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李薇薇的话被她截断,脸也朝着她转了过来。
这时候颜颜才看见,李薇薇的眼眶竟然也是湿润的。
“是啊,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跟着陆渊那家伙是为了爱,但是除了你除了我,还有谁知道?或者说,还有谁在乎?”这大概还是李薇薇第一次在人前红了眼眶,她自己显然也不习惯,一直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生怕泪水真的从眼角滑落出来,“迟夏,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你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你自己!努力让自己混得更好才是正道!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你这些清高的坚持有多可笑!因为除了你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李薇薇停顿了下,最后深深地看了迟夏一眼:“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薇薇就先她一步,快步朝着安全楼梯的方向跑去。
看来现在的她连跟迟夏同乘一部电梯都不想。
“喂,薇姐你——”颜颜还想说什么,却被迟夏一把拉住。
颜颜停下来,转身看着迟夏,讷讷地低语:“迟夏,那个……你别往心里去,薇姐估计是太生气了,才会口不择言……”
迟夏摇摇头,唇边又泛起一丝苦笑:“那你觉得呢?你觉得她说的对吗?”
颜颜慌忙晃着脑袋:“当然不对!”
迟夏怔怔地看着李薇薇消失的楼梯口,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快要听不见:“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她说的都对呢……”
李薇薇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很有道理。
她所谓的爱情与坚持,除了她,又有谁会在意?
只要是知道她跟陆渊在一起过的,肯定都不会觉得她会跟着陆渊是因为爱吧?
这话说出来,就连她自己都没办法相信。
如果她真的是个聪明人,就应该像李薇薇说的那样,早早地磨着陆渊往她身上多花些钱,趁着年轻赶紧把名气拼出来,也就不至于在人老珠黄之后什么都落不下。
哪怕是现在,趁着陆渊对她还有些兴致聪明地多接受些他的好意,也能抓着青春的尾巴,让自己在事业上走得更高,飞得更远……
这些迟夏都明白,可是却没办法说服自己真的妥协。
大概她真的做不到让自己太聪明。
也只有坚持着这可笑的坚持,她才不至于对这十年的一切太过后悔。
尽管这可能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李薇薇的那些话,迟夏胸腔中郁积的愤懑也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满满的疲累。
她缓步下了楼,跟颜颜一前一后,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一上车就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上,闭眼不想再说一句话。
迟夏显然已经忘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并不是小杨。
岑亚琛并没有马上发动汽车,而是扭头看着她失落的模样,颜颜坐在迟夏身边,同样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岑亚琛这才耸耸肩,对着迟夏问道:“怎么样?试镜不顺利吗?”
迟夏摇了摇头,依旧闭着眼,不想多说。
颜颜倒是在一旁义愤填膺地开了口:“还不是陆轻奚,迟夏一有机会就来捣乱!也不知道她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颜颜!”迟夏开口打断她,眼睛也终于张开。
颜颜讪讪地闭了嘴,前座的岑亚琛看见她不服气的表情,不禁弯了弯嘴角,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对着她开口说道:“会放弃你选择陆轻奚的导演看重的根本就不是演技,不用为了失去这种机会难过。”
迟夏虚弱地笑了下,又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她……不过,你真的觉得我的演技好吗?”
岑亚琛这回是真的笑了出来。
他又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迟夏一眼,才笑着说:“我以前是你的粉丝,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
迟夏揉了揉眉心,苦笑着道:“别开玩笑了。”
迟夏并不是可怜到一个粉丝也没有,但是她却不认为岑亚琛这种人会看她演过的那些没多少营养的戏。
岑亚琛笑着摇摇头,问:“是不是每个人夸你都会被你当成开玩笑?还是只有我有这种殊荣?看来你真的很缺乏自信。”
迟夏迟疑了下,终于在岑亚琛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我……只是突然找不到演下去的意义,跟公司签的约就快要到期了,我在想……是不是试试看去做些别的事情。”
但是没想到岑亚琛在听见她的话后,却瞬间变了脸色。
他紧抿了下唇,扭回头去紧紧握着手里的方向盘,但是后视镜里却映出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气愤:“你觉得演下去,是因为你不想继续呆在陆渊和陆轻奚身边,还是因为你真的不喜欢演戏?”
迟夏语塞,岑亚琛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难道你真的不想看自己站在最佳女主角的领奖台上?就只为了你自己,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迟夏心里一动,但还是垂下头,嘴硬地道:“有些事就算是你一直追求的,但它一旦失去了意义,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吱——
一声刺耳的声响,岑亚琛把车停在路边,扭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她,表情里的愤懑已经没有丝毫掩饰:“那你所谓的意义是什么?为了陆渊活着吗?为了他笑为了他哭,就连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也是为了他想要做到最好!那离开他之后呢?你就随随便便应付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岑亚琛一直都对着迟夏笑语盈盈,迟夏怎么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直白地拆穿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她的脸上一下没了血色,仓皇地逃避着岑亚琛的注视:“我没有!”
但是她这么急切的否认却更加明显地暴露了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岑亚琛闭了闭眼,无奈地深吐了口气,很显然,刚刚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还不敢太过确定迟夏真实的想法,但是在看见迟夏的反应之后,岑亚琛就知道自己全都猜对了。
外表冷静矜持的迟夏已经因为爱情两个字做到了如此卑微的地步。
只是在岑亚琛点破之前,就连她都没有察觉原来自己这么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