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终于在她们曾经坐过的桌子下面找到了一块不起眼的白色的布条,那布条明显是被人拉扯下来,可除此之后再无任何线索。
  柳思紧紧攥住布条,再下楼时,八宝阁的老板已经画好了画像,她画工并不好,只能勉强看个大概,柳思瞅了瞅,觉得无甚印象,又询问了几个小厮,都说没见过这些人,八宝阁的迎客量很大,如果老板和小厮都说没见过,那就定不是知名人物,或者可能连珀州人都不是。
  八宝阁的老板也十分愧疚焦急,毕竟人是从她这里被架走的,于是答应柳思倾尽人力也要帮忙找到,柳思知道现在怪谁也没有用,只好先谢过她又快马加鞭的赶回翠安居通知清风。
  楼里的人已经有不少都知道俞倾城不见了的事,大家都议论纷纷,惶恐焦躁,而柳思把消息带回来的那一刻,清风当场就晕了过去,柳思掐了半天人中才醒转过来,醒来便开始垂泪,失了往日精明。
  柳思也想哭,但是不行,她是个女人,是翠安居现在唯一的顶梁柱,大家都慌了就没人能救俞倾城了,于是几番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算找回点儿镇定,拉起清风说:“清风,现在是夜里,公子们出去找也不安全,你叫人去找小宴,就说倾城被人抓走了叫她帮忙一找,算我求她的!”
  清风听后抹泪,马上动身去找人,然后柳思又下楼对着已经进门的顾客朗声说道:“今日楼中出了急事,不便营业,还请大家回吧,应经交了的银钱我们会如数返还,这几天也不会营业了,各位实在对不住!。”
  楼内客人有的也听说了一点风声,十分理解柳思的举动,还有一些常客甚至答应回去叫人一起帮忙寻找,柳思一一谢过,最后终于清空了楼内的外人。
  客人们还不甚知情,但公子们却已明了,都纷纷站在门外不知所措,惶惑不安,还有人小声询问俞老板是不是被人绑走了,引起一片哭泣声。
  柳思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疼痛,才对公子们安慰道:“大家不要着急,倾城不会有事的,我们认识的人多,况且也知道带走他的那伙人的相貌,很快就会查出来,大家今日好好休息,明早还请出门帮忙找一找,柳思在此先谢过诸位公子了!”
  红鲤是最镇定的一个,听到柳思这么说,正色道:“我们这些人都受过俞老板的恩,他就如同亲人一样,如今出了事我们又怎会袖手旁观,柳大夫你放心,其余公子我来组织,明早大家就都出去找,你不用担心这边。”公子们听后纷纷响应,直说一定拼尽全力把俞老板找回来。
  柳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对着这些公子深深鞠一躬,然后提脚再要出门,她想去求那些商铺掌柜,俞倾城上次带着她走过一次,虽说不记得所有商铺的位置,但也记了个大概。
  她前脚刚要走,就被红鲤叫住:“柳大夫,你在八宝阁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柳思就从怀里掏出那块布条,递给红鲤,对方接过仔细端详了半天,却无甚结果,又问:“你可能从这里看出名堂?”
  这就是一块普通的布条,看着不像衣料,也不知是从哪里拽下,柳思拿回手里,皱着眉又重新看了一遍,忽然神色一凝。
  既然不是衣料那就有别的用途,柳思在八宝阁一直都是头脑混乱的状态,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了一些刚才没注意的地方。她是个大夫,也常给一些干粗活受伤的女人包扎伤口,这布条的手感和样式都熟悉的很,好像是绷带。
  于是柳思又将它凑到鼻前嗅了嗅,捕捉到一股似有似无的药味,她在脑中仔细思索,根据这味道回忆她所知道的外伤药方,最后终于肯定这是接骨后才会用的一种伤药,虽然味道很淡,但她对药材熟悉的很,绝对不会错。
  可俞倾城善于交际,为人亲和,又如何与人结仇……
  不对,若说骨折,柳思倒是想起一人。
  那人上次被她扑下楼梯,如果她没记错,确是断了一条腿,而且伤筋动骨一百天,算算时日也合得上,如果俞倾城会与谁结仇,那可能就是她了。
  柳思越想越觉得十分可能,于是马上冲下楼去找清风,又重新审视了那些画像,终于确定有一个有点像她,便抽出来递给清风,叫他派人去找徐白芷,查查这个女人住在哪里。
  清风一听有线索,而柳思的语气又颇笃定,知道她多半有了想法,于是立即派出门卫去送信。那晚大家都没睡,所有人整夜都提着心等待消息。
  而徐白芷的办事效率却非浪得虚名,第二日清早就送来了那女人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提亲吧,于是就有了下章,可能还有下下章的虐……
  但是真的是提亲倒计时了!不信你们等着!!!!
  没有虐,又哪来的甜呢タ(^_^ )ノ
  大家国庆快乐~
  ☆、找回
  第四十二章
  地点已经探明,正好谢思宴在徐白芷走后带着下人赶了过来,她昨夜得知消息就派人去寻,今日是特意来与柳思商量情况,于是柳思便请她与自己一同营救。
  无赖女人凶狠残忍,上次能带着刀进来报复,这次必定更加凶险,柳思就配了几包大约能用上的药粉,最后想了想又将针灸医包带在身上,然后一刻也不耽搁,带上几个门卫和小萝莉的护卫一齐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徐白芷带来的信上说地址是在城西的一处偏僻庄院,庄院很大,看得出这家主人以前还是有些财富,但年久失修的老房屋昭示了这个家族的落没。
  虽然房屋破旧,院中杂草丛生,但大门上却挂起了大红灯笼,门窗上还贴了喜字,柳思看着心里不好的预感不停翻涌上来,甚至让她有些反胃。
  待她们一路直闯进院中,远远看清正厅中的情形,柳思的心倏地缩紧,一时疼痛连呼吸都不能。
  那厅中正在进行一场婚礼,新娘正是那无赖女人,她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喜袍,松松垮垮,腿上的动作还有些颠簸,正一脸□□地望着身边的男人,而她旁边的新郎正是俞倾城!
  俞倾城应该是被人下了药,身体无力,靠背后的一个壮硕女人粗鲁地架着,身上也是一身红装,她们有意羞辱他,连新郎遮羞的盖头也无,随着俞倾城被压着上前,那无赖女人甚至直接动手去摸他的脸,而下方坐着一众一脸凶神恶煞的所谓“亲友”,看后大声喝彩不止,口中还说些不三不四的腌臜话,要无赖女人在洞房时好好“教育教育”俞倾城。
  柳思她们赶到门口时俞倾城正被压着一鞠躬,下面看热闹的女人哄笑声就没有停过,那无赖女人还大声得意道:“高贵冷艳的俞老板这不是也乖乖和我拜堂了么?哈哈财色两得,我今日真是高兴啊!姐妹们别急,等我享用完,这男人就送给你们好好品尝品尝,想必大家都想知道这珀州顶顶有名的美人儿老板是什么滋味吧!”
  于是下面又是一阵叫好。
  俞倾城的意识应还清醒,但是任凭这些女人如何羞辱,他脸上一直淡漠如水,好像遭此困境的不是自己,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看到自己疼在心尖上的男人受此折辱,柳思心下悲痛与愤怒齐发,一路直冲进去,动作迅速。这世界关于婚姻的法律并不健全,除了正夫可以得一纸婚契证明之外,其余的夫郎都只要拜过堂就算彻底过门,如果这礼成了,俞倾城就彻底陷进泥潭了!
  门内的女人们看见有人闯入,纷纷站起,有些甚至拿出棍棒刀具,无赖女人看到柳思,阴险地笑了一下,一摆手:“姐妹们,给我把她们拦住了!我这礼一成,翠安居就是我们的财产,到时金银男人还不是大把大把地来!”
  那些女人得了鼓舞,嘶吼一声,举起手中的家伙就冲向门口,谢思宴马上领着随行的下人和门卫冲上去迎战,口中大喊:“柳思,快过去!”
  柳思脚下不停,也顾不得四处飞舞的棍棒,飞箭一般直冲过去,婚礼已经到了二拜高堂,主婚人都没有,全靠那无赖女人在说。俞倾城被压着第二次弯下身,柳思此时已经冲到近前,无赖女眼神一递,那架着俞倾城的壮硕女人就松开手向柳思奔来,而俞倾城失去了支撑也随之重重摔倒在地。
  柳思心里狠狠地疼了一把,正好壮硕女人迎面冲来,柳思在小萝莉的惊呼中探手进怀,抖开一包药粉就兜头挥洒上去,壮硕女人甚至没有挣扎就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无赖女本来还想拽起俞倾城继续婚礼,回头一看柳思已经冲过来,嘴里低骂一句:“废物!”然后探掌为拳,带着呼呼风声向柳思的脸挥去。
  柳思长到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阵仗,脑子里空白一片,余光瞥见俞倾城瘫倒在地的身影,心中怒火疯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从包里抽出一根银针迎着无赖女人的拳头就朝她虎口扎去。
  那是手上娇嫩之地,应着拳力,银针进肉就没入大半,无赖女人急声呼痛又缩回手,柳思马上再摸出根银针,冲上去就扎上她肩膀与后背各处大穴,发狠一般刺得那女人蜷缩在地,连连呼痛。
  柳思已经失去了理智,赤红着双眼,脑中回绕的只有俞倾城被羞辱的场景,手下不停,专挑痛穴去刺,一下一下如机械般动作,却次次带着狠劲儿。
  她不知刺了几下,可能是几十,也可能上百,脑海中只剩下“让她疼!”这个念头,直到谢思宴使劲地拉住她,口中急喊:“柳思,快停下,你再扎下去她就要死了!”这才停下了动作。
  柳思喘着粗气踉跄着被谢思宴拉起,眼中的赤红还没退下,盯着地上已经只会闷哼的女人,恨声道:“死不了!我是大夫,我有分寸。”
  屋内的其他杂兵已经被摆平,她们都是些地痞无赖,平日无所事事,只会拿着武器威胁无辜百姓,却没什么真本事,和那些训练有素的家丁与门卫不同,况且还有武艺不错的小萝莉上阵,这会儿被打得七扭八歪倒了一片。
  柳思不断喘着气,看清眼前的场景,用力抹了把脸,心情才算平复下来,然后急忙跑去探看地上的俞倾城。
  柳思将他小心翼翼地扶起,让他倚在自己肩膀上,才颤着声问道:“倾城……,你有没有事啊……?她们,她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俞倾城的目光从柳思冲进来开始,就再没离开她身上,如今倚在她的肩头,平静地微笑起来:“没有,她们只是逼我拜堂成亲。”
  “你还笑!”柳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刚才英勇无惧的样子消失殆尽,又变成了那个在俞倾城面前不自觉就会软下来的柳思,抖着手扶住他,不知所措。
  “你们就别在这儿互诉衷肠了!思思,你快把俞老板带回去,我把这些人绑起来,送上衙门。”一旁小萝莉看不下去,急声提醒道。
  “……哦。”柳思这才定下神,努力把俞倾城扶起来,但她力气本就不大,俞倾城又和小萝莉体型差太多,她只是扶着他走出几步,便觉得吃力。
  俞倾城叹息一声,低声问道:“柳思,我只是中了迷药,你可有办法让我恢复些力气?”
  经他提醒,柳思这才想起来她来之前想到俞倾城能被抓走就应是被药物控制住,所以带了包解药过来,刚才关心则乱,把这事儿完全抛在了脑后,于是急声应道:“有,我有解药……”然后伸进怀中去取。
  柳思有信心她配出的解药只要是一般迷药都能解,也确实俞倾城吃了之后恢复了些力气,能不全靠柳思支撑,自己稍加走动,柳思就这样一路搀扶着他上了马车,快马加鞭赶回翠安居。
  楼里的公子见到俞倾城回来互相抱着欢呼不已,清风上前忍不住哭泣说道:“公子……”
  “清风,我无事。”
  于是清风上前也扶住他,和柳思两个人一起把他扶回房间,看到柳思动作轻柔地将俞倾城扶着坐回床上,又盖好被子,才红着眼圈说:“我下去给公子熬碗参鸡汤压压惊。”说完抹着眼睛出去了。
  柳思将被角仔细压了压,又看见俞倾城身上那身红袍,皱着脸使劲儿往下扒掉,嘴里还气道:“快脱了,我看着心烦!”
  俞倾城笑着看柳思扒掉那身红色外袍,她动作急切,甚至有些粗鲁,不免弄疼了他,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配合她手下的动作。
  那身衣服是硬套在外面的,柳思看到俞倾城原来的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心里一松,将那红袍团成一团狠狠掷于地上,又起身将它踢出门外,才沉默坐回床边,一言不发。
  俞倾城看着她虎着脸的小模样,忍俊不禁,柳思就抬头去瞪他:“笑笑笑,你还有心情笑,都快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俞倾城便止住笑声,可嘴角的弧度还是愉悦地向上翘起,眼中波光粼粼。
  柳思看他不说话,思及自己为他心急如焚,而他却一脸云淡风轻满不在意,心里就来气,重声责问道:“你不是会防身功夫么?你不是慧眼识人么?怎么那么不小心被抓到?”语调一次比一次高。
  俞倾城眨眨眼,撇了下嘴,有些无奈:“刚开始和我约定见面的并不是她们,我上楼就认出了那女人,回身时却被撒了药粉,意识混沌,只能任由她们摆布做戏,临被带走前拼尽全力才拽下一块绷带,此回确是没料到有此劫难。”
  柳思就急了:“你怎么不带个人跟你一起去啊?防身的武器怎么不带一把啊?下次我就给你备一个解迷药的香囊,你给我随时带在身上知不知道?”
  这是柳思第一次敢跟俞倾城炸毛,憋红着脸嘴里的责备一窝蜂冲出来,看得俞倾城有些惊奇,随后又宠溺微笑起来,眸光如水地注视着她,口中轻哄道:“好,柳思说什么我都听。”
  听到俞倾城好言好语地答应了,柳思倒是语气一噎,气势像漏孔的气球一般空瘪下去,小声低喃着:“万一我去得晚了点,你们已经礼成了怎么办,”说完似是想出那种场景,耷拉下肩膀,有些哽咽,“她不说离婚你就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俞倾城将柳思揽进怀里,温柔地低声哄劝:“不会。”
  柳思就眼泪汪汪地看他:“你有办法?”
  “恩。”
  不会是一辈子,他衣服中藏着致命的毒药,若是礼成,服了便是。
  那样便不会背叛柳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柳思黑化了……
  柳思:卧槽她们大爷,动我男人,戳死她戳死她戳死她戳死她戳死她戳死她戳死她……
  这个场景真的是从一开始写文就构思好了呢,终于写出来啦~
  这算是高、潮吧,但是留言和点击越来越少……伐开心qaq
  下章提亲,o(* ̄▽ ̄*)ゞ
  ☆、婚期
  第四十三章
  柳思不知俞倾城心中所想,只是埋在他胸前,紧紧抱住他的脖颈,继续哽咽道:“倾城……,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该怎么办啊?……就剩你一个了……”
  她说的断断续续,有些字语含糊不清,可俞倾城却听清楚了她的意思,抬手轻拍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慰最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可是垂下的头发却挡住了他所有表情。
  柳思在他怀里发泄良久,才听道到那把玉石之声在头顶响起:“柳思,你如此纯净美好,教我自惭形秽,便一直在给你机会,放你离去,可你却越发贴近,让我沦陷至此,甚至……再也不能放手。这便是第三次,我同你说过,事不过三,如此我便不会再放你离开了。”他低声说完,忽然更用力地将柳思拥进怀里,那力道甚至让她有些疼痛,柳思惊异地抬头去看,待看清俞倾城的神情,忽然心下突地一跳,眼睛瞬间睁大。
  俞倾城与她相处时,一直都是温润清雅,就算是默认了她的告白后,也并无太过主动的举动,像是那晚激烈的拥吻就再也没出现过,每次都是柳思凑过去摸摸蹭蹭,他才会有所反应,也只限于稍加亲昵的怀抱和轻吻,柳思江畔拥吻那一晚的奇异感觉,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是他看着柳思的眼神总是温柔又带着克制,他不知在隐忍什么,又在自相矛盾些什么,加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及阻止自己提成亲的举动,还有扑朔迷离的过去,所以哪怕他曾显现过脆弱,但还是让柳思偶尔会生出一种他随时会抽身离去的不安感。
  可她现在不再有这种顾念了。
  那双平素一贯冷静自持的眸子,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淡漠,铺天盖地的深情与宠溺像是泄了洪的堤坝,又像来势汹汹的潮水一般倾泻下来,落在柳思身上,一片波澜壮阔。
  那眸中的感情像是被主人强行压抑了许久,现在终得释放,咆哮着席卷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甚至隐隐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俞倾城俯下身凑到柳思唇边,朱唇微启,轻声低喃道:“其实我一直都有顾虑,但如今无论你日后知道了什么,我都不会再放你走,”随后拉开一段距离,用那溢满深情的眼睛紧紧凝视着她,轻笑道:“柳思,怕么?”
  柳思看着那双她从来读不懂的眼睛,它依然如幽潭一般深邃,但柳思现在却明明白白看清,那潭中盛满的全是对自己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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