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病

  “最普遍的一支是黑蛊师,另一个,被称作控虫师。”
  景生歪着头观察那个似乎平静下来了的杀手,眼神沉凝,“控虫师和蛊师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利用蛊虫,但是更多的,实际上是控制人。”
  “呃……”难道蛊师不是用蛊术控制人吗?
  景生摇头,“当然不,蛊术控制人是有,但是更多的是用来杀人。而控虫师不一样,他们利用蛊虫控制人的心智和举动,甚至可以驱动大量尸体。”
  “这对于苗疆蛊师而言是不会做的,他们虽然制作过蛊人,但也是利用活人。对尸体,他们有一种奇特的敬重,和我们的死者为大还有不同。”
  “何处不同?”
  景生双手背在身后想了想,“就是像是一种,死人就不是和活人一样的感觉。”
  这种解释他们必然是没听懂的,都不用看脸上的表情。
  景生摸摸鼻子,“这么说吧,死人相对于活人就像是我们说的妖灵相对于人类,嗯……另一种意义上的‘非我族类’吧。”
  这么说他们就都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啊?
  这个景生就无法解释了,他只是知道而已,对苗疆内部为何这么想,他也无从得知。
  就连告诉他这件事的人都不能说清楚。
  不过不清楚就不清楚吧,反正他们现在的重点也不是这些风俗。
  “那这么说来,柯钦飞是控虫师?”
  “我猜是。”就算是多数可以确定下来就是这样的了,景生也并没有将话说死,“除了这个,我找不出其他的结论。”
  话说到这里,其实事情的脉络也差不多清晰了。
  张齐当即就扯了个懒腰,长长的“嗯”了一声,“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世子,我们能去休息了吧?”
  玉妄点头,“嗯。”
  张齐开心一笑,扯着黎鹏就跑。
  黎鹏也很给他面子,顺着他的力道就跟着走而且没动手。毕竟他也挺累的了,也想休息休息。
  然而就在他们两个人路过那个杀手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那个他们以为已经脱离了蛊虫控制的杀手,竟然猛地挣开了侍卫的压制,直直向着玉妄冲了过去。
  张齐和黎鹏距离较远已经来不及拦他,但是景生还在,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景生在那人扑上来是一瞬间就明白过来那家伙的企图,立刻挡在了玉妄的身前,扇子张开,扇缘直切向杀手的脖颈。
  此时众人才明白过来,杀手体内的蛊虫不止刚才被拿出来的那一只,还有隐藏在他体内没有被发现的蛊虫。
  齐王,或者说柯钦飞,实在是狡诈,竟然连这一层都想到了。
  站齐王的面前,柯钦飞面露谦恭,半点得意之色都没有。
  齐王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可以说是立了大功的,说说想要什么奖赏?”
  柯钦飞微微弯腰躬身,“为殿下效力是在下的荣幸,何谈奖赏?”
  齐王嗤笑一声,“孤向来奖罚分明,尽管说,只要孤能满足你。”
  既然齐王已经如此说了,柯钦飞嘴角以勾,直起身来,对齐王道:“殿下,在下想要的,您一定能满足。”
  齐王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哦,说来听听。”
  “在下想要风雨楼。”
  柯钦飞早已察觉蛊虫已经成功转移到另一个人的体内,心下暗喜。
  可是他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蛊虫虽然转移出了杀手的体内,却并没有进入玉妄体内。
  而是景生。
  扇子掉在了地上,景生眉头紧紧皱起,玉妄等人想要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却都被他抬手拦了下来。
  现在他的体内藏着蛊虫,而且他暂时控制不住。若是其他人靠近他,蛊虫一旦移出,难保不会出现更加不可控的局面。
  玉妄看向那个摊在地上的杀手的眼神愈发阴冷,张齐连同黎鹏都有些无措。
  “可是景兄,你现在……”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啊。
  景生抬手运气将蛊虫压制在丹田,意图压制住蛊虫的暴动。这是正确的处理方式,但是问题就在于景生忘记了一件事。
  他的丹田里潜藏着剧毒。
  蛊虫一入丹田,顿时激发了剧毒的毒性。两厢交汇之下,剧毒登时爆发,并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气血翻涌加上蛊虫在丹田之中横冲直撞,景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景兄。”
  玉妄三人一惊,就要上前扶着景生,可是景生立刻拦住了玉妄。
  “你不能过来。”
  唯独玉妄,绝对不能靠近他。
  玉妄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景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难道是有什么深意?
  张齐和黎鹏搀扶着景生站起身,景生擦了下嘴角的血迹,“蛊虫认得你的气息,它的目标就是你。一旦你靠近,它就会冲着你去。”
  那他这次毒发的意义何在?玉妄对稳定局势至关重要,谁出事玉妄都不能出事。
  看玉妄的表情十分阴沉,景生露出笑容安慰道:“放心,不过是蛊虫和老毛病,会没事的。”
  “又是之前的老毛病?”
  景生低头苦笑,“没错,所以玉兄不必太担心。”
  话这么说,玉妄如何不担心?。
  但景生的话也是对的,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安危和局势开玩笑。
  就算担心,他也只能远远看着,分毫不能靠近。
  哪怕他恨不得受伤的其实是自己。
  玉妄站在堂内,远远看着张齐和黎鹏将景生扶回房间,而他自己则留了下来,继续处理剩下的事情。
  齐王……柯钦飞……风雨楼……
  他会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的。
  张齐和黎鹏护送景生回到房间,景生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慢慢调息,试图将毒素压回原位。
  可是那何其难?丹田里的蛊虫不断兴风作浪,根本不给景生平息气息的机会。
  短短的时间内景生又吐了一次血,血迹沾染在床铺上,鲜红得刺目。
  张齐和黎鹏也急了,“景兄,没有办法缓解吗?”
  再这么下去,血都不够吐的啊。
  然而可惜的是并没有,只能靠景生自己控制住毒素的蔓延和蛊虫的暴动。谁都帮不了他。
  要是这件事并没有发生,可能玉妄都快忘记了景生的“老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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