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后天有约
“是呀，乡下人进大城市，都要适应好一阵子，陈旧的思想观念，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开始只顾着赚钱。”
回想大学期间，在大城市里所见到的一幕幕，王鑫不禁暗暗感慨。
读大学期间，他也常去各个饭馆，点一两道家乡菜，其中就包括凉粉。
在大城市里，绝大多数酒店或饭馆儿，制作一碗凉粉，工序步骤压缩到了极致，凉粉上随便浇几勺酸水，放一点儿香菜末，就匆匆忙忙的端上桌，酒店老板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关心是否能用最低的成本，赚取到最高的利润。
大城市的顾客，来自天南地北，口味也不尽相同，所以，城里的饭馆或酒店，照顾不到所有人。
点这种菜的顾客，吃的就是一种回忆，一种思乡情绪，反倒忽略了原有味道。
小时候，王鑫常吃那种米黄色的凉粉儿，那种凉粉叫米豆腐，是用大米制作而成。
凉粉有多种，制作材质的不同，口味和吃法也不尽相同。
米豆腐的色泽偏黄，吃起来的口感稍差，成本相对较低。但他最早吃的就是这种，所以反倒成了他的最爱。
它的材质是大米，将大米淘洗浸泡后，加水磨成米浆，然后加碱熬制，冷却成块状。
食用时，切成小块儿，放入凉水再捞出，盛入容器后，将调制好的佐料，撒在上面。
跟普通凉粉的食用方法一样，只是口味略有差别。加工越精细，吃起来越滑嫩，相反则越粗糙。
“城里人的观念，跟咱们乡下人的观念，可不尽相同。”吃了一口凉粉，王鑫品味了一番，笑道。
吕玉兰微偏着脑袋，面带一抹好奇之色，静静倾听着。
王鑫上过大学，到访过很多大城市，包括国内外一些城市，在她眼里就是见过世面的人。
”相比乡下人，城里人更关心赚钱。就拿你捉到的那只大龙虾来说吧，如果卖给咱们乡村，也就只够多砍几斤瘦肉，而他们买到这种稀缺货，通常也不会拿来自己吃，而是会转手卖给城里人，或中大城市里的饭馆或酒店，一脱手就能净赚好几倍。”
吕玉兰一脸讶异之色，回想前些日子，进镇卖龙虾的经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小丫头，去过大城市没？”王鑫笑道。
吕玉兰摇了摇头。很多乡下人或山里人，都是因为外出打工，才有机会到访各个城市，而她一直留在家里帮母亲打下手，所以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
大城市的富丽与繁华，只存在于她的脑海与想象中，或者来自他人的口头描述。临近年关时，打工回乡的村民，总喜欢在饭桌上摆阔，谈及自身经历时，添油加醋一番描述。
用乡下人的土话说，就是有点儿吹牛。
从未进过城的人，往往会听得入神。明知大城市有各种不好，但整体上带给人的诱惑，依然令他们无比神往，难以抗拒。
吃掉碗里最后几块凉粉，王鑫神秘笑道：“想去么？”
吕玉兰矜持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笑意。
她在心中不得不承认，大城市有各种不好，但整体魅力不容置疑。
心怀向往，她眸光微移，看向贴在篷壁上的一张相片，那是她母亲的相片，拍摄于80年代。
相片中那个她，穿着一条黑色纱裙，洋溢着青春笑意，出入大城市各个景点，用相机留下年轻时代最为美好的一幕幕回忆。
遗憾的是，由于拍摄成本太高，留下来的相片，也就只有少数几张。
这少数几张中，大多数都被她母亲珍藏着。
贴在船篷的这一张，寄予着她的梦想与追求，工作闲暇之余，时不时看一眼，从中获取前进的动力。
每每看到母亲的相片，吕玉兰便是一脸羡慕之色。
仿佛自己就是相片中，那个穿着漂亮裙子，出入大城市各个景点的姑娘。
想到那些进过城的人，她是既羡慕又向往。在城里，能够买到很多好看的衣服、裙子，穿在身上既漂亮又洋气。
“小丫头，这相片上的姑娘，是你母亲么？”王鑫道。
“嗯嗯。”吕玉兰连连点头，有这么一位漂亮母亲，她感到十分自豪。
“你也想拍几张这样的照片么？”王鑫道。
“嗯嗯。”吕玉兰点头道。
“那你明后两天有空吗，我用手机给你拍几张。”王鑫道。
“明后两天……嗯……“吕玉兰摸了摸了瓜子，满脸都是遗憾，”鑫子哥，我跟王红艳他们，已经约好下海捕捞龙虾。”
王鑫这才想起什么，吕玉兰跟他的几个堂妹，因为捕捉到大龙虾，到镇里卖了800多块钱，母亲特许她玩三天。
王鑫现在失业在家，正愁找不到好工作，听吕玉兰这么一说，倒是开了窍。
“那不如咱们一起下海捕鱼吧，我用手机记录下你们捕鱼的精彩画面。”王鑫建议道。
“嗯嗯。”吕玉兰连连点头，倍感激动的小脸上，洋溢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鑫子哥，我再给你弄一碗。”透过昏暗的灯光，吕玉兰这才发现，王鑫面前的碗已空，连忙起身道。
“来一碗合渣吧。”王鑫道。
“嗯，鑫子哥，稍等。”吕玉兰点了点头，从王鑫手中接过碗，来到盛装合渣的面盆前，用勺子舀了一大碗。然后小心翼翼端上桌，放在了王鑫面前。
“鑫子哥，这是我亲手做的合渣，你品尝一下，看合不合口。”吕玉兰眼眸扑闪，擒着一抹期待之色。
王鑫欣然点头，看着腾腾热气直冒的合渣，不禁暗咽了一口唾沫。
把鼻子凑上前，微微翕动鼻翼，深吸一口热气，一脸陶醉之色。
拿起勺子，在碗里搅拌了几下，腾腾热气又浓郁了几分，迫不及待的便想吃一口。
合渣散发出来的那种混杂着黄豆与青菜叶的味道，使得他再次想起了小时候。
在那个年代，合渣几乎成了家家户户，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穷人家的小孩，会从家里带些饭菜，拿到学校吃。其中的主菜就是合渣。
富人家的小孩，也喜欢将其就着大鱼大肉一起吃，高脂和清淡搭配在一起，有利于健康，还可以保护味蕾。
它的营养价值极高，吃起来也有口感，不像纯豆腐那样清淡，即便不放佐料，也能吃上一大碗。
由于工艺简单，制作成本低，营养价值高，吃着可口等，渐渐成了一道主食。
它是豆腐制作过程中，留下的残渣，第一道工序中就能得到。
豆腐的制作相对较复杂，先买来新鲜豆子，放在水中浸泡一段时间，然后用磨浆机将其磨成浆，通过一层纱布将浆汁过滤出来，纱布中的残渣，和上青菜叶子碎末，就得到了合渣。
过滤出来的浆汁，经过点卤，沉淀在锅底的块状物，就是豆腐的雏形。
看着王鑫大口吃合渣的样子，吕玉兰不禁掩嘴失笑。
王鑫是富家子弟，吃得都是山珍海味，竟然也这么爱吃农家菜。
“鑫子哥，好吃么？”微偏着脑袋，吕玉兰张大着清澈眼眸，好奇的眼神中，透着一抹自信。
“嗯，非常可口，保留了原始味道，比那种用机器做出来的好吃得多。”王鑫由衷的夸赞道。
吕玉兰吟吟而笑，泛红的小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想到明后两天可以一起下海捕鱼，小脸上的那抹晕红，不觉又浓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