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相师 第348节

  之前金桂姨说什么被压了几百年,应该就是这个设阵的人干的——又把锅扣我身上了。
  我就是块砖,哪儿有需要往哪儿搬。
  程星河一瞅这个阵势,疑心里面有值钱的东西,十分激动的进去了。
  再往里一看,是一墙的铭文。
  繁体字,文言文,不过这我就认识了。
  看了一遍,大致意思说的就是夜叉和夜游星的来历。
  仔细看下来,这来历还挺荡气回肠。
  说当初上头有个东西私逃下凡,化作了老太太模样,为非作歹,吃了无数的童男子,而这个东西刀砍不坏,火烧不坏,本地人一筹莫展,求了某个方师,方师回答,说这个东西来历不凡,普通人没辙,只有一个贵不可言的人帮助,才能制服。
  可贵不可言的人是谁,方师也没直说,而是在大风天的时候,逆风扔出了一个符篆,这个符篆飞到了谁身上,谁就是那个人。
  就这样,一个路过的青年人凌空抓住了符篆,方师大喜,求青年人相助——帮他赶一个东西。
  青年人很慷慨的就答应了下来,方师就嘱咐他,某日举着蜡烛站在某地,什么时候觉出有人要吹蜡烛,就回头把吹蜡烛的东西一路往东赶。
  青年人答应了下来,就照着他说的做了——有人吹蜡烛的时候,他回身看见了一只巨鸟。
  而巨鸟虽然凶,唯独看见了青年人,像是受了惊吓,青年人趁机就把那个鸟赶到了方师说的地方,方师设下了阵法,把那个巨鸟关在了里面——为什么没杀了巨鸟呢,一方面还是因为巨鸟的来历,另一方面是找不到元身,杀不了,只能关。
  剩下的一部分文字,被整个挖了下去,结尾就有一句勉强能看清,说就此之后,真龙重来,元身必败,而阵法也随之失效,“某物”就能重归自由了。
  重来?程星河和哑巴兰就大眼瞪小眼的瞅着我。
  我让他们瞅的别扭。
  看来被抹去的部分,就是夜叉的来历,它可能不想让人知道,现在也没法深究了。
  白藿香说,那个金桂姨跟祸国妖妃是一个洞里出来的——那祸国妖妃,莫非也是“上头”的东西私逃下凡?
  还真是小看那个画皮鬼了——难怪能认识阿满呢。
  说起来,上次在额图集就想找阿满,可大概是因为壮汉和大黑痦子的同门,在临死前下了什么东西,寄身符和主人联系不上,没法把她叫出来,现在应该可以了。
  这么想着,我就摸了摸满字金箔:“阿满。”
  一股馥郁的药香倏然飘散了出来,一双白皙的手臂习惯性的挂在了我肩膀上,声音能把人听酥了:“姑爷……”
  是个正常人,浑身都得发热。
  “你是不是想我了?”
  阿满摸了摸我的脸:“我也想你……”
  说着,她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问道:“说起来,白潇湘好像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我也不想回寄身符里了,以后我守在你身边,好不好?”
  白藿香一回头,看见阿满,眼神就冷了下来,转身就出去了。
  哑巴兰连忙说道:“姐,你上哪儿啊?”
  程星河用肩膀撞了哑巴兰一下,把他拽出去了:“你傻不傻啊,后宫失火,你可别引火烧身,走走走,这没咱们什么事儿了,刚才那个酸枣可以,你帮我把那个树拔下来,我分给你一把。”
  阿满一看他们出去,倒是挺高兴的:“一段时间不见,姑爷身边的人倒是都知情识趣了不少。”
  说着,春水似得大眼睛对着我,藏着深不见底的媚意,带着说不出的恋慕,让人忍不住想亲一下。
  不行不行,我忍得住!
  我赶紧把心正了过来,别过了脸:“也没别的事儿——就是这个,你帮我看看。上头来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阿满不由十分失望,但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她那个失望劲儿,装出了满不在乎的笑容,就看向了那些铭文,一看清楚了,顿时皱了眉头:“也是那件事情牵连的……”
  那件事?我记忆力很好,一下就想起来大肚公子那事儿上,那个大狸子的尾巴了:“是你和天狐被贬谪的事情?”
  阿满点了点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那件事情牵连极大,不光是我和九尾天狐,甚至白潇湘也……”
  跟潇湘有关?
  可说到了这里,阿满皱起了眉头:“姑爷,你听我的,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牵扯。”
  我答应不牵扯,只是有些好奇,就千方百计磨着阿满告诉我,阿满被我缠不住,眼珠子一转,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这才带着几分捉狭说道:“你把眼睛闭上,我告诉你。”
  闭眼睛倒是简单,又不花钱。
  我立刻就闭上了,一瞬间,我就觉出一个软软甜甜的东西印在了我嘴上,心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儿。
  再睁开眼睛,阿满已经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了头,但是漆黑鬓发下的白皙肌肤全红了,像是掩饰慌张一样,声音特别快的答道:“那件事儿……算是一个浩劫——当时底下,出了大问题。”
  她所说的底下,那就是人间了。
  这人间自古以来,就有风水的讲究。
  连立家,立城市要用风水局来保平安,立朝代更需要风水局,上古时代的黄帝本人就是风水的高手,曾经用奇门阵法大破蚩尤,那时开始,版图上就开始有了自己的风水局来镇守疆土保平安。
  所以,虽然朝代更迭,但疆土一直很稳固。
  可有一次,这个最大的风水局出现了变动——出现了一个漏洞。
  随着这个漏洞,引来了很大的灾祸,朝野动荡,民不聊生,许多不好的东西也趁机侵入,底下一片哀鸿遍野。
  上头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就下令要把那个漏洞给补上——类似于女娲补天。
  当时阿满并不是区区一个小山神,而是在更高的位置上,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之中——后来漏洞是被修补上了,可中间出了一个很大的差错,上头震怒,所以跟那个差错有关系的神灵,全被贬谪了,阿满,九尾天狐,全是这么被波及的,同时被牵连的还有很多,这个夜游星应该也是其中一个。
  夜游星大概是破罐子破摔,知道回不去,索性开始为非作歹,这不是才惨遭现在这个下场。
  差错?我就问阿满,什么差错这么严重?
  阿满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我知道这对她来说可能是个禁忌,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阿满这才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摸了摸我的脸,这才跟看出来什么似得,露出了几分意外。
  我看出来了,心里也就有了不祥的预感——说起来,上次她拿走天狐尾巴的时候,还说我最近会遇上一个大劫难,之后我确实几次死里逃生,不知道那个“大劫难”过去了没有。
  阿满仔细的看了看我的脸,秀丽的眉头皱紧了,这才说道:“你的劫怎么好像推迟了?”
  啥玩意儿?我都倒霉这么长时间了,合着那个大劫还没来?
  那得是个什么重量级?
  阿满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人暂时帮你挡住了,但是这件事情只会推迟,不会不来,记住我的话,越亲近的人,越小心。”
  第438章 极乐之河
  我只得点了点头,倒是想起来了梦中拿走我什么东西的那两个人。
  他们又到底是什么来头?
  “咳咳……”正在这个时候,洞口传来了一阵咳嗽的声音,显然是白藿香。
  程星河和哑巴兰还真把酸枣树从山上给薅下来了,一路拖到了洞口,吃的咔嚓咔嚓的,程星河听见咳嗽还问:“正气水,你要是想吃也别这么委婉,莫着急,哥给你一把。”
  白藿香却答道:“我一点也不着急——时间这么充足,有话当然要慢慢说了。”
  特地把“慢慢说”加重了不少。
  阿满噗嗤一下笑了:“这个姑娘为什么叫正气水,叫酸汤水倒是更合适。”
  而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了,大声说道:“不好了,大祁总出事儿了!”
  大祁总?我顿时就知道出的是什么事儿了,立马跑了出去。
  过去一看,果不其然。
  只见大祁总脸如死灰,嘴角不断往外流黑血。
  祁大年抱着他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这……大师,你快看看,我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程星河在后面揪了我一下:“哎,鬼差来了。”
  我也看出来了——这大祁总人中上黑气直往外蔓延,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祁大年知道之后一下就慌了,接着就问道:“大师,你之前说我哥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金桂姨,不,那个吃人的东西,给他下毒了?”
  那不是毒,恰恰相反,那是能延命的东西——一开始那邪气我认不出来,但是现在猜出来了,金桂姨给大祁总吃的,应该是童男子的脑髓。
  “脑髓?”周围的人一下愣住了:“为,为什么?”
  我答道:“因为大祁总有个难言之隐,应该是知道金桂姨有本事,跟金桂姨求助过,金桂姨这才给他想了这个法子——不过,这个法子太阴毒了,金桂姨这么一死,他也要被连累了。”
  村民们一听,忽然都露出很微妙的表情:“难不成……”
  果然,大祁总结婚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孩子。
  而古代传说之中,用十八个童男子的脑髓炼制出的丸药,专治这种隐疾。
  金桂姨和大祁总,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勾结到了一起的。
  祁大年一听,一下就给怔住了,连忙问我有救没救?他愿意出钱做功德,只为了他哥一条命。
  说着,就要给我磕头。
  周围的村民都嘀咕道,大祁总对他那样,他还能以德报怨,这小祁总还真是个厚道人——跟着这样的老板,不吃亏。可能比跟着大祁总还好一些。
  我摇摇头,把祁大年拉起来了:“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
  祁大年露出个莫名其妙的表情:“大师,什么事儿啊?只要能救我哥,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我指着那个破损的“仙女踏月”,说道:“那个地方,其实是你跟村民建议,让他们把那地方炸开的吧?”
  祁大年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但还是装成了不明所以的样子:“大师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我答道:“我是看风水的,也学习过什么石头代表什么意思,你们要盖房子取石头,照理说找周围的石灰岩更合适,但是却舍近求远,炸那边的黄柳子石——黄柳子石可不是好材料,缝隙多,容易发粉,还爱滋生虫子,更何况,那个位置根本就不方便,比它更近,石料更好的地方有的是,怎么那么巧,就把那个位置给炸了?”
  祁大年一下不吭声了。
  我刚才已经问过村民了——他们说祁大年说的,那个地方的石头是难得的能招财进宝,让他们炸一些放家里,图个吉利。
  我接着就说道:“关于你们家参山的那个传说,你是不是瞒下了什么没讲?”
  祁大年一笑,这才说道:“我算是服了——什么都瞒不过大师。”
  果然,之前他是瞒了一些内容。
  他家祖先临走的时候,其实夜叉还说了一句:“跟子孙后代传下去——千万别靠近那个圆石头,里面的东西缠上谁,谁就得不到好下场。”
  这件事儿,还是祁大年他爷爷告诉他的,说这事是祁家嫡系子孙才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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