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姨娘所谓的“头七”之前,邓九和山儿搬了出去。院子是花婆子和薛明贵精心挑选的,离龚家不算远,幽静清新,周围的大环境也很好,很适合邓九和山儿居住。从此明菲除了天庆观之外,又多了一个去处。
朱姨娘的“头七”过后,龚妍碧和郭淮回了家,龚中素也收到了老友的来信。说是惠州有户姓孙的人家,祖上原来也是书香门第,后来败了,但这一辈又出了一个厉害人物叫孙皓,人虽长得不怎样,但心思活络,交游广阔,很早就中了秀才,之后放手做生意,白手起家,二十多岁的年纪便已经有了良田千亩,铺子数十个,还有一座很漂亮的宅院。
只因其一心要寻个官宦人家貌美的嫡小姐来掌管家业,重振家威,可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改行行商,而看上他的人家,他又看不上人家,挑来选去,倒在当地留下了一个挑剔的名声,所以一直没成亲,平白蹉跎了年岁。虽则龚中素如今已经罢官,但龚远和还是官,所以龚婧琪也算符合这个条件,问龚中素肯不肯。
经历了郭淮的事后,龚中素很犹豫。一方面是有些嫌弃这人好好的书不读,转行去做什么生意;一方面又想,龚婧琪被人退过亲,嫁远一点的好,跟着这个人,好歹衣食无忧,会过得很宽裕,将来龚远秩出息了后,一边是官,一边是商,正好压着;最担心的却是,这人如此能干,在当地一直成不了这亲只怕另有隐情,得寻个可靠的人去打听一下才行。
可这惠州到水城府来回整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家中并没有合适的人前去打听;而那边除了这个老友以外,还硬是找不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除此之外,这孙皓的条件还算不错,放弃了着实可惜,龚中素思来想去,便决定亲自走这一趟。
于是,龚中素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表达自己想出这趟门的愿望与必要性。面对着龚婧琪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掩去了这孙皓长相不咋样的问题,在他看来,男人无美丑,只要不残不缺,能干就行,但小女孩子肯定不这样认为,为避免多的麻烦,干脆就不提了。对着龚远科,则是语重心长,说自己不在家,龚远科就要把家撑起来,去乡下庄子里忙完农事,再回来看铺子,做事要尽心尽力,等龚婧琪的亲事定下,便要给他寻一门好亲云云。
李姨娘听说他要出院门,明知他是借机出去透风,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这龚婧琪、龚远科,龚远季,谁是好相与的?留她一人在家,只怕是要生生折磨她才对。但到底不敢开口,也没机会开口,只能是强作笑颜表态自己一定照顾好小姐和公子们。
龚婧琪听说是为自己的婚事出的门,要去考察她那未婚夫婿,心里早肯了,就连前段时日对龚中素的不满都烟消云散,害羞地躲开。
龚远科和龚远季自然是满心欢喜,一个是早有打算,恨不得他不在家才好;另一个则是巴不得他不在,好成日混吃混喝,玩耍自在。于是全票通过。
剩下的就是出门前的准备,包括行李,路费等等问题。以二房现在的状况,龚中素要出这趟门是没问题的,可问题在于,他大老爷要出门去见老朋友,又是为了女儿的婚事去,自然不能寒酸了去,因此这笔费用便不会少。龚中素想当然地想到了龚远和,但他又有些不敢开口。
只因自冬至和龚远和闹过那场别扭之后,他便不敢再轻易开口为二房的事要钱要东西,生怕再被龚远和奚落而失了面子。就算是上次龚远秩出门的事,他也是仗着龚远和对龚远秩一向和善,明菲又请了龚远秩带东西,所以才敢让李姨娘背着龚远和去试探明菲。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他知道龚远和恨他不公,虽然明菲逢年过节都会给他做好衣服,送好茶,但他觉着,那是他们主动给,这次是自己主动提要求,只怕这二人是不肯。
李姨娘见他纠结,知他心中所想,便道:“老爷要出远门,应该和大爷、大奶奶说一声的。不管怎样,也是亲骨肉呢,您要是有个什么,大爷、大奶奶也会觉得没面子不是?”
肯不肯的,叫过来一试探不就知道了?龚中素眼睛一亮,立刻便让人去把明菲和龚远和请过来,把此事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除此之外,他曾受过这位老朋友的恩惠,得去看看人家,表示一下谢意才行。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龚远和与明菲俱都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但他是龚远和的生身父亲,赡养他乃是天经地义,不要说他此去为龚婧琪的亲事,是做正事,就凭他说一句,他要出去游山玩水,看望老朋友,也不能不管,自然要让他风风光光,整整齐齐地出门。
当下明菲便笑道:“不知公爹什么时候起身?衣服、行李、礼物可备齐?没有备齐的就由儿媳来准备吧。”
龚远和也道:“你年龄大了,出门在外不方便,多带两个人吧,这边没有合适的,明日我就挑两个得力的过来。什么时候出发?我好提前去租船。”
龚中素原以为要达到这个目的,必然要花些时候,可听到他二人爽爽快快地就应了,还想得蛮周到的,就有些发呆。龚远和问了他几次什么时候出发,他都没听见,还是李姨娘推了他一把,提醒他:“老爷?大爷问您什么时候出发呢?”
他方醒悟过来:“此事宜早不宜迟,我看过日子了,十九那日利于出行。”又瞅着李姨娘,假意道:“我记得我还有几身新衣的是不是?就不用做了。”
李姨娘跟了他多年,哪里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便顺着他的话道:“老爷,大奶奶给您做的秋衣和冬衣是还有两身没上过身,春衣和夏衣也有两套新的。”
龚中素委委屈屈地道:“尽可以了。”他从前出门,鲜衣怒马,如今却只有两身新衣。
到底是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所以才不敢理直气壮,只能旁敲侧击,几件衣服也要打绕章。明菲忍住笑,道:“两身不够换的,明日我就让针线上人抓紧时间再给公爹做几身。”
龚中素满心欢喜,眼巴巴地看着龚远和,看龚远和要孝敬他多少银子,谁知龚远和已然起身:“时辰不早,我们先告辞了。”硬是不说要给他多少盘缠,急得他急火急抓的,又不敢问,只怕问得多了,惹得龚远和一不高兴,到手的都又飞了。
李姨娘看得叹气,送了龚远和与明菲回来后,见他辗转反侧,半是兴奋半是焦虑的,便劝道:“老爷您睡吧,大爷和大奶奶必然不会亏待了您。”
被小妾勘破了心思,龚中素觉得很丢脸,一瞪眼,抖着胡子道:“我自然知道。无论如何,我也是他们的爹!”
也就是在她面前装装罢了,这就叫自作自受。李姨娘暗里撇撇嘴。
却说明菲与龚远和二人回了房,龚远和便吩咐金簪:“去取水来,服侍奶奶休息。”
明菲不情愿地道:“还早呢,我还不想睡。”自那日诊出滑脉后,他便将她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待到确诊后,更是战兢兢的,再不要她去喂追风,也不许她再管铺子里的账,出门也要他陪着才行,三天两头的总弄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和最时鲜的果蔬回家,讨她的欢心,逼她吃东西,逼她睡觉。实是夸张无比,惹得花婆子、金簪等人背地里不知笑了多少回,被他听见,他好歹收敛了一下,没多长时间又故态重萌。
龚远和用不容辩驳的语气道:“谁说还早的?天都黑了。早睡早起身体才好。”
明菲欲哭无泪,老兄,太阳落山天自然要黑的,以前她想睡的时候,他总拉着她不许睡,说还早还早,我们做点别的,如今夜深的标志竟然就是天黑了?
大奶奶,您就认命吧。金簪同情地看了明菲一眼,偷笑着去张罗热水。水才一送进去,人就被赶了出去。
龚远和蹲在脚盆前,先试了水温,方朝明菲一笑:“我听老道长说,泡泡热水脚对你和孩子都好,今后只要我在家,我都给你洗脚。”说着小心地替明菲将鞋袜脱了,将她的脚放入脚盆里,动作轻柔地替她洗起脚来。
明菲垂着头,默默地看着他温柔细致的动作,听着他不时地问一声:“舒服不舒服?”想到从前,又想到现在,不由神思恍惚。这一直就是她做梦都想要的生活,老天爷到底把她失去的都补给她了。
龚远和久久听不到她的回答,讶异地抬起头来,却见明菲眼神温柔而专注地看着自己,不由心神一荡,朝她傻兮兮地一笑:“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不过就是洗个脚而已,就被收买了?”
话音刚落,明菲已经抱住了他的头,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谢谢你。以后,我们都一起洗。”
她还没感动完,某人不老实的嘴已经贴在她胸前吃起了豆腐,还夹杂着几声含糊不清的笑:“以后都一起洗鸳鸯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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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御夫手册》
简介:身为正妻却不被夫婿待见,站是错,坐是错,就连打个喷嚏都“包藏祸心”……
嘿,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咱后会无期!
婆婆,您拉我干嘛?不怕我故意捣乱,弄得家宅不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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