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火禅院

  没过多久, 陆聆儿便带着个俊秀的白衣少年破水而出, 正是西海三太子敖玉,他与陆聆儿曾在西海旧识, 便是言明取经之事,为了报恩, 他也不会动什么干戈。
  不过陆聆儿和敖玉一上岸, 就见到观音菩萨等候在岸边,陆聆儿以一副颇为奇异的表情看着她道:“观音大士, 许久不见呐。”
  “嗯,贫僧还以为会有点难度……”观音菩萨小声嘀咕了一句, 虽然旁人听不见,但陆聆儿听力天下无双,犹在谛听之上,自然尽收二种,不由得抿唇轻笑。
  陆聆儿轻轻笑道:“菩萨说什么?”
  观音菩萨倒是很给她面子,忙合掌施礼道:“不知圣仙在此,是贫僧唐突了。”
  “哪里哪里, 本座为何在此, 料想大士应当明白。”
  观音菩萨微笑道:“好说好说, 一路山川险峻,就有劳圣仙了。”
  “自当尽力。”
  她二人寒暄完, 观音菩萨这才与唐三藏交谈, 刚刚陆聆儿这一波操作把唐僧惊呆了, 越发觉得陆聆儿是个大人物。观音菩萨嘱咐了唐僧两句, 让他留下孙悟空,唐三藏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他是个极其尊重神佛的人,更何况是观音菩萨,自然不敢违背。
  陆聆儿随即像面对老熟人一般,仅仅抿唇微笑,而孙悟空抱着棍子,饶有兴致道:“对了,观音大士,你来做什么?”
  观音菩萨咳嗽了两声,随即正色道:“是这样,贫僧观得唐三藏虽意志坚定,但终究□□凡胎,难走西天之路,特此来做个安排,要三太子与三藏做个脚力。”
  “哇,人家可是西海三太子,哪有这么欺负人的?”陆聆儿随即争辩。
  可敖玉不等观音回话,上前挡在陆聆儿面前道:“圣仙你不必说了,观音大士曾在玉帝面前保下我的性命,对观音大士的安排,我服从便是。”
  正主都无所谓了,陆聆儿也就不多管了,再者说了,陆聆儿当时救敖玉只见观音轻挥杨柳细枝,洒下点点甘露,外加一口仙气便把敖玉化作了白马。
  这马与之前那马毛色无异,然而威武健壮,气宇轩昂,却不是凡马能比的。
  这样一来,唐三藏不再有步行之难,孙悟空也可早日将他送到灵山,自然双双满意,于是三人一马继续上路,这鹰愁涧自有当地水神给众人摆渡撑船,渡河不是难事。过河之后又有落珈山山神赠送鞍辔,果然开局一和尚,装备全靠送。
  孙悟空在前开路,陆聆儿牵着敖玉紧随其后,陆聆儿走着无聊,随口问道:“小白,你为什么会到这鹰愁涧来?”
  只见敖烈也不答话,只是托着唐僧,唐三藏却以为陆聆儿在和他说话,回答道:“只因鹰愁涧为西天路必经之地,因此到来。”
  陆聆儿知道唐三藏误会了,可拆穿他实在会令形势尴尬,只得干笑几声糊弄了过去:“喔,原来如此,哈哈哈……”
  如此一来,陆聆儿得到了观音菩萨的允许,也能光明正大地跟着取经团队一道西行了,而且作为第一个入团的,还算是元老呢。
  不过敖玉虽然不答话,陆聆儿可也不愿就此罢休,所以找着机会就要跟他说上两句,不过也一直没得到回应。
  如此过了两月,三人一马便到了观音禅院,遇上了贪心的金池和尚。
  那金池和尚还算有些道行,竟在此处做了二百五六十年的和尚,也算是专心,这么多年下来,积攒的袈裟,足有七八百件。
  那老和尚见到上邦高僧,一时技痒,便要卖弄,即叫人开库房,抬箱柜,足足抬出十二柜来,放在天井中。
  又在两边设下衣架,四围牵了绳子,将袈裟一件件抖开挂起,请三人观看。
  满堂绮绣,四壁绫罗,在月光灯光的映衬下,熠熠闪光,好像真是天上星辰一般。
  “嚯,这和尚有点家底。”孙悟空笑了一笑,这物别说入不得他眼,便是唐三藏,在长安主持水陆大会时,这些穿花纳锦,刺绣销金的东西,东土皇帝并大臣,赠送的何止千百件。
  所谓金钱非属意,与我如浮云,也就孙悟空这样外向些的会出声讽刺一声,陆聆儿可没说话。
  而唐三藏一向不肯与人争执,反倒真心实意,夸赞起金池长老来。
  那金池和尚得意洋洋,毫无修行之人的矜持,反而对唐三藏道:“大唐圣僧自上邦而来,料想也有宝贝,可否借与弟子一观?”
  这话也好理解,若是你有,拿来一观,若是没有,更可讥讽。
  唐三藏却不在意,只是道:“贫僧一路苦行,哪有什么宝物,不过袈裟一领,钵盂一盏,禅杖一条,老师父此地尽是金银之器,销金绸缎,贫僧怎比的过?”
  这话可谓是姿态甚低,那金池和尚却好死不死,瞥了陆聆儿一眼道:“圣僧清贫,却还能带着一位妙龄少女上路,途中却也好解闷不是?依老朽观之,这便算得一宝了。”
  一句话,惹了三个人,孙悟空斜跨在窗沿上,眉头一皱,陆聆儿恨不得让阎王把这老东西赶紧收走,唐三藏却是面红耳赤,哆哆嗦嗦。
  若是往日,唐三藏自然可以挺胸抬头,自信满满地说上一句,别无他念,一心向佛,可是今日,却连这八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聆儿仔细观瞧,却见这禅院内的和尚,个个六根不净,是不是便把目光往自己这边瞟弄,让人怪不舒服的。
  俗话说,一字为僧,二字和尚,三个字出家人,四个字色中饿鬼,这观音禅院的和尚,离那四个字倒是挺近。
  看来女儿身上路,还真有些不方便啊。
  孙悟空忽然道:“大和尚,老院主是怪你吝啬,有甚宝物拿出来便是!”
  唐三藏如梦初醒,也顾不得单身在外,且不露富,一经入目,必动其心,既动其心,必生其计的话来,慌忙忙打开背包,拿出那锦斓袈裟来。
  这玩意儿可不是凡间之物。
  冰蚕造练抽丝,配合龙须为线,织女编就,异宝镶嵌,随便扣下来一颗珠子,就能把这观音禅院连人带家具全买了。
  金池长老当场就给跪了,还要借去观摩,唐三藏本就窘迫,只得同意,这一来,便引出了那场大火。
  观音禅院的歹毒和尚,利欲熏心,便在夜间准备。
  其实金池和尚固然心黑,却还没歹毒到那个份上,倒是他有两个徒弟,广智广谋,偏出坏主意。
  那广智要夜里动刀,把唐三藏和孙悟空砍了,偏把陆聆儿扣留下来,说什么孝敬金池长老,自己等顺带沾光,可谓无耻至极。
  而广谋担心孙悟空武艺超群,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便出主意火烧客房。
  金池和尚当了二百多年和尚,哪里还硬的起来,对女色反倒无所谓,粉骷髅也是骷髅,毫无意义,便就同意了广谋的主意。
  这一切,当然都听在了陆聆儿的通风耳里。
  “可恶……”陆聆儿虽然没有收到真实伤害,可是偏就觉得恶心,真想把棍子变大,像擀面杖一般,这观音禅院碾成废墟。
  孙悟空坐起来,瞧了眼那兀自酣睡的唐三藏,便对陆聆儿道:“怎么,那群和尚果然不怀好心?”
  “是啊,可恶得很,”陆聆儿面色气得发红,心说今天非得露一手,让这群人知道知道厉害,“他们要放火。”
  孙悟空一听咧嘴笑道:“放火那可是我的专长,交给我吧。”
  “不用,你护住咱们客房,别把东西烧坏了就行,”陆聆儿一挽袖子,摩拳擦掌道,“今儿个我要放风!”
  孙悟空点点头道:“也行,不过他们要放火,肯定是等夜间,现在不必管他,先睡了吧。”
  于是便拉陆聆儿,躺在了床上。
  便在晚间,忽听得外面不住的人走,搬运的柴响风生,两只猴子晓得是那群和尚要搞事情了,便化清风,飞到屋顶。
  正是那群和尚在搬柴浇油,等着放火,等这些准备停当,甚至不多考虑会不会伤人害命,立马就放,一点不带犹豫。
  既然他们不犹豫,那陆聆儿也不客气了,只见孙悟空护住客房,那火便烧不入,陆聆儿吹了口气,驾起风来。
  陆聆儿起风,孙悟空助火,风随火势,火趁风威,霎时间扩散开来,只听乒乒乓乓,呲呲喇喇,那屋宇都是木质,在火烧火燎下,哔哔啵啵,尽数爆开 烧作灰烬。
  即使是歹毒的和尚,陆聆儿也实在不想伤人,便要在没有人受伤的情况下,把这座观音禅院烧了个干净。
  说是如此,那广智和广谋陆聆儿却是放不过的,本来他们两个地位较高,便是救火也是站在安全位置指挥,却只见火舌一卷,竟直接把他们两个卷入了火场之中,烧作灰烬。
  熊熊的火光,便也引来了正东南二十里外,黑风山上那个偷袈裟的黑熊精。
  他本是来救火的,却瞧见方丈内金光闪闪,知道有好宝物,便把那锦斓袈裟给偷了去。
  便是所谓,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本欲行好事,佛衣顺手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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