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好打发

  晚饭的时候，尤琪第一次吃到刘子昂做的饭菜，十分震撼地夸了一句，“没想到你居然会做这么好吃的饭菜。”
  刘子昂不太正经道，“你以后没这样的口福了。”
  方晓玥瞟了一眼两人，默默埋头吃饭。
  尤琪正准备还击，周臾道，“现在不会，但做饭也不太难。”
  她更加震惊地看着周臾，“你要学吗？”
  他点点头，她本能地甩出一句，“是因为信上方晓玥嫌你做饭不好吃吗？”
  “信？什么信？”刘子昂问。
  尤琪立刻闭嘴，同时用眼神警告晓玥和周臾，不准泄露秘密。
  同一个饭桌，俩女人摆出心虚的样子，周臾则是淡然而坚定的笑，只剩刘子昂摸不准头脑。
  饭毕，俩女人终于想起来要显示自身的贤惠，领了洗碗和打扫卫生的任务。
  刘子昂带着周臾，去客厅外面的大阳台抽烟。
  从陌生到客套，从客套到敌对，最后君子之交淡如水。
  相对抽烟，没有多余的废话。
  一根烟毕，周臾将烟头按烟灰缸里，“尤琪喜欢什么呢？”
  刘子昂重新给自己叼了一根，“想干啥？”
  “她生日要到了，想提前准备礼物。”
  “不厚道了呀。我刚下定决心放弃她，你就跑我面前显摆来了。存心的吧？”
  周臾笑了一下，捡了窗台上的打火机给他点烟，“我知道你最了解她。”
  “做人男朋友，连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有点不合格了吧？”刘子昂深吸一口，烟头剧烈燃烧。
  “她的理想是当一个设计师兼艺术家，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和蓝色，最想去旅游的城市是青岛——”
  “臭显摆了吧？”
  “但我不知道她最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周臾也再捡起一根烟，“咱们在一起时间短点，但约会也好多次了。她吃什么都可以，去哪里也好玩，电影看也行不看也行，如果我迟到一时半会也没关系。”
  “我艹，居然这么好打发？”刘子昂恶狠狠看着他，“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周臾深吸一口烟，“她若是表现出一两次不满意的话，比较好些。”
  刘子昂懂了周臾的意思，像尤琪这样的小姑娘，不，小年轻好了，大多数独生子女，被父母长辈宠爱着长大。特别懂事的会关心和照顾他人，但大多数都理所当然地享受很多爱。自然而然，走入爱情和婚姻的时候，也会要求被爱着。他们有小任性的权利，如果没有被放在第一位，吵架是必然的。
  可尤琪实在太没脾气了，除了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直接问了他有过多少个对象之外。
  周臾前几天还在冲阿宽炫耀，有这样透彻的女朋友很愉快。可再三思考了第二封情书的内容之后，他不敢肯定了；结合尤琪面对自己时候的表现，他就有些恐惧。
  在这段关系里，她是不是在委屈自己？
  可他有很多想要给她的。
  “也是正常了，王阿姨管她管得严格。对长辈有礼貌，对同辈要谦让，对小辈要爱护，绝对不占别人的便宜，和人吵架了必须第一个道歉。大概，有些讨好型人格——”
  “以前她和别的小女生闹矛盾了，一边哭一边冲人说对不起，我就心疼得不行，说以后一定要护着她。”
  “结果她选了你，就开始对你好了。”
  刘子昂说了一通，道，“你要是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就把能给都给她吧。她自然能体会到。”
  周臾点头，两人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沉默抽烟。
  直到客厅传来说笑的声音，周臾道，“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回家的时候，尤琪坐在副驾上没说话，扭头看着窗外。窗户映着她沉静的面庞，有些忧伤的样子。
  周臾问，“如何？还不放心吗？”
  她微微摇头，重复道，“他们怎么可能走到一起的呢？虽然以前会开玩笑说帮忙晓玥追子昂哥，但我一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换一个想法，你说为什么是我们在一起了？”他微笑，“在别人看来，也很奇怪的。”
  尤琪不满了，看着他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又好看又有才华，我年轻漂亮，简直不要太配。”
  “这不就是了？”
  她被堵得说不出来话，脸颊鼓了鼓，“我生五分钟气，你不要和我说话。”
  周臾也是好玩，趁等红灯的空隙将手机拿出来定时。
  五分钟一到，闹钟响，他问，“不生气了？”
  尤琪又气，又觉得好笑，“喂，你无聊不无聊？”
  “所以真不生我气了？”
  她想说还生的，但见他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舍不得道，“不生了。”
  周臾笑了，两眼闪闪发亮。
  半晌，他问，“小尤，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尤琪不太明白地看着他，什么叫对他好？最近工作忙得要死，不是加班就是通宵，正经约会只有过一两次，之外都是抽时间见个面或者吃晚饭。这也叫好？
  她是这么想的，就这样问了。
  结果周臾笑得更厉害了，利用反证法，这姑娘果然是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作。他虽然也没谈过，但旁观阿宽谈了许多场，不同类型的姑娘有不同的要求。
  譬如上进型的，约会务必提前一个周预约，严格按照时间表进行，绝对不能迟到或者无故取消。在对自己有要求的同事，也对阿宽有要求，譬如绩点，社团活动地位，未来工作以及收入。
  譬如浪漫型的，时间要求不严苛，钱无所谓，但生活一定要充满惊喜并且轻松。一旦某个点感觉不对，以往再多的山盟海誓马上烟消云散，伤心走起。
  另外有许多普通型的，也是要求定期约会，礼物惊喜，不仅用心还得费钱。
  偶尔遇上了真爱型的，对阿宽什么要求都没有，除了二十四小时陪伴之外。
  相比以上种种，尤琪简直算是——
  除了她对他好，舍不得他之外，想不出来其它理由了。
  回到海城大教工舍楼下，尤琪没立刻下车，她道，“这个问题吧，好说也不好说。”
  周臾鼓励地看着她，她胆子便更大了，“你是不晓得我认识那些男人的臭德行，简直没法说。你知道我头回加班的时候，郑启明问我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说，你男朋友没意见吧？”
  “你以为这是客套话吗？才不是呢，就是现状。稍微年纪大些的，读书受的是现代教育，生活还是老一套。大多数人认准了男主外女主内，所以女的只要一谈恋爱或者结婚，人家都会自动把男人当成主事的，女人的意见不重要。就说咱们公司，出了名的行业猛加班，女人也当男人用。但是大多数女同事要么单身，要么离异，要么工作家庭一把抓，而且需要长期建立这种形象，才算完。譬如刘子昂这王八蛋，你看好了，要是晓玥跟她能有个结果，他肯定是极力要求她找个能顾家的工作。追求事业理想？不存在的。”
  “年轻些的男孩子，爱玩啊，女朋友天天加班不能陪，早就换人了。”
  尤琪笑着看周臾，“只有你啊，我一点也不担心。”
  “工作在学校，每天教室、办公室和家三点活动，爱好是工作，还支持我工作，对不对？”她有点夸张，两手拍在他脸上，“这么好的男朋友当然要珍惜啦，要是被别人晓得你的好处跑来跟我竞争，多麻烦？”
  不等周臾表态，她又有点娇蛮道，“你说了支持我出国的对不对？”
  周臾点头，如果能出去学习两三年，从她想从事的行业而言，是很好的选择。
  “我妈手续在办着呢，学校那边小姨在帮忙弄，如果比赛出结果就更好办了。”她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到时候咱们就得异地了，你说，你会不会心猿意马跑去找别人？”
  “不会。”
  “说到做到？”
  “嗯。”
  “那不就好了吗？这么好的男朋友，还有什么可挑的？”
  周臾微微皱眉，“你不会觉得我不关心你吗？”
  这下尤琪开始认真想了，偏头道，“好像有点。”
  如临大敌。
  她见他那样，哈哈大笑，“你还信了？”
  周臾无耐，贴着她唇又亲了亲，不太舍得把她送上楼。
  然而王教授的电话按点儿到了，尤琪叹口气，有点小抱怨道，“看吧，跟完全不给我自由的王教授比起来，一个可以任我到处乱闯的男朋友多好啊。我得——”
  周臾不想她继续说下去了，含着她的双唇用力亲，忍不住将舌尖也探入小口之中。尤琪纵然大大咧咧，但也害羞起来，默默承受。
  直到电话铃响了第二次，尤琪才抬起没力的胳膊将周臾给推开。她小喘着气，道，“不行了，王教授——”
  周臾呼吸也并不顺畅，整个人处于失控的边缘。她一边说话，他便一边不停歇地在她脸上亲亲，有可怕地想要将她包裹进自己身体的感觉。
  尤琪不行了，摸索着开了安全带，车门推出去，窗外的冷空气突入进来。
  她在他耳边小声说，“别着急，等圣诞节好不好？”
  圣诞节，也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