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审判决结果出来的时候，林蔚澜因为接受不了被判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没收其本人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的判决而再次提起上诉，弯弯和柳月梢在连续奔波拜访了数家律师事务所，想要一位合适的律师来帮林蔚澜打赢这场官司，没想到却被皮包作坊的小老板抢先下手，不仅动用关系将z市稍有名气的律师委托了个遍，甚至将林蔚澜的罪行“恶人先告状”的投送给了法院进行处理。弯弯气不过此事竟这样被小老板捷足先登，然则在好友言诺诺与方雪雪的暗中帮助下方才得知，原来小老板虽然明面上做着皮包作坊的声音，背地里涉及到的灰色边缘人物却也不在少数，其中更有几位在当地机关大院担任要职的亲朋好友。此事若想再往下追查也恐没有了下文，柳月梢叮嘱弯弯放弃继续上诉的事，弯弯感慨于自己虽在公司身居要职，但面对此情此景也只能沦为被动的一方，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偌大而又陌生的城市，更何谈拥有皮包作坊老板那样广泛的人际关系网，想要替林蔚澜二次上诉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弯弯这边放弃申请再审的消息传到林蔚澜的耳中，再次前来探监时便少不得听到她的冷嘲热讽。一时间，此事便这样陷入了僵局，纵然这段时间让弯弯愁坏了心绪，却也想不出更好应对的方法来。
好在事态并没有完全糟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二审判决结果出来后，林蔚澜便像是认定了自己的申诉会再次失败，此时竟也开始平静面对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审判结果来。因为她在女子监狱中的种种表现，监狱长在向上级提交看守报告时也不曾留下一分情面，因害怕她撺掇其他犯人聚众闹事便仍是将她看管在了单独的房间里。只是这次林蔚澜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自由，知道她曾学过绣工，监狱这边便给她安排了繁重的绣活去做，同时还规定了每天抄习《女子监狱规章制度》及看管手册等任务，让她在不断工作的同时时刻铭记监狱里严格的法律制度，以此来打消她再次想要自裁的心思。
林蔚澜的事情在她的平静接受中渐渐淡去，弯弯心里的疙瘩便也随之减少了一部分。周一一大早司机老赵便来人事部找方雪雪办理了主动离职的手续，并将在公司签约的维修点检修的所有费用明细及发票给到了弯弯。弯弯先向董事长周默和行政人事经历邹美丽报告了她与司机老赵最后沟通的结果，周默伸手接过意向书二话不说便签下了字，并在最后补了一句“补偿司机赵师傅6个月薪水，及时发放”的字眼，弯弯将意向书递交给了财务经理，许是周默已提前打过招呼，意向书上的费用很快便落实了下来，司机老赵在现场便拿到了默言广告开给他的各项费用的补偿。
一楼大厅门口，司机老赵感激地看着弯弯诚挚的向她道着谢：“林小姐，这次的事情是我的失误，确实给你添麻烦了。说实话，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突然之间就这样走了，心里倒还有几分舍不得。用你们这些有文化的大学生的话怎么说来着？是什么‘怅然若失’？现在我的心里就是这种抓不着又碰不到的感觉。”
“林小姐，离开了默言广告，以后老赵就不知道在哪里漂着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个公司，有几句话我想在走之前跟你说说，这样即便是以后我们不再见面了，我老赵的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弯弯理解地看着赵师傅局促不安的神情，点了点头示意道：“赵师傅，你我也是共事两三年之久的同事了，相比其他司机师傅，我和您之间的关系反而更要好一些。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不介意的话，您也可以和其他同事一样叫我弯弯就好。我来公司时间短工龄短，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也合该您这些前辈来指教的。”
老赵明了的看着她道：“弯弯啊，你这姑娘是我打三年前看到现在的，你的进步可实在太大了。记得刚来公司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位小助理，偶尔还要顶替前台的工作，整天忙得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一转眼，三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你也升到了高级行政主管的职位，对于我这样没有学历文凭只会干些体力劳动的中年人来说，实在是了不起的一件事。但是弯弯，赵叔想要这里告诉你几句话，你的部门同事虽然和气，但你也不能完全没有戒心，人在社会里是很复杂的面孔，有时候身边最亲近的人反而最不可信。今天我因为做错事离开，下一次说不定你也会遇到这样的麻烦。你还小，年纪并不大，赵叔是掏心窝子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也是真心为你好，但不管未来怎么样，希望你以后能够顺顺当当的在这个公司里做下去，能够升职的越来越高，过得越来越好吧！弯弯，赵叔走了，以后自己多保重啊！”
等不到弯弯开口道声再见，司机老赵便已经快步上车驶离了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车离开的背影，弯弯仔细将他的话放在心中衡量了一番。或许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却复杂，没有人知道老赵为什么仅凭这件小事便被周默执意请离了公司，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多年稳妥的老师傅突然之间便发生了这样不可思议的变故。是同为司机其他人的刻意陷害，还是因为同事之间利益纠葛的“出局者”，这些都是弯弯的心里想不通的地方。但或许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而冷血，做错了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你渴望得到什么，最终便会被心中无尽的欲望而吞噬毁灭。至于司机老赵究竟因为什么离开了默言广告这家公司，弯弯无从得知背后深层的原因，其他人便更没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人在茶暖，人走茶凉，他们都是这家企业里的匆匆过客，没有谁能够铭刻在功劳薄里被记上一辈子，这就是人生的无奈之处，也是这件事的处理上最合适的一个结果罢了。
怅然若失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方雪雪探头递上一包香酥花生后便低下了头，悄声细语的看着弯弯道：“赵师傅走了？”
“嗯，所有的手续的已经办完了，周董那边应该有提前和财务部打过招呼，所以进行得很顺利。”弯弯点了点头应道。
“宝贝儿，你知道吗？司机老赵被开的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他犯了错的缘故，而是木已成舟的决定。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咱们上面那些大人物之间的考量，你以为眼前看到的是事实，其实还有更难想象的原因呢！”方雪雪神秘道。
“怎么说？”弯弯疑惑地看着她道。
用力将办公椅滑到了她的身边，方雪雪趴伏在弯弯的耳边轻声道：“昨天下午准备去交培训资料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老赵被开的根本原因。宝贝儿，你还记得当初那个想要挖空公司资产出逃海外的林东榆吗？我也是听到老大和周董的谈话才知道，原来司机老赵是林东榆的亲舅舅，周董之所以在林东榆的事情发生后依旧留着他，其实是为了从他的身上发现更多关于当时那件案子的线索，他们怀疑林东榆仍有一部分资产是通过老赵来暗中转移的。毕竟他们可以通过调查发现了林东榆的家里早已没了其他更值得可信的人，只有一个看似老实巴交实则非常精明的亲舅舅还可以为他效力。弯弯，想不到我们都被老赵的面孔给欺骗了呢！”
弯弯将信将疑的摇了摇头，同样降低了声音回应道：“可是，如果老赵是林东榆的内应的话，那么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林东榆也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周董为什么要将这个定时炸弹仍然放在公司里，难道他不怕一朝失火殃及池鱼吗？即便他不害怕，可是他的爱人现在正管理着这一块的行政事务，难道他就不怕司机老赵的报复？”
“所以啊，早开除晚开除，老赵这个人都是必须被开除的那一个。即便他并没有参与林东榆的案件，但依照周董的脾气来看也是断然不会留下他的。可惜了老赵只是因为开车路上出了一些故障便遭到了跟踪调查，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的是，那天他的车上乘坐的客人，正是咱们老大请来协助调查他和林东榆事情的专业人士呢！”方雪雪无不感叹道。
“所以...到最后老赵选择自愿离开并不是因为我的好心相劝，而是因为周董开足了价码让他心甘情愿又被抓住把柄的离开默言广告，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接受我的提议，周董也借驴下坡的额外开出了六个月的工资，以作为补偿金来赔偿给他。雪雪，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老赵做戏给我们看的，他心里早就明白了有朝一日周默一定容不下他继续呆在自己苦心经营的公司里，更不可能让他在这里为监狱中的林东榆透露出一丝一毫的信息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