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归来

  打从跟九哥胤禟不打不相识, 两人就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骤然分开许久,胤俄真真是朝也思暮也想。日常敬请漫天神佛保佑, 让他九哥早日平安归来。
  如今可算听到确切消息了, 怎不叫他欣喜若狂?
  当即就抓着皇阿玛袖子连连追问。
  几时收到的消息,现在人在哪儿,什么时候能到京城等等, 比宜妃问得都细致。
  听得康熙不由爱怜地拍了拍他肩膀:“皇阿玛知道胤俄友爱手足, 最是个兄弟情深的。偏有些人心野,跑出去就不惦记回来。伺机逃跑, 还准备着下一次航海呢!”
  可臭小子突然出现, 都已经把法喀坑惨了一次。人家哪能没点子防备, 还叫他坑第二次呢?
  直接将之当场捉拿, 好吃好喝地看守着。随即八百里加急直达天听, 听得康熙震怒, 着人火速传信给法喀,让他绑也把那混账东西给绑回来!
  再没想到还有这般故事的兄妹俩双双懵住,继而齐齐替胤禟求起情来。
  连贵妃娘娘都笑言:“海上狂风大浪, 必是千难万难, 孩子能平安归来便已是万幸。皇上千万收收火, 有话好好说, 别寒了孩子的心。”
  “到底他小小年纪非要远渡重洋, 也是为了挣洋人的银子, 充实咱大清的国库。光是这一片爱国之心, 便值得褒扬。”
  “对对对。”胤俄狂点头:“相比较起来,儿子这个敦郡王竟是远逊于九哥。不如……”
  您赶紧给个爵位,彰显下九哥功绩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亲妹一把拉住。
  可把胤俄给遗憾的, 都差点儿追着圣驾往乾清宫再接再厉。吓得瑚图灵阿赶紧一把把人拽住:“亲哥哎,皇阿玛对九哥怒气大着,你可快别火上浇油了好么?”
  “可……”胤俄悻悻:“从大哥到我,最次都是贝勒了。就九哥一个光头阿哥,他那么要面子的人。我瞧着也不落忍啊!”
  常言道,一声兄弟一生兄弟。更何况他们还是骨肉至亲呢?
  在胤俄心里,除了额娘与妹妹,就属九哥胤禟最最重要。便皇阿玛跟未来的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都得略往后靠一靠。如今他都当上敦郡王了,哪儿还能不惦记着带他九哥一起享福呢?
  这点小心思明晃晃写在脸上,真真让瑚图灵阿跟贵妃娘娘想要忽略都难。
  气得小公主怒目:“你不落忍,不落忍就火上浇油?本公主瞧着你给九哥讨个爵位没戏,倒能跟他一起共苦,作对儿快乐的光头阿哥!”
  妹妹这突如其来的发飙,吓得胤俄退后了一步,果断讨好:“妹妹别生气,我……”
  “你甚你啊?”小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无情抢白:“自己这郡王都是安慰奖,还好意思帮衬人家呢!都不怕最后非但没灭火,反而惹火烧身么?”
  胤俄眸光一闪:怕是怕的!
  怎么能不怕呢?
  毕竟皇阿玛幼年登基,一路平鳌拜、灭三藩、亲征噶尔丹。叫个杀伐果断,犯到他手里的,就甭想着能全须全尾地活出来。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是?
  总不好眼看着九哥遭罪!
  胤·大清第一好弟弟·俄心里如是想着,但到底顾忌着额娘跟妹妹的淫威没敢诉诸于口。只沉着脸,嘟囔了句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瑚图灵阿看他那沉默纠结的小模样,还当自己用力过猛。
  忙又软了语气劝导:“知道你跟九哥关系好,唯恐他受苦,我也没说不管他对不对?但是亲哥哎!咱们都是有额娘有心腹的人,行事可得小心谨慎着。”
  “否则一个不好,便连累得额娘糟心,心腹太监宫女们跟着遭罪你说是不是?”
  “所以啊,咱先观望着。看九哥是个甚表现,皇阿玛又是个甚态度。再相机而动,别一个弄不好再人没搭救到,再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不然说好的郡王福晋变成光头阿哥福晋,小心回头其其格进门跟你闹。那那那,你可别不以为意。毕竟,人家是能射头狼的女巴图鲁……”
  胤俄被她打趣的俊脸通红,满满求救地看着贵妃:“额娘,您,您也不管妹妹。瞧这口无遮掩的,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哟!”
  贵妃娘娘笑:“无碍,横竖福瑞说了,这辈子都不嫁人。只留在本宫与你皇阿玛跟前,给咱们做一辈子的贴心小棉袄。喏!小册子本宫都记了三本,铁证如山着。”
  “是的没错!”小公主笑眯眯点头,亲手开箱拿册子又与贵妃娘娘研墨。
  眼见着贵妃娘娘一笔一划地,在那小册子上添上崭新的一笔。
  胤俄:……
  就忍不住替妹妹捏了把冷汗。
  现在写得这么开心,以后春心萌动遇上自己的萧郎了,那打脸……
  可得多疼呢?
  眼见着九阿哥离京城越来越近,胤俄往乾清宫也就越跑越勤。可把胤禌给气得哟!都想留字条,把那个憨憨约出去狠狠揍一顿。
  不知道过犹不及,欲速则不达么?
  本来皇阿玛也许高高提起轻轻放下,甚至当胤禟是个屁,随随便便就放了。结果那憨憨一带头,直郡王为首的几个成年阿哥们纷纷求情,誓不能让胤俄独得了这友爱手足好名头般。
  也就恨铁不成钢的五哥跟为严肃规矩故的四哥不但没求情,还建议皇阿玛重罚。
  结果这哥俩前脚刚迈出乾清宫,后脚便非议四起。
  身为同母亲兄长,却在关键时刻不为弟弟求情,反而落井下石什么的,五阿哥凉薄实锤。而四阿哥胤禛?那果断就会咬人的狗不叫了呗!谁能看出来呢?
  素日里肃着一张脸,看着便清冷端肃的四皇子。骨子里却是个睚眦必报的,那么点小龌龊竟然经年不忘……
  有那么两个反面典型在,胤禌便再有千般算计、万般思量,也不敢轻易造次。否则被败坏名声事小,因他与五哥再被引申到额娘身上,才真真要了命!
  横竖九哥这顿打怕也免不了了,胤禌也不怕再添一把火。
  只每日里跟胤俄一前一后地往乾清宫报道,各种见缝插针地给某人求情。
  成功是不可能成功的,倒把帝王的火气撩起万丈高。甫一见到无时无刻不在逃跑,以至于法喀无奈,只能用捆绑方式将之带到乾清宫的胤禟时。
  康熙便凤眼圆睁,直接一本奏折砸过去:“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回来?”
  尚不知危险已至的胤禟嬉皮笑脸:“皇阿玛,您相信儿子。儿子此行收获颇多,回来绝非本意。要不然,钮祜禄大人也不至于使出这般手段了不是?”
  法喀无奈拱手:“启禀万岁爷,的确是这样。阿哥爷沉湎学习,乐不思归,甚至拟一人留在海外,努力学习报效大清。”
  可法喀哪敢?
  再如何不显,这也是堂堂皇阿哥!代表着皇家颜面不说,人家还是四妃中圣眷最深的宜妃娘娘所出。同母阿哥就俩,一个自小养在太后膝下,一个打小便伶俐无比,颇得圣宠。
  若真在自己手里有个甚差池……
  那后果严重的,法喀都不敢想。遂甭管这位爷再如何的威逼利诱,他也还是坚持把人带了回来。为此可没少九阿哥斗智斗勇,最后连绳子都用上了。
  想起这个,法喀就不由一脸沧桑。
  只盼望着看着他此行也算颇有建树的份儿上,别再被撸了爵位。
  方知混小子竟然胆大如斯的康熙:……
  当即狠狠赏赐了法喀一波儿,才又把人打发了出去。然后屏退左右,拟开始训斥熊孩子。结果还没等他起头呢,一大帮翘了课的皇子阿哥们便朝着乾清宫的方向飞奔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果断是跟胤禟交情最好的胤俄:“九哥,我的亲九哥啊!你这一年到底是遭了些甚罪啊?瘦成这样,黑成这样,还被这么五花大绑着……”
  “舅舅他是疯了么,居然这般对你?”
  边说,他还边去解胤俄身上的绳子。听得康熙冷哼:“混小子听三不听四,怎不说好端端的法喀怎么会、又怎么敢对堂堂皇子阿哥行这等不敬行径?!”
  “对吼!”胤俄憨憨一笑:“那九哥你到底是……是有甚委屈啊,快跟皇阿玛好生絮叨絮叨。他老人家最是护短,肯定为你做主的!”
  这,就是帮忙架梯子,让他赶紧顺着台阶下来的意思了。
  结果某人非但不领情,还直接一脚给踹翻。
  当堂讲述起自己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所见所闻:“真的是,不出去走走看看,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
  “爷此番虽艰难险阻不胜枚举,光是出京到埋伏进钮祜禄大人的货船上就费了好大功夫。更别说海上的狂风巨浪,猛兽暗礁了。”
  康熙听着这话便冷哼:“那还不是你自找的?”
  终于被胤俄松开,重获了自由的胤禟乐:“皇阿玛言之有理,不过儿子庆幸自己任性了这么一回。否则的话,再看不到这世界辽阔,更不知晓外面的发展有多日新月异。”
  “只沉浸在咱们大清天朝上国的荣光里,居安不思危,渐渐逊于海外诸国发展,甚至被远远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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