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八月二十三。工作日。
  因为某些原因, 严永妄不得不暂时休假一天——在家办公。
  他的时长略有些紧凑,需要他在这几天努力刷掉。
  在这时候, 严永妄难免地感到疲惫, 他从十八岁至今,一个月要刷满256小时。
  睡眠时间甚至无法计算在内。
  当然,他需要睡眠的时间并不多, 忙起来时, 一天只睡五到六个小时也是很正常的。
  其余时间,因着工作性质, 很难分给变身后的自己更多。
  八月, 按理说不是个繁忙的季节, 但八月有去安城祭拜父母的行程, 足足两天左右没能正常消磨时长, 又有月尾可能会出现的会议——如果确定下来, 不是他说想要窝在家里办公就能够的,即便他有很大的权限,但有时候还是要顾忌到商业伙伴的时间安排。
  就如去年的时候, 他在月末参加会议, 差点露馅, 好在及时进入了王驰的试镜间, 没被秘书先生、商业伙伴发现。
  因此, 他需要尽量早地刷完所有时长, 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月尾可能存在的工作。
  今天忙的工作内容大多是上周冗杂多余的, 严永妄在电脑前敲击键盘,很快地记录数据。午休时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睡够以后, 下午继续办公。
  办公的时候, 书房的门是关住的,窗户不开。
  阳光很好地落进书房内,即便是单向玻璃,阳光也没有区别对待。
  纱帘很薄,一到夏季,家里的窗帘都会换成这种薄薄的、略带点清爽气息的淡色。很少花纹,也很少蕾丝缀着,看着就像是标准化出来的窗帘选择,不过,阳光一到屋内,纱帘就变得亮亮的,会让人心情不错。
  是家居专家推荐的窗帘品类,适合严永妄这个大老爷们。他对美学没什么追求,只要能待在室内,办公娱乐时候不会影响心情就好。
  ……
  时间滴滴答答。
  手机搁在一边,调了静音。因为几个小时前,朝灵犀老是骚扰他——好大年龄一男的,因为好久没见到朝倦,整个人都哀怨极了,老是想联络聊聊天。
  今天严永妄决定冷冷他,他需要先处理好自己的公事。
  下午三点多。
  暂时解决掉一个小问题,可以休息一下。
  张弛有度,工作虽多,娱乐也要有。
  他舒了口气,倏忽想起几个月前,在飞机上,徐柏龄推荐给他的偶像剧。
  徐柏龄当时的原话,严永妄还记得挺清楚,“上半年会有不少上星的剧,很适合打发时间,调节心情。”
  因为朝灵犀而错失了大量娱乐时间,得有一年半载没正经看过电影、电视剧的严永妄,决定直接在电脑上搜索一部上半年新出的剧。
  手边还有着没看完的文件,他决心伴着电视剧,分神来听,顺便看看文件。
  这是严永妄从前的习惯,在没有遇到朝灵犀以前,消磨掉“朝倦”身份的时长,基本都是在严家别墅里度过。
  此刻,点开这部名叫做《天空之恋》的电视剧,严永妄漫不经心地想,自己好久没尝试过这种熟悉的刷时长方式。
  意外的有点怀念。
  鼠标点动开始播放。
  前奏响起,悠长而明媚的笛声,歌手脉脉而温情的音色随着乐器声,从音箱传出。
  严永妄懒得点动去广告的选项,选择在这间隙看两眼文件。只是边看的同时,还在想,这电视剧的主题曲还有点小忧郁的感觉。
  ……
  “我们,不能够在一起。”年轻美丽的女主角眼含热泪地看着面前的英俊男人,她说完以后,忍着泪水,又重复一遍:“我们,不能够——”
  男人问:“为什么?”
  他有一张很好看的脸,露出哀伤时,让人心痛:“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只是因为我们有着存在着血缘关系——你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女主角崩溃了,她仰着脸,想要触碰男人,可她胆怯了,只能摇着头,泪肆意横流,退后几步。
  “我们是兄妹——即便是同父异母,可在血缘上,我们是——”
  “兄妹啊!”
  ……
  电视剧的背景音乐响起。
  严永妄呆住。
  他手上的笔掉下来,盯着电脑屏幕的脸很僵硬,而是僵硬之余,却被这狗血淋头的骨科剧情感染到。
  真的莫名其妙。
  “可我爱你——”男人不愿意她退后,他伸手要抱住她,女主角疯狂地挣脱开,往外跑去。
  哀伤、富有感染力的音乐,歌手柔曼而哽咽的声色,在这一刻迎来高·潮。
  严永妄愣愣地看着屏幕,脑子一片空白。
  他抬手碰了碰脸,才发觉自己在木着脸的同时,不由自主地跟着男女主角的情感崩溃而掉了眼泪。
  简言之,他,一个冷酷的严氏总裁,看着时下最热播的狗血虐恋情深剧,哭了。
  草(一种植物)。
  难以置信,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徐柏龄说,今年上半年,上星剧里,《天空之城》属性为虐恋情深电视剧,此剧成了无数观众称为“情节狗血”“莫名其妙”,可偏偏却让人忍不住跟着掉眼泪的佳作。
  徐柏龄曾经在朋友圈还宣传过这部电视剧。
  因为《天空之城》的女主角,是她同公司的师姐,演技绝佳,拿过电视剧金奖的那种。
  而男主角,亦是前些年从中戏毕业,靠着一部网络低成本剧爆红,很有演技的青年演员。
  更别说,这部电视剧的剧本还是由二十多年前就以“虐恋”“梦幻”而成名一时的金牌编剧林老写成,就连背景音乐都是找了拥有柔软、暧昧到情深痛彻声线的著名歌手唱的。
  剧本不错,音乐易感染人,再有主演们不让人出戏的演技。
  这部电视剧,能上星,是板上钉钉,当之无愧。
  ——至少,能把严永妄弄掉眼泪,就真的很厉害。
  他面无表情的扯了一张纸,摁在脸上,而下一集继续播放中,这回,严永妄动用了视频会员的权限,跳过前奏广告,直接进入正片。
  ……第二集,编剧时不时发点糖,又来了刀子。
  书房内,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男士睡衣,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因为专注看剧情,忍不住两条腿曲起,双手抱住膝盖,直愣愣地看着屏幕。
  她有一张很好看的脸,脸尖尖,眼含泪,鼻子因为擦拭而变得有点红。雪白肌肤上,有着擦掉的泪痕,她颤着睫毛,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看着电视剧正在播放的剧情。
  下午的阳光投进室内,亮亮的纱帘氤氲出柔美的光泽。
  女人掉眼泪时候也特别沉默,面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有时候,只是眨一下眼皮,泪水就像是珍珠一样滚落在面颊上。
  纸巾揉了大半张,她很随意地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
  正片结束,进入片尾曲。
  美人坐了一会,呆呆地看着滚动的主演名单,抖了抖睫毛,又看了看面前的文件。
  “居然真的认认真真看下去了。”
  太不可置信了,从前为了消磨时长,他看的电视剧大多只听个音,同时还做点自己的工作。
  而今天,这部电视剧打破了往常他消磨时长的记录。
  甚至,让他很多年没有运作的泪腺都开始工作。
  严永妄抿着嘴唇,特别认真地想,想着想着,还忍不住抽了下鼻子。
  他有点喜欢这部剧的女主角和男主角了。
  脑中的念头一直转动,严永妄忍不住猜测后续的剧情——女主和男主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吗?他不希望这样,他希望两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因为眼泪掉了很多,他感到有点口干舌燥。
  书房里有饮水机,但他想喝点冰水。遂起身,离开座位,踩上拖鞋,准备开门下楼去厨房冰箱取一瓶矿泉水。
  纱帘在阳光照耀下,柔柔荡漾出温润的光泽。
  年轻的美人脸色很淡,轻松按下门柄,开了门。
  然后,她对上了一张极熟悉的面孔,清俊的五官,身穿西装,手上还夹着一摞文件。
  只是片刻,她听到了秘书先生近乎惊愕的一声:“朝、朝倦?”
  踏出的脚步停住,美人对上了沈河的眼,看到在他眼中,形容堪称狼狈的自己。
  男士睡衣,脸带泪痕,面无表情。
  严永妄:“……”
  毫不犹豫,当机立断,退回,重重地关上门。
  ==
  沈河换了拖鞋后,哼着歌儿,心情自在地往楼上走。
  书房在二楼,用脚走上去,也只要花几十秒。
  沈河每次来到严家,都要观察一下家里的清洁状态,这么一看,又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心说,有点脏,最近需要预约一下家政清理。
  楼梯是带转角的,地板红木,扶手也是昂贵的石料制成。
  严家的装潢非常华美精致,毕竟严家是真的很有钱,不管是再稀有、再难得的建筑材料,都能买到。
  室内的装潢如此美丽,也就难怪乎沈河觉得建筑外头的黑洞洞玻璃有点吓人。
  他有时候会猜测,是不是设计严家别墅的人和室内家居装潢的不是同一个?
  也许真就是他猜的那样,别墅外表和内里不是一个团队来搞的。
  才有了里外的风格迥异。
  沈河来到严蚩夫妇身边的时候已经很迟,十岁那年,严永妄一被发现在月末会换性别,父母毫不犹豫,在当年就把玻璃全部换了。
  他来到严永妄身边,已经是严永妄的十一岁。
  错过了整栋别墅换玻璃的时候。
  ……
  一步,一步,沈河心情保持着稳定与愉快。
  今年有很多好事,他心想,虽然这个月有点忙——当然,对于沈河来说,他这个贴身秘书总是忙的。
  出差是家常便饭,更要时时注意着老板的身心健康。
  后者是他最关注的问题,好在这一年,老板的体检报告都非常好看。
  他发自内心地满意,这个月前些天在墓碑前,絮絮叨叨时,也不忘记夸奖老板年轻有为,身体健壮。
  ——沈河还记得自己当时说什么来着,哦,他夸老板健康得像是一只老虎,各项指标都非常好,家庭医生也说,今年六月做体检时,严先生的心理健康状态明显比从前好多了。
  就连孙副总都在前阵子和他说,他女儿很喜欢老总推荐的宠物小衣服店,把自己家的小仓鼠养得油光发亮,穿上小衣服,带出门倍有面子。
  沈河当时都有些惊了,心想,老板什么时候偷偷趁他没注意,私底下和孙副总还有着这样的交情?
  惊讶是一时,可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太开心。
  他高兴着,心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慢慢的改变呢?
  大概是去年的八月,在祭拜了父母后不久,他的老板说要给自己休假一段时间。
  那个休假,是他上任总裁三年来,主动提出的第一次。
  也就是那次休假,让沈河觉得,严永妄应该是有伴了。
  但具体伴是谁,他也不太清楚,也不好强求人告知。
  还是以后慢慢抓细节,看看能不能猜出来吧。
  沈·侦探·河,感觉自己总能找到答案——未来日子还那么长,他不需要太心急。
  踩在地毯上,拖鞋鞋底很柔软,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
  摩擦之下,他看到了二楼长廊透出的光,来自外头的阳光。
  下午时分,光芒已经变得柔和许多,光影柔曼,一桩夏日美梦般,映在他眼底。
  书房距离楼梯口有十多步的距离。
  沈河往前走,他目光追着长廊的玻璃透进来的光芒,心不在焉地想,今天天气真不错。
  咯吱。
  门将要开动的声音。
  沈河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将要开启的门,还顽皮地追着那一颗圆圆的光斑,跳跃在雪白的墙壁上。墙上挂着一幅画,是幅美人图,已经在严家挂了十多年,他刚为严氏工作那年就见过。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施献缘,夫人画的。
  美人很漂亮,隐在花丛中,翩翩蝶舞。
  ……
  只是一秒钟,光斑消失,他快要走到书房前,只有几步之遥。
  然后,他抬起脸,看到了——
  等等。
  等等。
  等……等?
  沈河震惊到几乎抓不住手上的文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严家的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
  一个,在数月前,因出演《无情道》而爆红的女人。
  一个,他加过联络方式,在媒体声称失踪数月,但对朋友们的说辞却是去旅游数月,杳无音讯的……朝倦小姐。
  她在潼潼日光之下,脸蛋很尖,皮肤雪白,眼睫还是潮湿的,茫然无措地凝望着前方。
  脸上有着泪痕,鼻尖也是微红的。
  她的嘴唇稍有干涩,甚至有点起皮,像是很渴。
  眼皮微红,嘴唇干涩,面无表情,泪痕犹存。
  而,最重要的是,她穿着老板的睡衣,踩着老板的拖鞋。
  沈河:“朝、朝倦?”
  穿着男士睡衣的美人冷淡地对上他的眼,一字不发,很克制、很漠然地凝视一刻。
  沈河头脑发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手下意识地想要抵住门,可他还没来得及,就看到美人用力地抿了下嘴唇,退回两步,毫不留恋,一句话也不愿意说般,重重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砰的一声。
  震得沈河耳膜一痛。
  他手上的文件再抓不住,啪地一下子掉在地毯上。
  他站在原地,仿佛被冷水给淋了满脸。懵逼、茫然,到最后,反应过来,种种情绪都化为了近乎冷静的惶恐。
  他强忍着所有多余的情绪,心想,为什么朝倦会出现在严家?
  她的这几个月,都是在严家里度过的吗?
  她和严永妄什么关系?又为什么,看起来像是被欺负过以后,大哭一场的样子?
  沈河在原地站着半分钟,然后抬起手,轻轻地敲门。
  他的声线很冷静:“朝倦小姐,请问你在听吗?”
  “我是沈河,”秘书先生脑里已经过了最糟糕的想法,他说,“您近期是借住在老板家里的吗?”即便脑里那个想法非常的糟糕,迟早要进法制频道的那种。可沈河永远为严永妄服务,即便是出声询问,他也永远站在严永妄的立场,绝无可能泄露出一丝一毫,对严永妄不利的威胁。
  “……”
  书房里没有回应。
  沈河垂下眼帘,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
  他一边打开手机,拨通严永妄的电话,一边与朝倦交流:“朝小姐?”
  “您在听吗?”
  沈河迟迟无法接通严永妄的电话,他拧眉,然后回忆起前一刻看到的朝倦。
  穿着男士睡衣的朝倦,长发稍卷,垂在肩头,看人的眼神很冷漠,凝视他时,也绝看不出友善来。
  他莫名其妙,想起了当初在餐厅遇到她和朝灵犀时,她听到他提起,自己是严总的秘书时……
  那种僵硬的,奇妙的,快速收敛起笑意的表情。
  他用力地思索,关于朝倦和严永妄扯上关系后,可能存在的关系。
  情人?
  是情人吗?
  她穿着他的衣服,男士睡衣——没有一个普通朋友的关系,是会让老板提供出自己的睡衣,若他没看错,那件睡衣是严永妄穿了很久,已经穿习惯挺多年的一件。
  严家虽然有钱,严永妄更是资产千百亿。
  买衣服时候从不必看价格,每年严家的衣物都会进行更新换代。
  但问题是,即便是有钱人,对于睡衣,也都是挑自己喜爱的、穿久了的。
  睡衣是穿得越久越习惯,越舒适。
  严永妄的个子、身量稳定以后,衣柜里就只有几件常穿的睡衣。
  款式都是相似的,以至于沈河一眼就能辨别出,这是他每回来严家,看到严永妄时,他爱穿的款式。
  而现在,睡衣出现在了朝倦的身上。
  她穿起来,裤腿大概是有点拖地,手也盖在了稍长的袖子里。
  肩膀松松垮垮,露了小片的锁骨肌肤。
  沈河再细想下去,越发觉得胆战心惊——没错,一定是情人的关系。
  那么,为什么情人关系会让朝倦以要出门旅游为借口,在媒体眼下失踪数月,却出现了严家?
  她究竟是,近日旅游归来,回到了男友的家中……
  还是,从一开始,那场旅游,就是骗局?
  沈河感到心脏在怦怦直跳,他的大脑已经有些不够用,想要再推理下去,可眼前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那出现在朝倦脸上的泪痕,那让她眼皮红肿,甚至看到他,一句话也不愿意搭理的举动。
  都代表了,她和严永妄的关系,绝非传统意义上,亲密无间、恩爱无敌的情人。
  若是他们感情盛笃,朝倦怎么会在看到他这个男友的秘书时,选择漠然地关门,甚至不回应他的任何一句话?
  沈河动了动嘴唇,还想对书房内的朝倦说些什么,可他词穷了,哑然了,因为一切猜想,都让他心中惶惶。
  电话仍旧没有接通。
  沈河弯腰捡起了文件。
  他很努力不让手上的汗水沾湿文件表面,可冷汗依旧涔涔地从背脊流淌下。
  他最后看了一眼书房的门,抬步往楼下走去。走以前,高声道:“朝小姐,我先下楼,您可以整理一下仪容再出来见我。”
  沈河坐在了一楼大厅的沙发上。
  他再次,拨打了严永妄的电话。
  这一刻,他接起了。
  “……”
  先是一片沉默,然后他听到了严永妄微沉、与平常一般的音色。
  “沈河,怎么了?”
  “您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我担心你明天还没有办法到公司上班,所以来严家送文件了。”
  “……”严永妄似是愣了一下,道,“你已经出发了吗?”
  沈河抠着自己的裤子边缘,心不在焉,感到紧张:“您不在家里?”他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紧追着又问了一句。
  严永妄“嗯”了一声,“对,不在家里。”
  沈河感到喉咙干涩。
  他小声说:“是这样的,老板,我在你家里……看到了……朝倦小姐。”
  严永妄:“……”
  电话出现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片刻后,沈河慌张地,听到了严永妄的一句话。
  很无所谓,带点漫不经心地,甚至含着点笑意的。
  “哦,我知道了。”
  沈河:“……”就只是,这么一句吗?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严永妄像是知道了他的疑惑,他轻松地答道:“她是我的朋友。”
  沈河嗫喏了一下嘴唇,他想说,老板你好像在撒谎。
  他已经全部看到了。
  穿着你的睡衣的朝倦,绝不可能是你口中随随便便的一句“朋友”可言。
  然而,他不明白严永妄为何这么轻松。但即刻,他明白了。
  不在家的严永妄,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他可能以为,朝倦是正常的出现,没有穿着他的衣服,也没有像是哭过的样子。
  沈河想,如果少爷——少爷闯祸了的话,他这个秘书一定要帮他。
  无论怎样,他是严永妄,他的老板,他陪伴了这么多年的小少爷。
  于是,沈河说:“老板,可是我看到的朝倦,哭得很厉害——”
  那边是沉默,像是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沈河,无比艰难道:“而她身上,穿着,您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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