,去尚品,叫她过来。”
  “您独自在这里......”
  老人不能受刺激,万一......
  “我没事,”老太太面色严肃,“于琛更不会有事,你去吧。”
  杨成风面色凝重地颔首,大步走进了电梯。
  几分钟后,叶于瑾和叶正勋夫妇匆匆而来。
  叶于瑾泫然欲泣,“奶奶,哥怎么会出车祸?!”
  老太太眼中亦是一片茫然。
  谭美云看着手术室的红灯,觉得气闷难当,捂着胸口缓缓地就蹲了下去。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能不心疼?
  叶正勋赶紧扶住她,“美云,你要不要紧?!你的药呢?”
  “不要紧......,”谭美云气游若丝,“你扶我过去,坐下来,我们一起等,于琛一定会没事的......”
  叶于瑾慌忙回头,和叶正勋一起扶着谭美云坐了下来。
  等待的时间被拉得那么长,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尽的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几个医生走了出来,为首的显然认识叶正勋,于是立刻迎了上来。
  “叶首长。”
  “院长,于琛如何了?”
  叶正勋的语气里,充满了急切。
  院长将口罩和手套摘了下来,“叶首长,令公子已经脱离危险了。”
  所有人的神色都松弛了下来,明显地吁了一口气。
  可谁知道,医生的下一句话,将他们带进了更深的深渊——
  “但是,他可能会瘫痪。”
  “你说什么?!”老太太噌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问。
  砰地一声,谭美云直接从椅子上跌落了下去。
  “妈——”
  叶于瑾慌乱的叫声充斥着整个走廊......
  ps:菲儿不会离开云城。猜猜看,谁留下了她?还有两天,上卷就结束了。谢谢大家支持哦!上下卷之间,不会有间隔时间的。依旧按照常规时间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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