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许诺(下）

  京城上，改旗易帜，天子大纛高高飘扬在城头，被疾风吹得猎猎招展。
  一夜之间，京城易手。
  袁氏守城的大将，袁皇后的堂弟袁矩被当众斩首，人头从高高的城头上扔下来，让城内一众叛军不寒而栗。
  也包括城外的梁王大军。
  梁王骑在马上，疲惫的脸上，面色煞白。
  他望着城门上下排列如棋局的雄兵，以及自己麾下的残兵败将，知道一切都完了。
  两日前，梁王得知萧寰死讯之时，其实将信将疑，不敢冒进。
  他深知萧寰的本事。
  此人早已经不是从前宫里那个受人欺负的小儿，能在朔方坐镇八年，兵行诡道必是他的拿手好戏。
  更何况，就在不久前，他还顺水推舟装作一病不起，把袁氏糊弄得团团转。
  如今再装一次死，对萧寰而言又有什么负担？
  但他这边犹豫，别处却动了起来。
  首先，是萧寰的大营。
  那夜之后，大营里就内外戒严，封锁了起来。就在当日，大营里发生了一场哗变，营帐被点燃，火光冲天，而后，大军竟连夜撤走，原地一片狼藉，甚至许多财物辎重都在。
  隔日，梁王就得知了原委。
  广陵王的舅父王隆，与主簿崔延、郎中令高竣起了分歧。
  王隆是朔方长史，平日多主持政务，论官职，在萧寰之下，众人之上。而崔延、高竣地位虽不如王隆，却手握兵权，营中所有兵马调度，都由二人执掌。
  萧寰遇刺之后，王隆主张按照先前的计议，继续攻入京城，消灭袁氏，迎回皇帝。
  崔延和高竣答应下来，却在暗地里生出了歹念。
  萧寰麾下的兵马，足以抗衡天下，谁掌握了，便无异于将天下握在手中。
  二人合谋，在破城清除袁氏之后，索性顺便发动兵变，将梁王和王隆一并斩杀，然后，将皇帝掌握住。如此一来，这天下便无异于到了崔延和高竣的手上。他们决定在宗室中选一个幼童立为皇帝，如傀儡一般掌握。崔延任侍中，高竣任太尉，平分秋色，岂不美哉。
  而这计谋，被王隆提前获知。
  他又急又恼，随即联合对崔延和高竣不满的将官士卒，打算先下手为强。
  可惜王隆手上的兵马终究不如崔延和高竣的多，行事又太过匆忙，露出了马脚，以致于打草惊蛇。
  兵变发生在夜里，高竣和崔延提前获知消息，反将王隆一军。王隆见事情败露，也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只好领着部下兵马逃往并州去。高竣和崔延也不肯放过，带着兵马紧追而来。
  追逐地两方都轻装上路，将辎重留在营中，故而，有了这狼藉地模样。
  到了这里，梁王仍然不敢大意，差遣心腹去将那烧毁的大营仔细观看。
  来人回报的时候，却带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京城中袁氏的人，已经到大营里去搜罗，将各色财物尽皆拉走，一辆辆车马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