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聂成)
聂萱的目的,其实是想着,等到陆晨吃饱喝足之后,谈起事情来,会更不带有私人情绪。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来出差的人,竟然打定主意,除了这边非处理不可的工作以外的任何时间,都没有打断谈论工作的事情……
她被带着吃了顿热辣的火锅,又被大半夜的拉着去了趟电影院,看了午夜场的惊悚电影,被强迫的叫了好多声,然后被陆晨搂在怀里装模做样的笑着安慰。
是的,笑着,她在黑灯瞎火的电影院里,被搂在陆晨身前,都能听到他话音里的笑声了。
一个明明是因为想要抓紧时间签合同的人,硬生生把一趟出差变成了度假。
如果聂远在这,一定会以为,这个女人,兴许和路鹿一样,只是长得像,并不是他那个总是一副女强人样子的姐姐。
Summer身体稳定了之后,就被池启安排到了南城医院。
车耀在她昏迷的时候,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照顾,可是等到她醒了,却只敢偷偷出现在summer身边。
反倒是路鹿,以往summer活蹦乱跳的时候,不怎么跟她说话,现在summer安静下来了,她却每天说个不停。
仿佛她变成了那个一直想逗她说话的summer,而summer,变成了那个不怎么爱回应,总是问一句说一句的她。
池启和车耀父母,倒是几乎天天都到医院,只是summer不怎么愿意见他们,即便来了,也总是坐一会就离开了。
倒是孙骁骁和小琪,总是趁着休息的时候过来找路鹿,一来二去,竟然也和summer成了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或许是先天对路鹿这张脸有好感,所以,小琪和孙骁骁和summer熟悉起来倒是异常的快。
“小鹿,今天给summer带汤了吗?”
一进医院,路过护士台的时候,路鹿就被孙骁骁拦住了,她最近习惯了,每天给summer带饭,偶尔还会给孙骁骁和小琪也带上一份。
尤其是带的汤,刚从家里带过来,装在保温壶里,即便是在开了暖气的医院里,喝上一口,也能从里到外都感觉热乎乎的。
所以,孙骁骁和小琪一次两次被养刁了胃口,便总是盼着路鹿出现。
“带了带了,别着急,待会过来一起喝。”
路鹿笑着拂开了孙骁骁要把包裹接过去的手,招呼孙骁骁和小琪吃饭的时间到summer病房去,便离开了。
Summer的病房很大,倒是更像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单身公寓的配置了。
路鹿每次进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从医院的这扇门,进了另外的一个,只是池启给summer找的房子里。
如果不是门上还有个小小的窗户口,不是summer总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吊着水,其实,路鹿觉得,summer更像是偶尔出门住了一趟。
推开病房的门,summer今天倒是没有躺在床上睡着。
她坐在落地窗前的大沙发上,背斜靠在沙发的椅背上,似乎是在盯着电视看的认真,可是路鹿仔细分辨,却觉得summer的目光,其实是涣散的。
她推门进来都没有发现,summer,最近走神走的越来越厉害了。
恍惚之间,路鹿似乎看到有什么人从走廊的那头闪了一下不见了,summer所住的这个部分,几乎没有什么病人,可是想想医院里人来人往,也不见得就是来看summer的,便掩上门,拎着饭盒放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病房里的餐桌上。
饭盒不轻,路鹿一时没有把握好轻重,“咚”的一声便落在了桌子上,summer像是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坐起了身子,朝着正回过头来看她反应的路鹿笑了笑。
“summer小姐,该吃饭了。”
“好。”
路鹿,其实并不习惯,summer变的和她一样,可是,看着这个无论如何都打不起精神来的小女人,她却束手无策。
每个人似乎都有着对于事情不同的处理办法,不是每个人都能跟她一样,只要能好好活着,能照顾好妈妈,让她有好日子过,便会把其他的事情看的不那么重要的。
“我今天给你顿了乌鸡汤,还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中午饭池总说他会让人带过来,让我们不用管,我就只带了这两样,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要不要先喝口汤?”
路鹿一边把汤和蛋糕拿出来,一边扭过头观察summer的反应。
看到她点了点头,没有其他的反应,便给她用柜子里的小碗盛了大半碗汤,给她送了过去。
Summer最近的脸色,一直不太好,以往总是细嫩的白里透红皮肤,现在总是看着没有血色,双眼下的黑眼圈,也越来越明显。
只是,路鹿每次过来,总是看见summer在睡觉。
而summer最应该睡觉的晚上,却总是因为车耀的出现,而无法入眠。
几乎车耀出现在她的身边,她便无比的警觉。
前几次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从装睡中爬起,把他赶出去。
可是,夜深人静的医院里,陪床的小鹿在另外一张床上睡得香甜,她不想,也不敢闹起来。
最起码,她不用看着车耀,不用去想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这个,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男人。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她把他的孩子弄丢了。
她还记得车耀说要她好好保重身体时候的郑重,也记得,他曾经把她搂在怀里,抚摸她的肚皮时候的轻柔,她甚至对于车耀说起过的,要给她们娘俩,最好的生活这句话记忆犹新。
似乎以往车耀的不好都已经烟消云散。
留下的,不过是她对于自己,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让她的孩子无辜受到了牵连这件事,始终的耿耿于怀。
所以,她才,愈发不想看见车耀。
路鹿在医院出现的多了,孙皓,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少了。
尤其是他和路鹿在医院走廊上碰见一次,略微尴尬的打过一次招呼之后,孙骁骁几乎没有再在医院看见孙皓的身影。
好吧,只是在孙骁骁的眼里,那次的他们两个人的碰面,就是尴尬的,至于当事人如何认为,这件事,孙骁骁不清楚,也不打算问清楚。
医院里,车耀剑眉轻蹙,听着病房里summer的动静,偏生路鹿和医护都不在,他看着summer挣扎着起身的样子,还是推开门进去了,去个厕所而已,不会叫人么,干嘛非要自己逞强呢!
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直接将她公主抱抱起,朝卫生间走去。
他将她放在马桶上,站在一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summer其实知道车耀一直在门口,可是两个人现在的状况,她还是顿觉尴尬,“你,你先出去好么?”
“怎么,害怕我看你?”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面无血色却还在介意的样子,就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你哪里我没看过?没摸过?”
summer越发羞愧了,恨不能将头低到地上,堪堪哀求:“你先出去好不好?”
“如果我不出去呢,你是不是宁愿憋死?”车耀总是,用这样的语调跟她说话。
summer就只是垂着头,尴尬的心底发烫。
车耀沉了沉眸,摔门而去。
等了许久都不见summer出来,车耀有些着急的敲了敲门,医生说她的身子虚,不要晕在里面才好。
“summer,出来!”他将门拍的咚咚响。
“我,我马上就好……”
一听到她的声音,车耀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卫生间的门依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车耀的眉间都能夹死苍蝇,他又敲了敲门:“summer,你……你还好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summer局促地瞄了一眼他就赶紧把眸光移到了别处。
车耀垂了垂眸,却瞄到了她大腿根部的点点猩红,清潇的面容黯然一紧,“这是怎么了?”
summer咬了咬唇,尬尬道:“我,我没事……”
车耀发紧的眸底掠过一抹恍然的神色,伸手就将她抱起来放到了病床上,松松的语调中略带霸道道:“乖乖躺着!”
说完,他就抽身而去。
她有点懵,更多的是恍惚,这一幕,在过去的这么多年,似乎总在反复发生。
她从来都记不住自己每个月那几天到底是那几天,于是,倒是把车耀养成了记住这件事的习惯,即便两个人吵架了,一看时间差不多到了,他还是把一切都给她准备好。
只是,怀孕之后,这件事情,似乎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似乎从来也没有想过,车耀做这件事,不过是因为喜欢她,如果不是,又怎么会连这样的事情,比她都记得更加清楚。
她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车耀,可是却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情,似乎什么都不用多说了。
这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实,这让她刚刚对他有了怨恨和决绝的心顿时就变得有些松软起来。
这或许和以往一样,只是他偶尔乍现的温柔,可是她却无力抵挡,哪怕温柔之后是恶魔群舞的地狱,她也甘愿沉落。
车耀,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让人心痛呢?
summer侧眸,痴凝着他离开的门口,泪如泉涌:“车耀,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车耀开门的瞬间,聂成娇俏的身影闪到了隔壁的楼梯通道。车耀抱summer的画面像是针一样毫不留情地刺着她的眼睛,扎着她的心。
车耀,你不是很希望summer我死的么,你不是不要我们的孩子么,你怎么可以因为她的孩子没有了这么伤心呢!你明明是不想要孩子的,你怎么可以因为summer的孩子没有了这么难过!
聂成恨恨地咬着牙,怒瞪的桃花眸里尽是恨不能马上将summer挫骨扬灰的恨意。
车耀一走远,聂成就摸了摸藏在包里的宁宁的照片,浑身凝着一片杀伐朝summer病房走去。
刚到门口,护士抢先一步推门进去了,且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聂成恶狠狠地往病房里瞪了一眼,恨恨地走开了。
医院门口,聂成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说看到车耀去超市买了很多卫生棉,刚挂电话,聂成就看到车耀提着一个大袋子步下带风地走来过来。
“车耀,原来你不是没有心得,原来,你也会对人好!”聂成只觉心寒魂冷!
这一刻,聂成突然不知道自己和宁宁得存在,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车耀一回来,护士就离开了。summer不知道,这个护士虽然是路鹿找的,但是,其实是车耀派来寸步不离守着她的。
车耀随手一扔就将一个纸袋子扔到了病床上。
summer疑惑地看了一眼,发现袋子里尽是卫生棉。
车耀又帮她去买卫生棉了?
就像以前一样?不,不会像以前一样,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是你以前用的牌子,我刚好在超市看到……”他说话的语调有点干,理由蹩脚得此地无银。
summer心里却酸涩的更加厉害了,漾眸闪光,“这,这些是你买的?”
“嗯。”他干嗯一声。
“车耀,你没有必要这样,小鹿待会过来,会给我带的。”说到待会两个字,她有意的地看了一眼车耀,加重了语调。
车耀闷哼一声,“嗯,我知道!”
summer的脸色越加苍白,为什么呢?总是在她受伤最需要温暖的时候给她她最想要的,却又在她习惯之后狠狠的打压。
“谢谢……”她清软的语调里尽是车耀不喜欢的感觉。
车耀瞥了一眼summer,一副不稀罕她道谢的高冷样子,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