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闷

  这个景生可以肯定,“怎么可能出岔子?”
  篁清自己对秦慕辰不是没有感情,那外人就更不可能找茬了。在大渊藩王和苗疆圣女的婚礼上闹事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虽然没等两天景生就有点自打脸的感觉了,还真有人敢找事。
  篁清和秦慕辰的婚事还剩下十二天,每一天篁辰都觉得自己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抑郁。
  她这几天经常跑出苗疆,跑到闲王府附近去看看秦慕辰。因为查案的原因,秦慕辰经常时不时就往大牢里跑,篁辰也就时常可以看见秦慕辰。
  她以为自己可以慢慢平息掉那种渴望见到秦慕辰的心情,但是最后她却发现这只是让自己越陷越深。
  越是看他,就越觉得这个人很好。她每天跟着秦慕辰,看着他为了案子皱起的眉头,看着他因为有了线索露出笑容,看着他因为……
  因为篁清而兴奋激动。
  她只觉得自己只有更喜欢更喜欢这个人,逐渐地发现了他更多的优点,愈发地想成为他日日思念的那个人。
  为什么是篁清?为什么不能是她?她只是晚了那么几天而已,为什么?。
  这一天秦慕辰照例去了大牢提审犯人,但是有景生跟着,篁辰没敢跟上去。她早就被父亲告诫过绝不能轻视景生,也只能默默回到苗疆。
  但是她总是无法抑制地想起秦慕辰,然后想着想着,想到了至今还对秦慕辰爱理不理的篁清。
  篁清……
  秦慕辰连办案都会想起篁清吃饭了没有、今天开不开心,篁清呢?
  她怎么可以对秦慕辰的心意那么视若无睹?。
  篁辰攥在手里的袖子几乎被她自己撕碎。她如同困兽一般在屋子里绕来绕去,像是要把这个屋子走出一条路来。
  最后实在无法忍受继续在屋子里什么都不能做的状态,她又绕了两圈,脚步一顿,眼神投向了篁清的住所。
  篁清将药材池子里的人扶起来,慢慢送到旁边的小榻上。经过上次景生的帮忙,这人总算是醒了过来。只不过还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最多就只能眨眨眼睛。
  篁清虽然至今不知道这人的姓名,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救他,姓名也无所谓了。
  而且这几天下来,那人几乎等同于篁清的心情倾诉对象,趁着他还昏迷不醒的时候,篁清说了不少的事情。
  只不过有一点景生忘了告诉她,其实这几天那人表面上的确没醒过来,实际上已经可以感知到外界了。
  即是说篁清说的事情,他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今天药材泡够了,篁清又拿着之前准备好的蛊虫放在那人手背上,道:“你要准备好,这可能会很痛。”
  那人眨眨眼,像是眯起眼睛在笑一般。
  篁清无奈地摇摇头,催动了蛊虫。那个浑身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蛊虫软软地滑动着,最后透过他的手背爬进了那人的体内。
  过了片刻,那人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原本无力动弹的身子都有种要蜷缩起来的样子。
  可是他是办不到的。
  篁清知道这种蛊虫入体有多痛苦,可这是制作蛊人必经的一步。这一步走不过去,后面都是徒劳。
  这一步篁清无法帮他,只能让他自己努力下去。
  那人紧紧闭着双眼,浑身都僵硬成一块石头一样。篁清不忍继续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心软。
  可是这根本容不得自己心软。
  篁清最终对那人叮嘱了两声就出了门,并将门牢牢锁上。
  她要出去走走,大概等到她回来了,蛊虫的作用就发挥成功了。
  篁清用的锁是在苗疆比较普遍的一种锁,通常而言都十分好打开,但是在苗疆也没几个人敢去开圣女的门锁。
  没几个人不代表没人,篁辰就是敢开锁的那个。
  她很少见篁清会锁门,这几天篁清却一反常态一出门就锁门。
  看来这个一开始来看看的临时起意,大概会给她带来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可是这种收获远远超出了篁辰的想象。
  她看着榻上僵硬地躺着的人,那人脸上幽蓝的色泽,周身透出的寒气,甚至是浑身僵硬的状态,都让她无法不想到那个篁清原本最不可能接触的东西。
  “她竟然……在做蛊人?。”
  篁辰不敢置信地低喃着,一直以来接受着最为正统的蛊师教育的篁清竟然会做蛊人这种黑蛊师才会动手的东西?。
  怎么可能?。
  哪怕篁辰妒恨篁清和秦慕辰的关系,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篁清作为一个蛊师、作为苗疆圣女的人格和责任感。
  可是现在……她看到的是什么?
  一个……黑蛊师?
  篁辰立在榻旁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迈开了步子走上前。
  她轻轻将手搭在了那个人的手腕上,只一瞬她就明白了,这个人快死了。
  篁辰长长出了口气,揪起来的心脏放松了下来。可是下一瞬,一种阴暗的心思出现在她的心头。
  她学过蛊术所以知道篁清是为了救人才会制作蛊人,可是别人呢?
  那些不会蛊术的人和不知道实情的人……会怎么想?
  这种念头在篁辰的脑海里渐渐壮大起来,她甚至用尽了自己的理智都无法将其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要这么做吗?
  为什么不这么做?
  思想的交锋下篁辰不知道在屋子里耗费了多久的时间,直到篁清回来时和其他人交谈的声音传入篁辰的耳朵,她才猛然清醒过来。
  无论说还是不说,她都绝不能让篁清发现她知道了这件事。
  篁辰慌慌张张地打开门跑了出去,紧张之下手都有点抖,差点没能锁上门锁。
  就在门锁闭合的“咔嚓”声响起的一瞬间,篁清在她身后不远处问道:“篁辰?你在这做什么呢?”
  篁辰猛然憋住了气,喉头有些干涩。她收回放在门上的手,用力攥了起来让自己忽略手心快速渗出的汗。
  她又在脸上挂起了平常和篁清在一起玩闹时的天真笑容,像无事一样轻巧地转过身,对篁清笑道:“我刚还在想清姐去哪了,你怎么没在屋里啊?”
  篁清刚刚看见篁辰趴在门那里还提了口气,见篁辰这样子,似乎没发现什么,也就若无其事道:“出去转转,屋子里太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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