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
幸月末,青州的天气已经足够寒冷。扎里吉部和也力部的人都在合山集结,就等着一鼓作气冲进青州,一鼓作气打进大渊,成就不世之功。
“哼,科木台那个胆小鬼,只知道抱渊朝的腿,连垩族勇士的骨气都没了。”扎里吉提起科木台就是不屑地冷哼,垩族勇士当年横扫中原,谁人能敌?就算现在没落了,也不应该连骨气都没有。
也力在一旁附和,“他科木台胆小,倒是连累着我们整个垩族的名声。就他那副老实狗的样子,指不定渊朝那边是如何看不起我们整个垩族的呢。”
扎里吉抽出腰刀狠狠一劈在旁边的一节树根上,恶声道:“且让他们得意去,等我们垩族勇士的铁骑杀得他们血流成河,看他们还能不能目中无人。”
“对。杀他们个血流成河。”
扎里吉和也力的打算,科木台一清二楚。
“那两个老小子,谁不知道他们啊,”科木台一口喝掉奶酒,吃掉戳在刀尖的烤肉,“觉得这几年大渊没管他们,就觉得自己存的那点实力能天下无敌了。愚蠢。”
在一旁跟着吃肉的部下没敢说话,倒是科木台的儿子开口道:“父亲,这次扎里吉和也力的行动,会失败吗?”
“何止失败,”科木台狠狠撕咬着嘴里的肉块,“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实际上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
冷笑着,心里却突然间涌上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都是曾经驰骋天下的垩族勇士的后代啊。却都沦落到今天这种下场……
“邬古,你要记住,”科木台咽下嘴里带着点干涩的肉,有些语重心长,“垩族的勇士不怕失败,承认失败是一种更大的勇气。我们可以臣服于强者,学习强者,等待着将来我们成为强者的那一天。”
“垩族曾经伟大的风光不再,凭着所谓的尊严一味硬撑着只能是尸骨无存。”
“没有人能永远强大。”
不管科木台的话对邬古有什么影响,影响又有多大,青州城内玉妄等人和关胜调动边军的动作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只要他们敢动,立马就给他们包了饺子。”关胜挥着拳头,心中无比畅快。这么多年受了那个监察官和扎里吉他们那么多窝囊气,今天总算还回来了。
“嗯,关指挥可能将他们拦在城外?”
“总兵放心,等他们来了,我们必然能在城外把他们拦死。况且边民早就回城了,坚壁清野,他们断水断粮,看能挺多久。”
玉妄点头,既然边民都已经进城,那自然是最好的。
冷冷的北风在头顶呼啸,扎里吉等着城里传出信号。当约定好的声音传出时,两部的垩族人像是见了羊群的狼一样,嚎叫着策马挥刀,向前冲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前面的羊群,实际上只是一场幻觉,甚至是披着羊皮的虎在等着他们。
最前的一批垩族人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前方就出现了一队拿着火铳的大渊军队,火铳发动声如爆豆般响起,马匹受惊之下前蹄高高抬起,一些反应不过来的垩族人顿时被甩到马下。
然而更多的,是被火铳击中而倒地的人,甚至因为后面继续向前的铁骑而被活活踩死的伤者。
扎里吉和也力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中了埋伏。
看着身边流血的垩族勇士,他们的心也在滴血。
“可恶的渊朝人。卑鄙无耻。”扎里吉恶狠狠骂道,然而在火铳的威力之下,他们根本无法近前。
“不怕,他们没那么多火药。”也力也知道他们已经骑虎难下,如果现在不继续冲,那就比丧家之犬还不如。
“杀——。”随着一声令下,垩族人挥着战刀打在马身上。不知多少人落下马背,不知多少马受伤倒下,也不知多少人丧生于马蹄之下。
战争,就是流血。
流血,就意味着死亡。
火铳队如也力所说的弹药不足而退了下去,但是接下来代替他们的却是更让人头皮发麻的队伍。
骑兵对冲,冷兵器时代的刀刃刺入**,鲜红的血液喷洒在边疆。飞奔的马蹄踏过一寸寸土地和浸润了土地的热血,血沫混合着泥土飞溅起来,一个又一个的人被翻下马背。
垩族也都是好骑手,可惜他们是在受损的情况下遇到的大渊骑兵。
何况两方就算平等交手,现在的垩族也不是大渊的对手。
骑兵冲锋,步兵在后推压过去。加长了的狼牙棒狠狠挥向马蹄,连人带马一起掀翻。只要有一个人落下马背倒在地上,跟着就有挥舞的长刀切下他们的首级。
所有人的在杀,所有的人在准备被杀。
满目的猩红,不知是自己的视线充血,还是被伤口洒出的血染红了眼睛。
被意料之外的牺牲刺激到,扎里吉惊怒不已,这一次他带出了部落里几乎所有的勇士,不能全都折在这里。
“撤退。全都撤回去。”
再这么打下去,连最后一点生机都要没了。
也力也不想再打下去,连同扎里吉一起后退。还剩下三分之二的垩族人调转马头,向来时的方向冲去,希望回到自己原本的地方。
但那也是奢望。
科木台要想得到大渊给他的好处,投名状就必须有。撞到枪口上的,就是贪心不足的扎里吉和也力。
谁让这两个人自视甚高,以为凭着手里那么两个人,和一个贪官就能和大渊掰手腕了。
愚蠢的人,都活不长久。
扎里吉和也力两部跑得快要筋疲力尽时,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回家了,却发现自己的大后方已经被人给端了。
“科木台。你竟然偷袭我们。无耻。”扎里吉早已刺激得双眼血红,几欲疯狂,怒火滔天之下就要下令全力与科木台部拼杀。
到底还是也力冷静些,虽然他也被自己大后方的失陷刺激到,但是如果他们再死在这里,就彻底完了。
“不能拼。如果这点人也都拼没了,拿什么把地盘抢回来?。”
扎里吉瞪着不远处骑在马上的科木台目眦欲裂,“科木台。”
也力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堵得像是火在烧。