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武服人

  看得出年柏霄摔得不轻,整个人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素叶也的确用尽了全力,毕竟对方人高马大,将他摔倒的时候,她觉得两条胳膊也跟着拉抻得疼。当然,她是断断不可能在这小子面前示弱,保持着胜利者的姿态。
  心里却在暗惊,看来身手这种事还得勤加练习才行,否则以后怕是自己连提只鸡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也不怪她,原本她从事的职业就跟武术无关,平时接触的人又文文弱弱,如林要要、李圣诞之流,而碰上个强的她又打不过,像是年柏彦、纪东岩之辈,久而久之舅舅教她的那点底子全都荒废了。
  不过,应付眼前这小子倒是够了。
  年柏霄终于爬了起来,灰头土脸的,一张英俊的脸都气得变形,他盯着她狠狠道,“你别逼着我打女人!”
  “你能靠近我再说吧。”素叶站在原地讥笑,活动了两下手腕,“小样儿,姐像你这么大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年柏霄,怒吼着又冲着她扑过来。
  要说他的身手也算是快的了,但应该是他自身条件的优势,一般来说,依照他的个头和力气打架斗殴绝对没问题,但今天遭遇素叶这样的专业选手,便着实吃亏了。
  当他扑过来时素叶轻松闪身,年柏霄扑了个空,她夸张讥笑,他见状更是恼火,又转向朝着她过来,她再一闪身,他又扑了个空。
  素叶笑得更厉害。
  年柏霄气得快疯了。
  下一刻他改变了战略,冲着反方向过去,大手总算扣住了她的肩膀,眉梢刚一放松,只觉得胳膊被人用力一抻,紧跟着整个人又被来了个过肩摔,这次他腹部着地,磕得肩头生疼,还没等反应过来,素叶便一个反身用腿抵住他的后背,两手使劲一绞他的胳膊。
  紧跟着是年柏霄鬼哭狼嚎的声音。
  惨烈的叫声近乎可以掀开屋顶。
  “放手!我的胳膊要断了!”他的下巴抵在地上怒吼。
  素叶没对他手下留情,又狠狠用了力,这下子年柏霄的惨叫声更大,如果有人经过听到此等惨叫必然会认为正在发生一起凶杀案。
  “敢不敢再对我不客气了?”她腾出只手,冲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年柏霄没回答,突然使劲挣扎了一下。
  结果,又被素叶一个大力擒拿给瓷实地按在地上,手干脆按住他的头,使他半张脸全都贴在地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赶忙回答,“不敢了不敢了。”
  “既然看过我的资料,难道你不知道我身手很好吗?”素叶凛着声音,不着痕迹地自夸了一下。
  年柏霄哪会对她这般小三的资料看得全面?就算被他看到她会点拳脚功夫也无济于事,在他心里,中国女孩子文文弱弱的,个头娇小,连说话声都小,就算会拳脚功夫又怎样?大抵就是能小儿科地耍耍罢了,他哪会料到素叶出手这么有劲?
  见他又不吱声,素叶又狠狠扳了下他的胳膊,他痛呼,“我没仔细看……”
  “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子,以后少在我面前没大没小的,否则就会受皮肉之苦,懂了吗?”
  年柏霄气得眼睛都快鼓出来了。
  “听见了没?”她直接上手拧他的耳朵。
  “听见了!”他痛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还有啊,以后在我面前要说中文,明白了吗?”素叶直接提出要求。
  年柏霄急了,“我不会说。”
  “不会?还是不敢说?”这次换上她的冷嘲热讽了。
  “我中文不好!那些音节和什么动宾主谓词组很麻烦!”
  “看来学了不少嘛,我看你还是不敢说。”素叶含笑,又扯了扯他的耳朵。
  “你说谁不敢说了?”
  “你啊。”
  年柏霄怒瞪着她,但原因角度的缘故,他的愤恨只能瞄到离她还有十几厘米的距离,再加上两条胳膊火辣辣的疼,气得他终于用中文骂了句,“王八蛋!”
  “呦,说中文的声音还挺好听,虽说吐字不是很标准。”素叶觉得年家儿女都天生长了副好嗓子,年柏彦如是,年柏霄也如是,他的声线也很磁性,假以时日如果能讲出像年柏彦一样流畅标准的汉语,那肯定会迷死人的。
  年柏霄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我呢,这个人很公平的,平时谨遵老一辈与人相处的原则和标准,要么以德服人,要么以武服人,很显然你更喜欢后者。”素叶压下他,再度成功引起他的痛呼后笑道,“你是中国人,现在又在中国,不会说汉语哪怕是蹦着字儿说也得给我说,明白吗?”
  他紧紧抿着唇。
  “说话!”她冷喝了一嗓子。
  “放开我,我的胳膊很疼!”他挣扎了一番,却还是没逃出素叶的“魔爪”。
  “这句话给我用中文说,说了,我就放过你。”素叶懒洋洋甩出了句。
  年柏霄急促呼吸着,好半天才憋出了句中文,“放开,疼手臂!”
  素叶“扑哧”笑出声,见他也算是孺子可教便先行放过,起身,十分慵懒地坐回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手臂是书面语,你可以说自己胳膊疼。”
  年柏霄狠狠剜了她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怕是素叶已经死过好几次了,他起身,吃力地活动了下胳膊,看得出是有火不敢发。
  “现在我问你,晚餐想吃什么?”她拉长了音儿。
  年柏霄死死咬住嘴唇,顺口以英文开口,刚冒出第一个字就见素叶微微扬眉,马上住口。素叶见状笑得轻松却具威胁,“小子,你是不是又想挨打?”
  “我吃北京烤鸭,想!”他双手攥拳,用蹩脚中文回答。
  素叶笑了。
  “没问题,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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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凯执行完任务回到缉毒大队时,有同事上前递给了他朵小白花要他插在胸口,一问才知道是二队的一名同事在扫毒时与毒贩发生了火拼,不幸牺牲了,其中的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额头。
  警队为牺牲同事准备了葬礼,又通知了追悼会的时间,同事一场,素凯也参加了。
  葬礼上,牺牲的同事家属哭得死去活来,尤其是他的妻子,眼睛都哭肿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看样子也就五六岁的模样。
  这么多年素凯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同事的葬礼,见到了太多死于毒贩手中的同事尸体,渐渐地,他对毒贩痛恨到极致的同时也深深无奈。可今天,当他看到亡者的妻子抱着孩子哭到昏厥时,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似的疼。
  旁边站着的是刚刚献完花的二队队长,良久后无奈叹了口气,“做咱们这行的啊,要么就别结婚,要结婚就别做这行。”
  素凯转头看着他。
  “素队,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呐,你看看咱们缉毒大队的,天天泡在前线的男人不是单身就是离了婚,女人各个男人婆嫁不出去。”
  素凯承认这是真的,就连正在跟他说话的刘队,听说前一阵子也离了婚,听说是他妻子实在无法忍受一年见不到他几次的婚姻状况,带着孩子主动离开了他。
  看着亡者的照片,又看着那些哭得撕心裂肺的家属,素凯的心情更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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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叶家的绯闻逐渐平息了下来。
  尤其是阮雪曼中毒事件,几乎没人再提了,不过就是短短的几天功夫,旧的消息被每天大量涌进的新消息给取代,更何况是沸沸扬扬的、毫无根据的绯闻呢?
  但阮雪曼依旧不肯回家,死活要在医院里住。
  刚开始叶鹤峰还来劝说,后来许是也烦了,就随她去了。
  如此一来倒是辛苦了叶玉和叶渊,有时候叶澜也过去瞧瞧,然后又会给素叶打电话,热情激昂地说阮雪曼在医院里怎么小心翼翼,又说警察们似乎已经放弃了调查。
  素叶觉得能查出凶手的几率太小,因为但凡是线索全被叶家的人统统弄没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当然,她始终没跟叶澜提及年柏霄,不提是有小小的私心的,其实她不想让年柏霄与那边接触,不想让他跟那边建立友好的关系,尤其是叶玉。
  她可不想到头来年柏彦的弟弟倒戈相向,最后向着叶玉说话,那么,最为难的不是她素叶,而是年柏彦了。
  接下来这两天,素叶倒是跟年柏霄相处得不错,当然,这个“不错”的评价是素叶自诩的,年柏霄虽说不像是前几日那么冷嘲热讽,但也没主动到一拍即合的热情程度,他不爱搭理她,也甚少说话,不过素叶要是问他话的时候,他也会乖乖作答。
  这比之前的态度已经好很多了。
  直到这一天上午,素叶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刚下楼就听到有人敲门,她走到玄关开了门,入眼的竟是三名身穿警服的人,微愣了一下。
  带头的警员朝着她亮了下警员证,语气威严,“是素叶女士吧,我们怀疑你与阮雪曼中毒一事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协助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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