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锅盖头不相信：我明明感觉什么东西压住我了。真的！
  你是一个姿势睡久了，脚麻掉了吧。
  对对，我觉得这个最有可能。很可能是你睡麻了。要不你去跟前面开车的换一换？
  我不换。锅盖头立刻拒绝。驾驶室里人太少了，车厢上人多一点儿，他可能放心许多。
  夫妻吹灭了蜡烛。车子继续前进。
  这一回，锅盖头再也睡不着了。他时时刻刻都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他的腿。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感觉身上有些湿。
  用手去摸，摸`到了很多水。还摸`到了什么条状的黏黏的东西。似乎是水草。
  锅盖头一害怕，连忙往旁边挪了一下，没想到他身边却有个人挡着。
  老杨，你让让，我没地方睡了。
  哦。老杨答应了一身，让开了。
  不对！老杨睡在他的左边，他的右边没有人。
  他撞到的那个人似乎非常娇小，有着长长的头发，小小的手掌。锅盖头想站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有东西压着他的大`腿。
  他想大声尖叫，嘴巴里却被什么东西堵住。
  窒息。他只能感觉到窒息。
  快不能呼吸了。
  车终于开到了小镇上，此时天都已经亮了，小镇上充满了热闹的早点气氛。
  众人下了车，却有一个人一直没有下来。
  锅盖头呢？
  还在车上吧。我去叫他。大发哥主动说。这家伙脾气大，其他人去叫估计还会发火。
  锅盖头靠在车上闭着眼睛睡觉。大发哥摇了摇他，锅盖头却直接倒了下来。
  他的嘴里塞满了红色的弹珠。
  倒下来的那一刻，红色弹珠一颗颗从嘴里掉出来，咕噜噜滚了下去，一直滚到了路边。
  马路边跳方格的小孩们高兴地围过来，哄抢着地上的红色弹珠。
  那些弹珠，就像红色的人眼。
  风回雪手里也有一颗。
  他死了。大发哥沉默地总结。
  锅盖头死的时候，身上仍然全部都是水。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的腿上多了很多脚印。
  小小的脚印，看起来是小孩的。
  是昨天那个小女孩的！一定是！司机小里认得那个鞋印，就是掉在车窗上的红色婚鞋。
  红色的婚鞋和清水脚下的几乎一模一样。风回雪看向他，清水淡淡地笑了一下。
  不是我，你信吗？
  我信。
  算了，别管锅盖头了。又不是没死过人，我们都已经死了四个人了。快下来，把木头抬到棺材铺去。大发哥发话。
  几人撇掉多余的心思，开始搬树。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那对中年夫妻突然不见了。
  走了吧。刚才下车的时候还见过。
  我觉得那对夫妻很可疑。
  这镇上可疑的东西多着呢。不差这一件。大发哥搭话道，我数一二三，一起搬。
  风回雪因为最矮（呵），免除他搬运的工作。
  清水跟他招手：我先回甄府了，你们慢慢干活。
  等等，送你去跟河神结婚，你愿意？
  清水笑了一下道：我无所谓啊。但是如果你要娶我，我现在就悔婚。河神海神都没用。
  可是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我很快要走了。
  哼，渣男。清水嘟囔了一句，进了甄府。
  风回雪就有点心虚。
  木头送到棺材铺之后，老板很满意。
  不错不错！这木头很好，底下埋的人至少死了三十年之久。年轻人，我年纪大了，做不动活了，这棺材你们得自己做。
  【玩家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最适合做棺材的死人木了。但是棺材铺老板突然身染重疾，玩家们只能亲自打造一口最好的棺材。】
  风回雪突然道：为什么要做棺材？
  老板呵呵笑着说：因为新娘出嫁要用啊。
  嫁棺怎么用的？或者说，新娘怎么出嫁的？
  大发哥有些懵，这些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新娘会坐在嫁棺里顺着水流，被迎亲队伍送到河神身边。
  那我们的角色呢？我们怎么过河？总要有点关联。
  风回雪不想稀里糊涂地把棺材做好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渡河。
  除了新娘以外，只有迎亲队伍才能上嫁棺。也只有那一日，嫁棺才能漂到对岸。老板回答。
  所以我们就是迎亲队伍了？玩家们有些高兴，终于有回家的希望了。
  团队都已经死了四个人了。如果没有回家的希望，这只对于就要崩溃了。
  由老板口头加实践教授，众玩家开始各司其职。刨花的刨花，上漆的上漆，组装的组装，进度似乎还行。
  你们还不算笨，学得挺快的嘛。比十年前那些笨蛋学得快。
  怎么，十年前也有？
  当然啦。小镇的水患每十年一次，每一次都需要有人去跟河神和亲。今年抽到了甄府的大小姐而已。
  那十年前是谁。风回雪忽然问了一个似乎和现在没什么关系的问题。棺材铺老板神色一冷说：这似乎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外乡人！
  如果我偏偏要问呢。
  你是在找死。小镇上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不多你一个一起死的。
  是死了挺多的。十年来，小镇上已经没多少活人了吧。风回雪笑着说，我们进来的时候，你不是还观察了很久我们到底是活人还是纸人？
  玩家一脸懵。
  什么纸人？
  棺材铺老板神色一变道：你竟然知道纸人。
  我不小心发现的。为什么会变成纸人？
  诅咒，这是诅咒！十年前的诅咒。棺材铺老板哈哈笑了起来，你看我这棺材铺都没有什么活人的生意了。
  你还没回答我，十年前的新娘是谁。
  是甄府大小姐。棺材铺老板笑声一顿，说出了一个令在场玩家不禁发抖的答案。
  什么！大小姐？大小姐十年前就已经被那天天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大小姐是什么？是活人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答案。
  只听得棺材铺的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远远的一个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近。
  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冰冷地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穿着一双红色的婚鞋。脚下，没有影子。
  第11章 河神的新娘（11）
  啊！鬼呀！玩家们害怕地看着这个缓缓向他们走来的大小姐。他穿着一身红的像血似的红裙，裙摆微微飘起，露出红裙下的红色的婚鞋。
  他的脸比抹了粉还要白，不带一点笑容，冷冰冰用漆黑的目光瞪着人。
  他一步步向玩家走来。
  脚步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鬼什么鬼？大呼小叫的。清水走到风回雪面前，告状，他说我是鬼！
  你你你你真的是人吗？玩家不能确定。
  我要是鬼，现在就把你吃掉！
  好吧。玩家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吓死我了。大小姐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呀。
  玩家刚松口气，忽然扫到脚下，大小姐的脚后跟并没有着地，他是垫着脚走路的。因而今天的大小姐看起来比平时还要高。
  大小姐还一无所知地说：我走路就是轻巧嘛。
  呜呜呜，我不行了，别吓我好不好。玩家害怕地躲到后面去了。
  风回雪看了眼毫不知情一般的清水，转头问棺材铺老板：棺材做好了，现在呢？
  做好了？那还要试试合不合用。大小姐，您去试试看，好不好用。老板阴森森地邀请。
  大小姐欣然接受，跳进棺材里面躺好，棺材盖自动就盖上了。
  棺材铺老板站在外面问：大小姐，觉得如何？会不会小。
  没有回答。
  风回雪觉得奇怪，敲了敲棺材：你说话呀。试好了，就出来。
  依旧没有回答。
  砰一声，棺材盖忽然被顶开。一只小手沿着棺材板缓缓伸了出来。
  咕噜咕噜红色的弹珠滚了出来，一直滚到风回雪的脚下。
  啊啊啊！大小姐又鬼化了！老板你卖的棺材是不是有问题，故意要害我们？
  老板大怒：我卖的棺材没有问题！有问题，你自己进去躺一下试试。
  说着，老板生气地将那位质疑的玩家塞进了一口棺材里面。速度之快，在场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那玩家也没了声音。大发哥走进去瞧，棺材里的玩家竟然已经变成了纸扎小人。
  小人的表情惊恐害怕，分毫毕现还原地正是那个玩家的脸。
  这下，玩家们连抱怨都不敢抱怨了。这里的鬼怪简直说杀人就杀人，毫无道理可言啊！好歹他们也在这里干了一晚上的活，老板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红衣小女孩不服气了。我在这里，你们都不注意我？
  长长的指甲抓挠着棺材板，终于将众人的目光又吸引了回去。当然风回雪至始至终都是看着这边的。
  咯咯咯她咯咯叫着，声音嘶哑且难听，像菜地里的青蛙。
  清水，你在吗？
  没有回答。红衣小女孩充满怨恨地瞪着风回雪，伸手就要抓了过来，目标对准了风回雪。这是难得一心只盯着风回雪的鬼怪。
  但尖利的爪子并没有像想象当中一样，反而被另一只大手按住了。
  清水坐了起来，目光冷淡地看了眼红衣小女孩。
  小女孩撇了撇嘴，收回了手，从棺材里面跳出来，当着众玩家的面，一步一步向外面走了。
  清水坐起身，关切地问风回雪：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个小姑娘跟你什么关系？
  她才是真正的甄府大小姐。清水说道，她是我的姐姐。十年前被选为了河神的新娘，成为了祭品。她死了，我就成为了她。
  你风回雪目光微动，想说什么，清水已经拦住了。
  棺材已经做好了，婚礼也该早点进行了。接下来，请你为我做一件最美丽的婚服。我会穿着它，参加婚礼。
  【玩家风回雪，你接到了来自主要NPC甄府大小姐的专属任务。你将为他定制一件最美丽的新娘服。当婚服做成，河神就会来迎娶他美丽的新娘。】
  风回雪看着任务，难得有几分烦躁。
  该死的河神，娶了人家姐姐不说，现在连弟弟都不放过，丧心病狂。玩家们倒是都很高兴。新娘服任务发布，不久代表着马上就可以出副本了吗？
  其余玩家这个时候也没有空下来，他们还要给自己打造一副棺材渡河。
  于是各分两头，风回雪回到甄府做新娘服，另一伙人则在给自己造渡河的棺材。
  一进到甄府的风回雪愣住了。
  那一对中年老夫妻出现了，正堂而皇之地在客厅里喝茶。
  清水躲到风回雪背后，似乎对中年老夫妻很恐惧。风回雪诧异地看了眼清水，总觉得他的恐惧来得莫名其妙。
  论恐怖程度，中年老夫妻绝对是最次一等的。
  女人呵呵笑了一声：小水回来啦。哎哟，还带了客人回来。小水过来呀，妈妈看看你。
  清水不动。
  女人脸色就变狰狞了。
  小水怎么这么不乖？妈妈的话都不听了，快到妈妈这里来。
  清水微微抬起了一只脚。被风回雪一巴掌打了回去。
  为什么打我？清水揉着腿，委委屈屈。
  打你就打你，还要看日子？
  清水：
  女人生气了。
  清水快过来。
  不好意思。清水的腿被我打伤，走不过去了。你叫他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我能做主。
  女人：可恶。
  没什么事了。只是请客人们到我家一起吃个饭。各位千万不要缺席。
  【甄府的老爷太太在消失多年后，回到了甄家，并邀请客人们一起到家中享用美味的晚饭。玩家们欣然答应。】
  做着棺材的玩家们暴躁了。这群NPC一天不搞事会死吗？
  这饭他们敢吃吗？鸿门宴啊这是！
  但NPC邀请的晚餐他们不去也得去，玩家们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惴惴不安地出席了晚餐。
  这画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词最后的晚餐。
  昏黄的灯光下，一桌饭菜散发着热气。老夫妻挂着微笑坐在上座。画面似乎很温馨。
  中年老夫妻见到玩家们很高兴，连连道：哎呀，原来你们让我们搭车的好心人啊。好心人救了我们，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幸好，您们原本就是我家的上等客人。不然就错过这次答谢的机会了。
  玩家呵呵呵干笑。
  快请坐，快请坐。
  玩家们坐了下来，女人招招手，让清水坐到他旁边去。风回雪直接坐到女人旁边，把路给堵死了。
  不好意思，这位置我坐了，没意见吧。
  没意见。女人咬牙切齿。
  接着清水被风回雪按在他另一边的位置上坐着。
  都吃饭吧。今天的饭菜都很美味的哦。女人笑嘻嘻地介绍道，都是河里捞上来的最新鲜的鱼哦。
  众人看向饭桌，竟然全部都是生鱼片。
  所谓的阵阵热气，其实是冷气。
  怎么都是生鱼片啊，我不吃这个的。有个玩家小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