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姓名。”
  “……”
  “性别。”
  “……”
  “国籍。”
  “……”
  年轻漂亮的白种男人睁着眼, 安静含蓄地凝视着窗边的严永妄,他的下巴处还有轻微的红痕。
  只以那双盈盈的蓝眼睛, 长久地注目窗边。
  沈河嗤笑一声:“看个屁。”
  严永妄转过身, 他拉开窗帘,将外头的灯光投进来。
  街道的灯光,从傍晚开始统一亮起, 是微黄的明亮。落在他的身上, 将他的轮廓映得蒙眬,年轻男人痴迷地看着他。
  严永妄对上他的眼, 他有一双剔透冰蓝的眼珠, 此刻盈盈。
  他毫无所动, 冷冷说:“还有半小时, 警察就要来了。”
  “先生, 你该老实交代, 从哪里拿来的房卡……”
  “出了这个房间,外头有一群比我们更想追究你法律责任的人。”
  这个房间外,是酒店的经理等人。经理来时, 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 在看到蓝眼珠男人沉默不语时, 愤怒大喊, 说将要追究他通过不法手段得到客人房卡。
  蓝眼珠男人保持沉默, 甚至冲经理微微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是极好看的, 当时笑着, 经理发愣。愣后又恼羞成怒,愤怒地骂出肮脏的词汇。
  因为穿着太过暴露,沈河丢了一件浴袍给他。
  他穿衣服时也很不老实, 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也就是这房间里的另外两个男人,都是非常纯正的“直男”,不然,他们真要被这雌雄莫辨的美人长相给诱引。
  严永妄觉得现在的情况,和当初遇到朝灵犀时有点神似。
  但朝灵犀还会说一句话,说完后才哑巴般,不肯再说。
  面前这个蓝眼珠,不管他们用哪一国的语言说话,他都一言不发。
  但严永妄确信,他绝对听得懂他们说的话。
  沈河气得都有点脸色涨红,他强忍下那种想鲨人的冲动,硬邦邦甩道:“那就这样僵持着吧。”
  “看看是你有功夫和我们熬,还是我们能熬。”
  沈河出门,将餐车推了进来。门开合时,经理高声问他们什么时候将人交给他来处置,沈河对酒店也非常不爽,他冷淡说:“等到警察来,以及,你们要追究那个男人的责任。别忘记,我们也要追究酒店的责任。”
  经理哑然,最后低声说了些什么,严永妄没有听清,等到再看到沈河时,他冲他勉强笑了一瞬。
  脸色还是难看的。
  严永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低语几句:“没事,我没有大碍。”
  沈河怒道:“他妈的,我就没见过比这回还糟糕的行程。”
  严永妄的手停留在他的肩膀上几刻,敏锐察觉到蓝眼珠男人的目光也跟着他的手走。
  他脸色平静,帮沈河将餐车拉近,又亲手给沈河拿了碗碟。
  y国的中餐做的还算可以。味道自然不能比国内的星级餐厅,但也不差。
  只是因着这前后一小时内发生的事,两人都有点食欲不振。
  沈河接过碗碟,他们在沈河的房间里,蓝眼珠男人被拿了绳子束缚住手,背在身后,盘腿坐在地上。
  他们俩在慢条斯理地吃饭,时不时,严永妄还给沈河示意多吃菜。
  用的是他们的母语,如果是外籍人恐怕听不太懂。
  但蓝眼珠男人一直幽幽地盯着他们。
  时不时地跟着严永妄的动作走。
  填充肚子已经成为一个机械的运动,严永妄拿起纸巾拭嘴时,冷不丁来了一句。
  “你喜欢我?”
  沈河的动作停滞一秒,他不清楚他这话是问谁,用的是中文,可对象绝不可能是他。
  下一刻,他知道问的是谁了。
  那个蓝眼珠男人轻轻嗯了一声。
  即便是语气词,他的声音也是能听出的悦耳动听,柔软、暧昧,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蜂蜜。
  严永妄毫无温度地笑了起来:“你认识我。”
  先前大多是沈河质问,但他一点也不愿意回。
  现在,也许是美食在前,他腹中空空,愿意退让,回复严永妄说的话。
  “是,我认识你。”
  是流畅、字正腔圆的中文,沈河呆住,心说,这种程度的普通话,比他这个在首都待了十多快二十年的人还要标准。
  没有一点口音。
  “你,是,严先生。”
  “严永妄。”
  冰蓝色眼珠,在微茫下,透出淡淡的光,他很温柔地注目着严永妄,近乎痴迷地凝视他的面容,小声道:“你长得真好看,先生。”
  严永妄:“……”
  他从桌前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半弯下腰,“名字?”
  “我叫,乔乔,你可以叫我乔乔。”
  “……性别?”
  “男。”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国籍。”
  “……”
  自称名叫“乔乔”的白种男人歪了歪脑袋,而后愉快地道:“我是y国人!”
  ……
  严永妄笑了一声,阴沉说:“骗子。”
  乔乔甜蜜地冲他微笑,那种痴迷的光芒在他靠近之时,越发明亮,他竟想挣扎着扑进他的怀里去,而严永妄立刻后退一步,嫌恶地抽了一张纸,擦拭手。
  “不用浪费时间给他了,沈河,”严永妄回身看向沈河,他的秘书先生脸色苍白,眼瞳明亮,忧心忡忡的模样,“直接交给警方处理。”
  “我们不需要给这种人太多眼神。”
  沈河想说什么,但严永妄太过明确的态度,让他沉默。
  最终,他点了点头。
  在短暂的几十分钟交锋中,他们只得到了他的姓名,性别、国籍。
  严永妄确信他绝对撒谎了。但不知道是在姓名,还是国籍上。
  要不是他听出他是男声,肩宽、腰臀比例为男性,恐怕还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性别上撒了谎。
  不过,严永妄和沈河都不是瞎子,还是能认出这人是个纯种的男人。
  只是样貌太过柔美,体量也过分瘦弱。
  拨号给当地警局是快七点时的事,等警察们到达,已经是七点四十分。
  经理等人被锁在沈河房间门外,因着沈河态度明了,不允许他们进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沈河联络了律师,将要起诉酒店。此刻律师正在与经理交涉。
  那个穿着浴袍的蓝眼珠美人笑眯眯地被警察带走了。
  走以前,他在众目睽睽下,对着严永妄道:“先生,我漂亮吗?”
  “我能期待,你会喜欢上我吗?”
  严永妄回望他,并未答,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沈河的肩头,亲近而平和。
  冰蓝眼珠中的痴迷翻滚,他只看向他,看向他动作的手臂,久久不动。最后,保持着那笑容,被警察带走。
  沈河已经察觉出严永妄的用意。
  在混乱的场地中,他皱起眉头,说:“老板,你……”
  严永妄低声道:“沈河,他在嫉妒你。”
  沈河喃喃:“……我看出来了。”
  严永妄:“他看起来认识我们,而且,非常喜欢我。”
  沈河复杂地看向他,他年轻英俊的老板,并非是第一次遭遇到爬床事件。但还是头一次遭遇了跨国爬床事件。
  要说,今年他遭遇“爬床”的几率大大下降,也许有严永妄对外的形象着实冷酷的缘故。
  总之,沈河在今年,处理的爬床事件可没有前两年多。
  遇到这个神经质的蓝眼珠美人,也是他没想到的。
  关于“乔乔”——他手上的房卡是从哪里得到,他们的行程通过什么方式被泄露,原定的房间为什么被重复订走……
  重重谜团。
  短短时间内,他们得不到答案,但好在,严永妄有钱有势,足够聘请优质的律师团来与警方接洽,替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严永妄比沈河还要早放宽心,他对沈河道:“这世上,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
  “所以,我们安心继续工作就可以。”
  沈河叹了口气:“你啊,明明受惊吓最大,还要安慰我。”
  他都能记起,严永妄刚上任总裁那一年,初次遭遇爬床事件时,紧张地给他打电话。
  电话里,严永妄冷静的语气完全崩盘,小声对他说:“沈河,xx酒店,请你快来。”
  “出了什么事?”
  “有个……女的,在我床上。”
  那委屈的口吻哦,充斥着青年对这种事的惶恐不安。沈河听了又好笑又心疼,连忙到达现场,处理了第一例他们共同经历的爬床事件。后来的严永妄也就习惯了,实在是他英俊且多金,拿出个名头,都能吸引到不少人。
  年龄愈长,他淡定多了,能在打电话给他后,冷静地重新定一个房间睡觉。
  ……
  而今天,他是能察觉到,严永妄受到了堪比初次爬床的惊吓。
  他出门,见到严永妄,胸膛肌肤外露,俨然是被男人用手扯开,看到他时,呼吸还不稳,漆黑眉眼中充斥着十多个小时乘坐飞机后的疲惫,以及遭遇事件后的惊愕。
  沉默和冷淡是他家老板的保护色。
  沈河能够在分毫之间辨别出严永妄的情绪,只因为他太了解他。
  严永妄道:“还好,你也吓坏了,是不是?”
  沈河头隐隐作痛,他这把三十多岁快四十的老骨头,样貌看起来再怎么年轻清俊,到底不如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他道:“是,我吓死了。”
  “主要是太不安全,老板,我刚才联络了几个朋友,明天会议要带上保镖。”沈河这订的还是当地安保措施最好的酒店,可特么的,谁能想到,这酒店今天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严永妄听着他做了哪些准备,点了点头。
  沈河又抬起脸,对上老板的脸:“现在还有心思去休息吗?”
  心脏一直在以超出平时稳定速度跳着,沈河如此,严永妄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
  严永妄缓慢点了下头,他薄唇开张:“你要好好休息一下,我还好,还撑得住。”
  沈河嘟囔:“我倒也还行……”
  “沈秘,”严永妄严肃道,“你年纪不轻了,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被光明正大内涵了年龄的沈河:……
  他:“行吧,我去休息,你呢,和我换个房间睡,还是重新定一个房间?”
  临时换酒店他们也考虑过,不过看了下最近的高档酒店地址后,沈河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实在是距离太远,他们需要在车程上再耗费一小时。
  更别说,明天的会议场地,显然还是这家酒店距离更近。贸然换地址,对于明天的会议准备来说,又是匆忙。
  “我换个你隔壁的房间。”
  原本严永妄的房间在沈河的右边,这回,他挑了个左边的。
  酒店也殷勤,说是随便他们再挑房间,住下的这几天不管是食宿,费用全免。
  他们怎么可能在意所谓的免单,要知道,单单沈河一个人,一小时手中过的单子就价值不知道多少。这所谓的高档酒店房费,于他们而言,只是指缝间漏点水。
  两人没有太多精力亲自纠缠在酒店的管理失误上。
  时间宝贵,花钱请律师专门来处理这件事,而他们的时间,要用来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工作。
  ……
  严永妄将自己的行李箱拖进新的房间。
  他毫无睡意,拖进后,沈河抱不如着手臂靠在门边,问他:“要不要我陪你一会?”
  严永妄斩钉截铁地摇头拒绝,冷淡说:“我又不是小孩。”
  沈河温柔地笑了:“好吧,那我回我的房间了?”
  “去吧。”
  他需要保持着淡定面具,来安抚他的秘书先生。
  门关上。
  严永妄才坐下,他撑着额头,低骂一声,用词难得的不克制、不文雅。
  ==
  严永妄去y国的事,朝灵犀一早就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就知道严蚩、施献缘是从首都去往y国的航班中意外去世。
  于是,在与宝贝女鹅吃饭时,他稍稍提了一句:“要去国外出差?”
  “嗯。”
  “……”
  朝灵犀看到朝倦棕灰色眼珠中一闪而逝的情绪,似是感伤,似是忧郁。
  但很快,她便又低头吃菜了。
  朝灵犀老父亲式的碎碎念:“出差在外,要注意安全哦。”
  “嗯。”
  “不要被男的女的近身了,”朝灵犀说这话时,非常认真,那双与严永妄极似的漆黑眼眸里,盛着冷凉的情绪。他的女儿低头吃菜,没有看到他此刻的神情,极度的阴冷漠然,“那些人都是不怀好意的。”
  朝倦随随便便地嗯了一声,没太放在心上。
  她早已经习惯朝灵犀这奇奇怪怪的“吃醋”方式。
  吃沈河的醋,吃所有靠近她的男人女人的醋。
  甚至之前还问过,早年疑似竞争对手来对付他时,用碰瓷方式,让女人抱着小孩来说,自己给严永妄生了孩子的事。
  朝灵犀细细追问,直到不耐烦回他:“我没有小孩!”
  多次后,朝灵犀才松了口气,又温软、笑着说:“那是最好了。”
  朝灵犀看到朝倦抬起脸,对他说:“不会的,我不喜欢和人亲近。”
  她还叹了口气,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天天问这些。”
  “我告诉你,目前我最亲近的,只有沈河。”
  朝灵犀吃味极了,幽幽盯着他女鹅,又看她眉宇松动,扶了扶额,“你也算一个。”
  朝灵犀:……
  他立刻开心起来,得到她的肯定,老父亲心花怒放!
  第二天,十多小时断联,直到飞机落地,朝灵犀才得到严永妄的回复。
  消息框里,严永妄发:
  「你好闲。」
  对话框里,严永妄这条三个字的话上,全是朝灵犀的消息。
  有他早上起来拍的自己做的饭。
  有他看电视剧的观后感。
  有他问他几点下飞机。
  有他问坐飞机好不好玩。
  加起来得有二十多条消息。
  聒噪得像是一只蜜蜂,嗡嗡嗡的。
  严永妄回了他后,没一会朝灵犀就欢快回复:「下飞机了?」
  「嗯。」
  「沈河有好好照顾你吗?你吃饭了吗?是不是要休息一下?」
  严永妄:「……」
  「你好烦。」
  朝灵犀就只好委屈地发了个从他那偷来的表情包:[猫猫挠头.jpg]
  严永妄当时想回复什么,结果就遭遇了房间被重复订购,他们不得不住进商务标间的事。
  一来二去,太过疲惫,也就忘记了要回他。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他心情复杂,就算再疲惫也无法安稳入睡。
  遂打开手机,找到朝灵犀的对话框。
  朝灵犀在一个小时前发:「我猜你已经睡着了,要好好休息啊。」
  他学会了发可爱表情包后,一度沉迷购买微信里的付费表情包。各种宠物表情包,小人表情包……应有尽有。
  但更多时候,和严永妄对话,总是会用从他那偷来的表情包。
  像是觉得,两个人用差不多的表情包,会显得亲近许多。
  严永妄发了个句号过去。
  朝灵犀看到后,立刻弹出一个视频通话。
  他没有要严永妄说任何一句关于今天的事,只看他在室内灯光下,苍白的脸,冷淡的情绪,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
  “有人接近你了?”
  严永妄愣了一下,他觉得朝灵犀猜得太准了,难道这是血脉亲情的影响,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知晓?
  他张口,想说什么,就听到大洋彼岸那一端的朝灵犀说:“你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吓坏了?”
  和沈河差不多的口吻,他很敏锐,看出严永妄的不对劲来。
  在这个容颜冷酷的男人身上,显出温情与关爱来。
  严永妄觉得自己的心浸在酸甜的乌梅汤里,他静静地看向朝灵犀。他们有着相似的眉,相似的眼。
  朝灵犀冲他微笑,他笑起来其实并不算和气,可在严永妄看来,他笑起来还行。
  至少不丑。
  “嗯。”
  朝灵犀说:“是男的还是女的?”
  严永妄:“一个看起来像女的,男的。”绕口得像是什么绕口令,不过朝灵犀一下子听懂了。
  “漂亮吗?”
  “符合绝大部分人的审美。”
  严永妄公正地评价,“是一个,很漂亮年轻的男性。白种人。”
  “哈。”
  朝灵犀眼中戾气浮现,他冷笑一声,又对他说:“你有没有揍他?”
  严永妄:“……”
  他:“你猜得挺准,我揍了。”
  朝灵犀:“做得好。”
  他在那头摩拳擦掌,阴森森道:“要是我的话,我他妈要揍得那人找不到牙!”
  严永妄幽幽:“……你其他学得不怎么样,骂人学得挺好。”
  朝灵犀冲他腼腆笑了一下:“还好啦,一般般。”
  严永妄被他这幅表情逗笑了。他沉郁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眼微弯,笑意缓缓浸透眼珠。
  朝灵犀看着手机大屏幕中,他的孩子。
  年轻英俊的容颜,眉眼像他,但要比他更冷硬,轮廓中绝无秀美的存在。是一种惊人的美,这世间难以成就的容颜。
  笑的时候,气质还是冷淡的,万古不变的顽石般。
  他的心像是被柔柔的风拂过,松软得不得了。
  朝灵犀想,这是他的孩子,他的珍宝,他的乖乖。
  他举世无双,无数人垂涎的珍宝。
  “那个男人呢?”
  “送到警局去了,有专人处理这件事。”
  严永妄看着朝灵犀。他看出严永妄的不悦,试图让他开心,于是转移话题:“我今天看了一本书。”
  “嗯,什么书?”
  他感到内心的浮躁,因着与朝灵犀对话,而慢慢沉静下来。
  惊人的作用。
  严永妄有一瞬间觉得惊诧,他已经这样容易受到他的影响了吗?
  转念,再看朝灵犀找出自己今天看的书,有模有样地念。
  “如何正确地烹饪中餐。”
  “首先,要区分一点、一点点、一些、一些些的量词……”
  严永妄:“对了,你学了几道菜了?”
  朝灵犀掰着手指算:“已经三道了!”
  他眼睛发亮,遥遥看来,就像是在用目光与他说话。他有一双很好的眼,瞳孔乌黑,看人时专注,也许会显得有点冷淡,但在严永妄面前,他永远会是那个先笑的人。
  一旦笑起来,冷淡的气质稍褪,再加点笨笨的脑回路,傻傻的言语。
  很能逗人开心。
  “距离十道菜,还有七道菜。”
  严永妄冷道:“记得要营养均衡。”
  朝灵犀答得很欢快:“那是当然。”
  他在严永妄给他安排的住所里,轻念着今日看的书,说着说着,皱了眉头,“一点点和一些些有点难区分。”
  严永妄扶额。
  朝灵犀拍着大腿道:“我已经网购了一套量杯!还有厨房秤!”
  “等到手了,七道菜!指日可待!”
  严永妄:“……你加油。”
  朝灵犀笑:“嗯,我会加油的。”
  “我想,做一顿很好吃的饭给你。”
  ==
  翌日,会议圆满开完。
  负责人盛情邀请严永妄和沈河留下吃一顿饭,严永妄婉拒了。
  他们此次来出差,参加会议的合作伙伴是个有着大庄园的贵族,年岁挺大,有着卷卷的白发,以及浅蓝的眼眸。
  他是个老绅士、老贵族,会议后,询问严永妄是否有婚约。
  “我有个漂亮的女儿,我的珍珠,”老贵族赞赏地看着严永妄,“她很美……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她。”
  严永妄眼神微垂,客气礼貌地说:“布朗先生,我目前还没有婚约。”
  老贵族眼睛一亮,不过很快,严永妄又道:“但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想法。”
  沈河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提着公文包,耳朵尖尖,听到风中传来的对话。
  他无奈地耸了下肩头,心说,国内不少人觉得严永妄一张脸俊美冷酷,性格阴郁,清心寡欲;转了个场地,到国外,严永妄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居然变得比在国内还要吃香,老贵族觉得这种波澜不惊的青年人正吻合了绅士该有的品格。
  虽然并不知道,怎么就合了老贵族的口味……
  这时候,沈河不好上前为严永妄解围。
  在老贵族看来,他就是个跟在老板身边的员工,没什么发言权,擅自上前还会惹得老贵族对他们印象不好。
  为了避免因印象不好,导致后续合作出问题。
  沈河头一次,在老板被纠缠时,保持谨言慎行的态度。
  等严永妄木着脸解决掉老贵族的盛情,婉拒了与老贵族的“珍珠”见面的提议,回过身来,就看到沈河冲他微微笑。
  严永妄:“……”
  他在他面前,肩膀松懈,看到秘书的安心感升起。走近沈河,又听到沈河喃喃一句:“有没有觉得,你这张脸真的很吃香?”
  严永妄:“谢谢你的夸奖。”
  沈河:“昨天一个喜欢你的男人,今天一个想把你介绍给自己女儿的老绅士……”
  “老板,”沈河对他感慨道,“你就是万人迷啊。”
  严永妄抬起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稍微施了点力气,把他推进已经等候片刻的车内。
  “沈河,闭嘴。”
  他冷酷说完,沈河举手告饶:“行,我错了。”
  “司机,去警局。”
  “我们的律师先生,说要给我们带点好消息。”沈河言笑晏晏,一张带着典型东方美的清俊容颜上,在春季的y国,染上了寒冬的凉意,他依旧是笑着的,语气和缓温柔,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的情绪含怒。
  严永妄:“好消息?”
  沈河朝他眨了眨眼,“那个吊带美人——”用词嘲讽辛辣,“蓝眼珠,白皮肤的——”用的是当地语,流利吐出喉中,舌尖顶着上颚,每一个词都念得微长而带有戏剧性。
  严永妄抬掌捂住他的嘴。
  司机已经连连在车内后视镜里看沈河数眼。
  “碧池”二字被严永妄硬生生压了下去。
  沈河郁闷地看他,严永妄冲他点了一点头,“不要让神经病污染了你的礼貌用语。”
  嘴巴还被捂住,严永妄循循善诱:“我们要做个有礼貌的人。”
  沈河:……
  唇被掌心捂住,他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就听严永妄说:“比方,可以骂他疯子、脑子有问题。”
  “不要说那个脏兮兮的词。”
  沈河:“……啊呜!”
  “对不起,我忘记还捂着你的嘴了。”
  严永妄悻悻地收回手,看沈河瞪他一眼,心虚地摩挲一下手指头,扭头,又小声问他:“没憋着吧?”
  沈河:……
  他一时间好气又好笑,连想说什么都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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