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明菲先龚远和醒来。盥洗过后,坐到了梳妆台前,花婆子握着她乌黑发亮的长发,用黄杨木梳子轻轻从头梳到尾,低声道:“奶奶,那红烧肉的事儿查出来了,昨日丹霞离开后,紫菱看见喜福跑进屋里来过,我们昨夜还从喜福的窝里又找到了半块红烧肉……”
明菲听完,倒笑了:“这样说来,都是喜福惹的祸了?当时梅子去了哪里?”
花婆子笑道:“正是呢,昨夜我们几个拿住梅子,她说她当时在厨房。”压低了声音道,“奴婢瞅着,她这几日和紫罗斗得欢。昨夜也是把喜福锁在屋子里,跟着大爷和紫罗去的。我们问她,偏她还好意思说,她是帮您看着紫罗。还让奴婢提醒您,紫罗才是最该提防的人。”
喜福何曾缺过这半块红烧肉?还衔着块红烧肉到处跑?明菲沉默半晌,道:“你去问她,她连喜福都看不好,有什么资格替我去看人?紫罗一直跟着大爷,深得大爷信任,这些有的没的话不许乱说。免得大爷听见,心中生厌。”
花婆子很快给她绾了个宝髻,插上一枝凤头玉琉璃步摇,道:“奶奶,这事儿分明就是她被人算计了。”算计的人不单连梅子给算上了,还把其他人也给算上了。本来丹霞等人就和梅子生分,丹霞当的差事被喜福给坏了事,自然会连带着怨上梅子。几个从蔡家来的丫鬟先就起了罅隙,以后当差又如何能当好?
明菲探手拿起一对玉葫芦耳坠挂上:“她拿不出证据来,那就是她的错。等送走大爷,就把人都叫齐了,罚梅子半年的月钱,丹霞三月的月钱,其他一切照旧。之前,你先把紫罗叫到我这里来一趟。”
花婆子想了想,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抚掌道:“好呀。这回她才要把那两个紫给恨透了。”特别是紫罗,梅子首先恨和怀疑上的人必然就是紫罗。
紫罗跟了龚远和多年,又一直管理着龚远和的饮食,几次见紫罗服侍龚远和,龚远和也不反感,可见是一直都得信任的。这样的人,不是轻易就能打发得了的。至于紫菱,龚远和本就不待见,且先留她一段时间再说。
梅子一天话不说气不出的,但谁都知道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先前她盯着紫罗,那是为了向明菲表忠,但现在她彻底恨上了紫罗,心情和手段又完全不一样了。花婆子可以想象,将来这两个丫鬟会斗成什么样子。
龚远和在卧房里轻轻咳嗽了一声,明菲立刻起身,“大爷醒了,去叫人摆早饭。”
明菲进了卧房,见龚远和迷迷瞪瞪地看着她,一脸的慵懒,先上前开了窗:“该起了,洗萃还在院子外头等着回事儿呢。”
雕花镂空的窗户一打开,晨风就将金银花的清香和院子里的小鸟叫声一同送了进来,明菲发间的步摇微微作响,淡绿色衫子被吹得紧紧贴到了身上。灿烂的朝霞将天边映得五彩缤纷,更将她一张年轻俏丽的面孔映得分外生动。
美丽的早晨,美丽的小娇妻,龚远和的心中被淡淡的甜蜜和喜悦所填满,他向她伸出手:“来让我抱一会儿。”
明菲微笑着走过去,静静伏在他胸前,无意识地将他一缕黑发绾在指尖绕着,低声道:“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龚远和轻轻吻了她的发鬓一下,“若是不喜欢,就不要去看账簿了。每日过去应个卯就行,反正你身子不好么。”
明菲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要是大爷日日都对我这么温柔体贴就好了。”
龚远和的一只手不安分地顺着她的袖口探了进去,低声道:“你喜欢我这样?”
明菲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谁不喜欢人家温柔的对待自己?你昨夜给我看脸色,可把我给吓坏了。尽想着要怎样讨好你,连觉都没怎么睡好,一大早就醒了。说起来昨夜你也有错,要是你直接告诉我说想和我单独去游街,或者是吃东西,喂狗什么的,我又怎会不肯?所以啊,你是白白生了气。”
龚远和知道她的话只能相信一半,心中却很受用,把头埋在她的肩头轻轻笑起来:“好,以后我心中不舒坦了,就直接告诉你好不好?”
明菲趁机道:“记着你的话啊。咱们是夫妻,猜来猜去的最麻烦了。”
龚远和的目光落在大红色的百子千孙被面上,低声道:“我们生个孩儿好不好?”
明菲心跳如鼓,含羞带嗔地道:“不要,听说很痛,我怕。”她是真的很怕。她还没完全发育好,她不想因此送了命,还有,她还没完全站稳脚跟,怎么能有孩子呢?
“你怕?”龚远和有些意外,若是别的娇小姐怕疼,不愿意生孩子,他还可以理解。可是明菲那么明事理,又坚韧,怎么也害怕?
明菲揪着他的耳朵撒娇:“你忘记我哥哥和我嫂嫂啦?我哥哥怕我嫂嫂疼,说过要让她满十八岁才要孩儿……你不是说你要对我好的么?怎么现在就不肯了?”不说十八岁,让她先满十六、十七也是好的吧?
无论做事多么老练,始终也是个爱娇的小女儿。龚远和释然,笑道:“你这个哥哥,名堂最多,宠自个儿的老婆也就算了,引得我也跟着没儿子。也罢,也罢,就依得你,先过些日子再说。”
明菲这回是真的高兴了,感觉身上的压力无形之中就轻松了一大半,不由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使劲啄了一下,笑道:“你真好。”
龚远和见她一双眼睛笑成弯月亮,是真的很高兴,便指着自己的嘴唇道:“就这样一下就够了?”
明菲睁大眼睛:“那还要怎样?”
“来,我教你。”龚远和伸手将她的头拉下去,紧紧贴着她的唇,舌尖在她的唇瓣上描摹了一圈,顶开她的唇,探了进去,犹如微风拂过花瓣一般,在里面缠缠绵绵地打了个转才离开,满意地看着明菲的脸变成了娇艳的粉红色,哑着嗓子道:“就像我刚才这样来亲我。如果不会,我再教你一遍?”
明菲犹豫了一下,红着脸凑上去:“你先闭上眼睛。”她怎会不会?纵然隔了这许久的时光,记忆深处从来不曾忘记过某些事情和经历。
龚远和含笑闭上眼,可爱地嘟起嘴唇,静静地等待着。久久等不到那温软的玫瑰花瓣来接触,低声蛊惑她:“这么害羞?又不是第一次,我们亲过那么多次啦。我保证不看就是了。”但都是他主动在吻她,她不曾主动吻过他,今日,他就要教会她。
明菲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吻了上去,学着他的模样,用舌尖轻轻描摹了他的唇瓣一遍,才又探了进去。吻人和被吻,是两回事,她的心莫名地带了些酸楚和忐忑。但也只是一瞬,她刚进入他的唇间,尚来不及完整地巡游一遍,便已被他给牢牢揪住。
明菲的舌头犹如被龙卷风给吸住,疼得她忘记了酸楚和忐忑,只顾着推打他,含糊不清地:“你又胡闹,我舌头都疼啦!”
丹霞和白露在外间布置饭桌,听见屋子里暧昧不清的声音,对视一眼,红着脸笑起来。
花婆子看了看天色,在外轻轻喊了一声:“奶奶,时辰不早了。”
明菲手忙脚乱地推开纠缠不休的男人,翻身坐起,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嗔怪道:“快些,你要迟了。”
送走龚远和,紫罗应明菲的要求,独自去了明菲的屋子里。一束晚香玉被摆放在窗前的小几上,散发着浓郁的芬芳,明菲拿着本书在看,听见她进去并不搭理。
紫罗上前行了礼,静静站在下首等着明菲吩咐。
明菲并没有为难她,很快放下手里的书,和颜悦色地问起她一些龚远和的爱好和幼时一些事来。
紫罗一一作答,揪着衣角:“奶奶,大爷小时候吃了很多苦,脾气难免古怪。他心中很看重您,能娶到奶奶他高兴得很,奴婢从来就没见他那么高兴过。”
明菲淡淡一笑:“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紫罗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走到门口方转了身,才走了几步就撞上了梅子。她笑吟吟地望着梅子:“梅子妹妹,我要去厨房,你要去么?”
梅子扫了她一眼,笑得灿烂:“不了,紫罗姐姐,奶奶寻我有事。”昂首挺胸进了屋,紫罗立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紫菱手里拿着明菲那件被弄脏了的衫子走过来,恨恨地道:“紫罗,你看她那轻狂样儿,仗着自己会做点上不得台面的膳食,就敢和你争。”说着却又炫耀地晃了晃手里的缭绫衫子,笑道,“多亏奶奶身边没有做针线活儿特别出众的,不然也不会要我在这上面绣朵花儿遮掩过去。”
紫罗淡淡一笑:“我听说,奶奶身边原有一个叫娇桃的,做针线活儿那是数一数二的。现下有了身孕,等生了孩子回来就是管事的媳妇子。”眼瞅着紫菱的脸色变了又变,她才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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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人是情绪化的动物,婚姻是个磨合的过程,有索取和被索取,有祈求和渴望,有付出和收获,也会有失望和酸楚,幸福的婚姻是幸福大过痛苦,不幸的婚姻是痛苦大过幸福。所以,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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